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三间楼

11、第 11 章

　　第十一章
　　平时遇到这种情况，秦雨会当什么也没听到，径直走开，毕竟她是胆小怕事的人设，但
　　是今天她感觉有点异样，壮着胆子，推着车走到小巷口张望。
　　狭窄的巷子里堆满了杂物，几个穿着明诚中学校服的男生骂骂咧咧地推搡着一个男生，
　　期中为首的一个说道：“今天舞台上唱歌唱得很开心么，运动会也是，跑得那叫一个速度呀，
　　怎么没上台领奖呢？”说话的正是学校里的小霸王周威，被推搡的男生是杜宇。
　　周威一下两下地推着杜宇，直至杜宇被逼倒墙角也愣是没有还手。“这会儿这么怂了，以
　　前打架的时候那股儿劲儿呢，”旁边一个不明身份的男生嘲讽道。
　　“人家现在是要做好好学生了，又是运动会又是文艺表演的，老子有钱就是了不起啊，
　　把人都打残了，休学回来又是一条好汉呢，我也想上台唱歌呢，但是耳朵不太好，听不太清，
　　你说这是在怎么回事啊？”周威继续阴阳怪气的发问。
　　杜宇继续保持沉默，周威见自己挑衅不成，怒不可遏地伸手就是一拳打在了杜宇的脸上，
　　杜宇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接下来几个人趁杜宇没站起来围了上去，拳脚相加。
　　此情此景，秦雨是第一次见，一瞬间脑子里转了八度，此刻自己应该大喝一声住手，然
　　后奋勇上前，把那几个男生撂倒，但是又想到自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几位大
　　哥想来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怕自己也跟着挨揍，正在纠结时看到教导主任杨尚武往小
　　路走来，他经常在放学的时候去学校附近的网吧、游戏厅转悠。
　　秦雨灵光一闪，大喊一声：“杨老师，这里有人打架，这里有人打架！”边喊边推着自行车
　　迅速跑进小巷子。
　　周威几个听到声音停了手，转头看见跑进巷子里的是个小女生，顿时光火，气势汹汹地
　　朝秦雨这边走过来，骂道：“臭丫头，找死啊”!秦雨见状来不及细想，加速向他们冲了过去，
　　在不到一米左右的距离放开了车，自行车有了加速度的借力，径直朝周威那一伙人冲去，三
　　个男生被疾驰而来的脚踏车分隔了开来，秦雨穿过三人，抓起杜宇的手往巷子的另外一个出
　　口跑去。
　　三个男生正要齐头追去，前方的杨尚武主任已经赶到战场，怒吼一声：“兔崽子们，给我
　　站住......”周威他们几个四散逃窜。
　　跑了一会儿，秦雨他们拐进另一个小弄堂里大喘气，跑步一直都不是她的强项，况且还
　　要负重一个书包，太累了，于是靠着墙壁蹲了下来，杜宇也贴着另一面墙休息。
　　“我说你刚才为什么不还手啊，任由别人拳打脚踢的，你越是退让，他们越是喜欢找你
　　麻烦，”秦雨说道。杜宇低头看着自己的球鞋，左鞋尖搓着地面，还是没有回答。
　　“不说拉倒，我要去找我的自行车了，你自己小心点吧，下次可没那么幸运遇上杨主任
　　了，”秦雨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转身走出了小弄堂。
　　“杨主任不是你吓唬他们喊得吗？”杜宇问道。
　　“不是啊，我是看到杨主任往这边走过来了，才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不然我可不敢随意
　　拔刀相助，怕自己也跟着挨揍，我胆子小。”秦雨说完，继续往前走。
　　天空中依然下着细密的雨丝，小小的人儿在前面走着，碎发上沾满了朦朦的小水珠子，
　　看起来晶亮亮毛茸茸的，又黑又粗的马尾不规则地摇晃着，白皙的后颈项若隐若现，一个大
