《左右》草莓西瓜

53、不要试探

　　放心，放什么心啊，这个阵势，哥哥到底要干嘛啊。可是我现在至少能确定一点，那就是如果我不说话，可能会好一些，我现在绝对是越说越乱。干脆随他们去吧，我哥哥一向有点儿不靠谱，至于林宁宇，有一阵子摸不清他想什么了，没准儿我这是瞎操心呢。

　　我上车的时候刘静乐呵呵的朝我打招呼。“等你半天了，快上来。”说着给我打开车门。

　　我在后排座位坐好，感觉她情绪不错的样子，也就没什么顾忌的往窗外看。虽然我很想知道她现在有没有从离婚的阴影中走出来，可这毕竟不是我能当面问的，还是操心我自己的事吧。

　　刘静扭着身子趴在座位上，也朝窗外看得津津有味，还不忘回头冲我打趣：“上回还跟我撇清关系，就凭我跟你哥这交情，你也不能不跟我说实话啊。”

　　窗外哥哥在跟林宁宇说着什么，因为两个人都是侧面对着我们，实在看不出来。今天这么下来，我们俩怕是无论如何也摘不清楚了，其实之前虽然我知道他对我的好意，可我总觉得他几乎是完美的，应该不会真的喜欢我，就算喜欢也不会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感觉。

　　“你真是太可爱了。”刘静揉揉我的头发，笑得眉眼弯弯。原来是我一边想着，一边就茫然的说了出来。可我现在已经知道，说人“太可爱”有的时候就是委婉的说“太笨太傻”的意思，只好无奈的叹口气，保持沉默，我大概就是笨吧。

　　“你们家人实在太有意思了，我还没凑过这种热闹哪，也不枉我专门请假来给你哥当司机。”刘静显然围观得很是满足，我觉得她面前要是在放点儿爆米花什么的，那就完美了。

　　“我可羡慕你跟我哥这种感情了。”我扒着车窗，还是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始终徒劳无功，除了看出他们没打起来，不对，应该说我哥没动手打林宁宇。

　　“那是因为我跟你哥一开始关系处好的时候互相没有性别意识，后来大了关系已经在那儿了，就像亲人一样，脸对脸看一个小时都能不眨眼不心跳，当然不会变啦。你想想这孩子，是不是一开始就分得很清楚，他这绝对是对你动了心的，跟我们这可不一样。”刘静正说着，忽然拍拍我，“喂，他们是不是说完了啊。”

　　我也看到了，两个人都转了身，一前一后地朝我们这边走过来，背对着林宁宇的时候哥哥还笑了笑，像是发现了什么特别可乐的事情一样。

　　哥哥拉开车门上了车，而林宁宇只是在我旁边敲了敲窗。刘静真有眼力劲儿，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先摇下了玻璃。林宁宇弯了腰在外面温声说：“你哥哥好不容易来一回，出去好好聚聚，要回来的时候给我发短信打电话都行，我去接你，他们都忙呢。”

　　“不用，我能回来，你……”我着急地想推辞。哥哥却板着脸回头插话：“这么多话？走不走了？”我剩下的几个字儿就噎了回去。

　　林宁宇一笑：“快去吧。”说着直起身子，向我摇摇手，往后退了一步。

　　刘静拉上安全带，打着了车，“那咱们走了哈，”一边转着弯，一边问话：“你们说什么了？别把你们家小公主吓着。”

　　“这么多话啊你，她能吓着？胆子大着呢。”哥哥哼了一声，在前面的副驾座上不回头，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真的假的啊，不至于吧，那孩子我见过，很不错啊。办事儿比你还靠谱呢。”

　　“切！女人看问题根本就不行，你的意见没有参考价值。他吗，还得考察考察再说，”哥哥一点儿也没给刘静面子，只是后来的话貌似口气有点松动，“下回我过来叫他出来喝点儿酒。”

　　之后我们都没有再提过这个话题，一起吃了一顿大餐，我们又逛了一阵子街，哥哥今天大手笔，刷起卡来眉都不皱，礼物家里人人人有份儿，送小嫂子的项链和给老妈买的耳环让我小小的惊艳了一下，没想到哥哥挺有眼光，挑的样式真是不错。结果更意外的是，哥哥又买了两条手链，我和刘静姐一人一条，她满眼放光的收下：“哥们儿，还是你仗义，白金啊，有钱的时候戴着显摆，没钱了还能换点儿钱花。”

　　“看到了没，女孩子千万不能这么跌份儿，”哥哥语带鄙夷的说，“记住了，咱家闺女值钱着呢，别人家两句好话就把你哄了。”

　　送哥哥回了住处，刘静送我回学校，刚上车就收到林宁宇的短信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发短信的时候刘静微微笑着摸摸我的头才转方向开车，只听见她说：“那小伙子不错，你哥哥也满意。”

　　“不可能，我哥哥一句软话都没说，满意什么啊，再说我跟他也不是……”

　　“你哥哥要是真的不满意，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你跟他的，他那是别扭呢，自己的宝贝妹妹要被别人拐走了，他能高兴嘛。”

　　“就算他满意，关我什么事？”

　　“你要相信你哥哥看人的眼光，他满意的，十有八九都错不了。”刘静似乎有着那么一点伤感，像是想起了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的笑问：“你就不好奇，他们俩倒底说了些什么吗？”

