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示板+向日葵]渣攻*2》世*******君

57、向日葵 4.冗长的夜 Part.3

　　洞穴的梦反复地进行，在紧张感中度过了一整晚，睁开眼睛却还是浓重的黑夜。
　　昨晚半梦半醒地睡着，有种长夜不会过去的错觉。现在总算到了上午，但因为池户还睡着，他没有拉开紧闭的窗帘。
　　夜晚窗帘的作用是遮拦黑暗，而早上却是隔离光明。厚重的黑暗中，浅仓下了床把手表重新放在池户的床头。

　　在池户的坚持下他们还是去了市中最大的医院。刚进医院，就有很多人认出池户来，医生们熟悉地和他打着招呼，池户不断被问到“现在在哪里的医院？”，但他都笑了笑没有回答。
　　浅仓站在医院的走廊上，透过干净的玻璃往楼下看去：给人带来好心情的黄色花朵在阳光下绽放，周围各种清新的绿显出生命的蓬勃气息。疲倦的困意随着阳光传入身体，但并不激烈，大约只是由于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浅仓按了按酸涩的眼角。
　　和以往经历过的检查一样，没有吃早饭就被抽了两大管血，暗红的血液装在针管中看起来像是黑色，浅仓无数次地见过自己的血液，但他依旧觉得没有任何真实感。抽完血，他便和池户坐在医院的走廊上等待检查脑部的仪器空出来。
　　干净而光滑的地面砖有着鞣质的美感，浅仓低头数着路过的鞋子——上面是白色裤子的黑鞋子们总是停下来和池户打招呼，有男人也有女人，他们都对池户非常熟悉。
　　“你现在在哪个医院？我还以为你会进这里呢。虽然全国的排名不算最高，但这里也算是附近最好的医院哦。”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教授也没有规定大家一定要进这里。”
　　“智一你这种高材生当然看不上这种医院啦，”女人笑着，“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有空一起出去旅游怎么样，‘要是和池户同学一组那就好了呢’大学旅行的时候你可是抢手货，和你一个导师的我不知道被多少人嫉妒死了呢。你也是，一毕业就不见了，击碎了多少少女梦呀。我要回去工作了，有空找我出来玩哦。”
　　黑色的高跟鞋走远了，浅仓的视线往上移了移，那是一个年轻女医生的背影，这时困意突然袭来，浅仓闭上眼睛靠住墙壁，一下子就睡着了。

　　吃力地睁开眼睛，映在眼中的还是医院的走廊，旁边的人递了饭团过来。
　　“先吃一点，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接过男人手上温热的饭团，浅仓拨开了包装，他先是小心地咬了一口，接着狼吞虎咽把整个饭团都吞了下去。
　　“沾到饭粒了。”
　　“什么？”
　　浅仓问着，抬起头，池户帮他拨去了嘴角旁的饭粒：“不用吃得那么急。”
　　浅仓不好意思地别过了脸，池户递了水过来，他才拧开盖子喝了一口，背后有又传来了脚步声。
　　“呀，刚刚给你的饭团就吃掉了吗？智一真是一如既往的体贴~”
　　浅仓赶紧往身后看去，栗子色卷发的年轻女医生抱着资料站在那里微笑着，柔软的头发贴着脸颊，揉在阳光中的皮肤像是透明的一般。
　　女医生是个十足的美人，浅仓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赶紧低下头，用手臂擦着嘴上的饭粒。
　　直到那脚步声又渐渐远去，他才松了一口气。吃掉了本是给池户的饭团，他却对池户说不出一句谢谢。已经等了不少时候了，不知道还要多久才可以轮到自己，他想问问池户，但表现得太急的话又像是枉费了别人的好心，便一直沉默着。
　　实在没有事情干的浅仓开始想象在地铁中摇晃着的池户的样子，刚有了一个具体的影像，又觉得有些不妥，便在脑中把场景换成了池户开着车上班。正自顾自地想着是不是应该在他旁边的副驾驶座上加一个人的时候，沉重的脚步响起了，黑色的男式皮鞋停了下来，旁边的池户也站了起来。
　　“没想到在这里能看见你，我是不想管你现在在什么地方高就，但是你出去了就不要回到这里来给我丢脸。”面前五十多岁的男人神情僵硬。
　　“我不认为我现在的工作丢了你的脸，更何况在任何地方当医生达到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那你当时就应该跟个老医生直接到山里去，而不是在大学耗了7年只学会了去乡下治感冒！当然，你早就成人了，怎么决定是你的事情，我权当作没有生过你这个儿子，你大可尽情去过你想过的人生。”
　　“不能在家里照顾你和妈妈我很抱歉，才刚开始选择这条路……”
　　男人没有听完池户的话就转身便走了，池户也不再说下去，他冲男人的背影鞠着躬，直到他消失在走廊尽头。
　　“刚刚那个人是我爸爸，他一直都是做医生的，所以想我和弟弟也做医生这一行，但我并不觉得救人是做医生的责任，实在没有什么权利当医生……而且我还做过和救人完全相反的事情，所以……”
　　浅仓打断池户的话：“你还是快点回到本来的路上，每个人都不能硬性改变自己的生活道路。”就算现在自己的病一样，浅仓只是想了想，但没有说出口。
　　池户侧过身体看着他，连忙解释：“在镇上我每一天都很开心，虽然只是治一些小病，但是……”
　　“你只是为了逃避自己而浪费时间罢了。镇上的医生任何人都能去当，并不是非得要你去那里，不用把自己看的那么重要。”
　　“可是在镇子里面……”池户的嘴唇颤抖着，“你不想我留下来吗？”
　　浅仓看了看他，又转过头面对窗外：“你在那里只能给我带来困扰。”
　　池户没有再问下去，四周变成了一片死寂的沉默。
　　“我知道了。”半响，他才低著头说出了这句话。
　　浅仓透过玻璃窗望出去，蓝天上漂浮著尾巴一般的云朵，他看得出了神。

　　坐在走廊上继续等待着，又过了十几分钟之后，终于轮到了他。
　　被缓缓送入检查大脑的仪器中，眼前昏暗的光线带着暗淡的红，像是拉上了窗帘开着小灯的夜晚，他一瞬间又有了还在黑夜之中的错觉。

　　（冗长的夜 PART.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