　　书包把她的上半身都挡住了，她看起来真像个小学生，对，是一个又聪明又勇敢的“小学生”，
　　杜宇心情大好，身上好像也没那么酸痛了，追了上去接过秦雨的书包，说道：“一起走。”
　　秦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刚想拒绝，转念一想自己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帮恩人背背
　　书包也不是不可以，也就不推脱了。
　　走了一会儿，杜宇突然开口道：“跟你说个事。”
　　“什么啊？”秦雨问。
　　“邵丽是我小姨。”杜宇说道。
　　犹如一道惊雷，秦雨愣在半路：“你说谁，邵丽，我们班主任邵丽，是你小姨？”
　　“嗯，就是初二三班班主任邵丽，是我小姨。”杜宇重复道。
　　秦雨还在震惊中，回想着赵鑫鑫之前跟她们八卦的关于周威和杜宇的事，怎么想都没想
　　到邵丽和杜宇还有这层关系。
　　“所以你和周威为了一个女生打架，还把他打残了，休学一年后还能来上学？”秦雨追问
　　道。
　　“你哪儿听来的乱七八糟的消息，没错，我和周威是打架了，但不是为了一个女生，也
　　没有把他打聋。”杜宇解释道。
　　“学校里都是这么传的，我之前是不太相信的，但是今天看到周威对你那样，你还不还
　　手，又觉得有几分可信了。”秦雨撇嘴说道。
　　“我和周威原本就不和，那时候年纪小打起架来手脚没个轻重，导致他的听力有一定程
　　度上的受损，是我的责任。我来上学之前就答应我爸不再惹是生非，所以不管他怎么挑衅，
　　我都不会动手。”杜宇低头说道
　　爸爸，那他妈妈呢？秦雨心里想着，但又不好意思问出口，说道：“很晚了，还下着雨先
　　回家吧，快冻死了，你家往哪边走？”
　　“跟你一个方向。”杜宇说道
　　“一个方向，那以前放学回家怎么没见过你？”秦雨疑惑。
　　“你没注意而已。”走着走着已经到了秦雨丢自行车的小巷里，杜宇上前扶起车子交给秦
　　雨说道：“今天谢谢你，还有圣诞快乐。”语气温暖又柔和，连带着额头上的疤痕，也没那么
　　狰狞了，秦雨有点讶异，也跟着说了声：“那也祝你圣诞快乐。”说完跨上自行车飞快往家的方
　　向骑去。杜宇愣愣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秦雨到家已经很晚了，免不了被周美芬念叨，秦雨借口说学校临时有点事耽搁了，秦
　　雪在一边一脸不相信，周美芬也就不多问了，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虽然成绩不太理想，但
　　是不会做出格的事，干啥自己心里都会先有个数，反倒是秦雪那臭丫头时不时地要炸个雷。
　　“小雨你先进去洗头洗澡，头发外套湿漉漉的等会儿感冒了，你爸到家了就开饭。”周美
　　芬说道。秦雨拿了衣服进了卫生间。
　　“爸还要多久到家啊，我快饿死了，能不能我先吃呀？”秦雪已经趴在餐桌上了。
　　“送货的地方有点远，回家就晚了，不过刚打电话说快到了，这么饿，等会儿开饭的时
　　候多吃点就行。”周美芬话音刚落，秦炳国就进了家门。
　　吃完饭，秦雨坐在了写字台前，本来想写会儿作业的，但是看到书包里的空白贺卡，她
　　又开始思索着要写些什么祝福语了。
　　秦雪走了进来，看到秦雨坐在那儿说道：“切，还以为你在认真写作业呢，搞了半天尽发
　　呆了。”说完拿了自己桌上的零食去了客厅看电视。
　　“坐在写字台前就只能是写作业么，”秦雨嘟了下嘴，又摇摇头笑着想：怪不得自己成绩
　　不好，原来总是想些有的没的，就提笔在贺卡上写上了“施凯，圣诞快乐，要天天开心啊。”
　　几个字眼，然后摊开作业本开始写作业。
　　第二天是周六又是圣诞节，林艳秋和赵鑫鑫约了秦雨出去逛街，秦雨拿着周美芬给的零
　　花钱就出门了，临走前敲了施凯家的门，开门出来的是施凯奶奶，老人家说，施凯一早就和