　　我点点头，“好奇啊，可是你觉得咱们有可能知道吗？”我哥是肯定不会告诉我的，至于林宁宇，我直觉他也不会跟我说。

　　刘静想了想，赞同道：“可也是，唉，真遗憾。”路口红灯的时候她忽然说：“不过你哥还是跟我说了一句，他说你还没接受呢，这孩子也敢当着他的面承认对你有企图，还算是有点儿担当，我估摸着吧，你哥对他挺有好感的，现在就看你了。”

　　正说着呢，手机又响，林宁宇已经在学校门口等我了。刘静把刚打开的音乐又关上，“看看，要说你们俩不是男女朋友真没人信，就算他追你吧，你不也一点儿都不排斥吗？你自己照照镜子，小脸儿笑的，哎呀……”她故意夸张的挑高了音调。

　　真的是这样吗？我侧了脸去照反光镜，确实是笑意盈盈，如果这幅表情出现在别人脸上，只怕我也会觉得她是热恋当中呢。这个发现让我吓了一跳，连忙垂下头去，心跳得也有些紊乱。

　　我想我真的有必要认真考虑我跟林宁宇的事情，本心上来说这个时候我不想谈这些，跟苏南的事让我不愿意面对感情的话题。我现在已经明白，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是不能随便改变的，如果往前走一步，一个不好可能就会彻底没路可走，与其在欺瞒和伤害中消磨掉感情，不如后退一点。可是林宁宇不一样，跟任何人都不一样。在感情上他从来没有逼迫过我，没有穷追不舍，也没有严防死守，只有一点一滴的关心，可就是这种一点一滴，慢慢渗入我的生活，围绕着我，如影随形。他已经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不知不觉他在我心里越来越重，是的，其实他也是很强势的，让我再也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刚拐进校门口刘静就停了车，“有人来接你，我就不多事了，早点回去吧。”我从车窗看去，林宁宇正等在路边。我忽然就有了点“近人情怯”，不大敢看他，磨蹭着也不想下车，可我又不能一直赖在车上，非让刘静把我送到楼下不可。只好慢吞吞的下了车，看着林宁宇和刘静打招呼，刘静调转车头绝尘而去，我才抬起头看看林宁宇。

　　校园的路灯不是很明亮，我一动不动的站着，就着灯光看着他。就像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一样，他身形挺拔，站在路灯下向我微微笑着。一如既往的温暖和踏实，可除了这些，我真切的感觉到和从前又有些不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怎么了？不认识了？”林宁宇走近来，伸手摸摸我的脸。

　　他的手擦过我的脸，我没有躲开，莫名的想起唐昊来，依然记得，他特别靠近我的时候，我就很不自在。“为什么呢？”我仰头看着他，茫然的问自己。

　　林宁宇上下打量着我，也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过了一会儿才伸手拥住我，“累了？”

　　我回手抱住他，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做——我想知道我能不能做得到，也想知道我自己的感受。可是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艰难，就像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做一样。林宁宇却是明显的身体一僵，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我推开，捏着我的手腕往校园深处走去，走到我宿舍楼外的花园，他才停下来，手搭在我的肩头握住，仿佛很艰难似的问我：“你……你做什么？”

　　我垂下头，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而且好像还生气了似的，便也赌气：“你不乐意么？每次都是你抱我，轮也该轮到我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林宁宇沉着声问我。

　　“那有什么不知道的。”我有点不耐烦，“你不是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么！我也得表示表示啊！”

　　林宁宇默了默，轻声笑：“生气了？”

　　我闷声不吭，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赌气，我就是想证明点什么，可是究竟要证明什么，我最后证明了什么，都是一团乱。

　　“我一向很诚实的，面对你的家人，更得实话实说了。”林宁宇拉我在木椅子上坐下，也比刚才轻松了些，“要是因为这个，那我向你道歉，下次说什么话之前我先跟你商量好，行了吧？”

　　“不是，”我挣了下，松开他的手，“不是因为这个，我没有生气。我……”

　　“不是生气么？”他伸手搂过我，却又在半道收回手，想了想才说，“其实你生我气也是应该的，自从我知道你跟他分手之后，我对你的一些言行就开始有些放肆了。我有的时候是故意的，想提醒你注意我的感情，不过有的时候其实是情不自禁的。你心意单纯，又一直对我很信任，从来不把我往占你便宜这上头想，可我不能这么放任自己。”

　　他的意思是……他对我有意识的动手动脚？这真的是他吗？我倒是没想到他会跟我说这个，刚才的话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只是怔怔的没有反应。

　　“现在我很矛盾，一方面我很自私的希望你能习惯跟我在一起，在我的明示暗示下也喜欢上我，可是我又觉得这样是对你不公平，我想让你自己真的喜欢上我。我既不想勉强你又不能放弃你，”林宁宇看着我的眼睛，“在不面对你的时候我一直很有自信，可是真的在你眼前，我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我……”我看着他，消化着他的话，他是说……他其实，很忐忑？不是很有把握的么？

　　“我猜你是想确定你到底对我是什么感情才会这么做的。是今天的事给了你压力吧？我跟你哥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心中最真实的想法，我喜欢你，我想照顾你，我知道你没有对我产生同样的感情，或者说你只是对我感到亲切而已，没关系，我可以等，但是，我必须让你真切的感受到我的存在。”林宁宇握住我的手，“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会约束自己的言行，你也答应我，不要再试探你自己，好不好？”

　　“为什么？”

　　“如果你真的对我动了心，你总有一天会意识到，不需要通过这种举动来确定。我不能保证我可以一直把握住自己，不要这么随意给我机会。”他松开手，捧起我的脸，“你记住，下一次，如果你再给我这种机会，我就不会容许你退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