　　建林叔出门了，应该又是去工地上帮忙了，失望之余，秦雨把圣诞贺卡交给了奶奶。
　　21 世纪初，房地产市场成为国民经济的一大支柱，盖出来的房子越来越多，装修这件
　　事却成了流水作业，不讲究专业，只看工期，甚至很多年纪小的在工地上跟了老师傅几天就
　　直接上岗了。施建林没有适应这个行业的巨变，又不想去自己徒弟手下打工，逐渐失去了市
　　场，经常只能跑到附近的县乡里接活，有时候一去好几天，为了省钱也不找小工，什么都自
　　己来，吃住都在工地上，只要是临近的县乡，一有时间施凯就会过去帮忙打下手。
　　家庭的不幸逼着施凯不断地成长，在同龄人还沉醉于游戏世界里的打怪升级，动漫的更
　　新速度时，他早早地接触了社会，认清了现实，学着担负起自己身上的责任。
　　秦雨呆呆地盯了会儿那扇略显破旧的暗红色防盗门，然后走出了单元楼。
　　三个人约在了市中心的滨江广场，林艳秋和赵鑫鑫坐在肯德基店里，吹着空调吃着炸鸡，
　　merryChristmas 的旋律一直在耳边回响，干净明亮的落地玻璃墙上贴着专属于圣诞节的“窗
　　花”，节日氛围浓郁。
　　那时候的肯德基没有像现在这样在一座城市里遍地开花，一个市中心有一两家肯德基店
　　已经非常难得了，店里的空位更是难找，特别是在今天这样的节日里，更是一位难求，幸好
　　林艳秋他们来得早。
　　秦雨很少来肯德基，妈妈说炸鸡薯条什么的吃着不健康，还有一个自然是经济条件不允
　　许，另外秦雨也并没有觉得肯德基里面的食物特别美味，不过她的同学们似乎对这个洋快餐
　　特别的热衷，会经常关注店里推出的新品，还喜欢收集店里的各种优惠券，每次使用完优惠
　　券就感觉自己占了多大便宜似的，这些在秦雨看来还是超出她的消费水平了。
　　林艳秋也不喜欢吃肯德基，但是架不住赵鑫鑫喜欢，再加上店里暖气足，落脚还是不错
　　的。
　　秦雨刚一坐下，赵鑫鑫就开口问道：‘’大过节的，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呢？”秦雨扯了扯
　　嘴角说道：“哪有？”
　　“怎么没有，你的嘴角都要垮到下巴去了，”赵鑫鑫打趣道。
　　不同于林艳秋的端庄明艳，赵鑫鑫的古怪机灵，秦雨的眉眼比较淡，性格随和，个子也
　　不高，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记忆点，唯一出彩的地方大概就是她的嘴巴了，小小巧巧，自然
　　绯红，平时没什么表情的时候嘴角也是微微上扬的，一笑起来更显和善可亲，人畜无害，只
　　有在真正不开心的时候，才会无意识地垮嘴角，熟悉她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也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担心施凯，好长时间没见他了，”秦雨说道。
　　“住对门还经常都见不到，说明你俩没缘分，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施凯，比喜欢我和林
　　艳秋还多？”赵鑫鑫揶揄道。
　　“哪有，他是我来 B 市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家里又出了事，我当然会多关心点。”秦雨
　　解释道。
　　“哼，还第一个朋友呢，那肯定是更喜欢他啦，艳秋，我们不要跟她玩了。”赵鑫鑫还在
　　找茬。
　　“你还成天提小胖的，那你是不是喜欢小胖啊，”秦雨反问道。
　　“滚，再说我打人了，”赵鑫鑫气急败坏到。话音刚落就看到刘栋、徐立、刘家豪走了过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