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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浴池 ...

  •   祖央/文

      天色很晚了,温云裳却无心用膳。

      伺候的婢女们也略微有些察觉,今日很可能出了什么事。
      且不说清晨太子殿下走的时候脸色就很坏的样子,温姬在这一天里也发呆好几次了,就连前几日一直在给太子殿下做的剑穗子也不做了。

      温姬手活儿不精,总也做不好,最近一直在请阿拂教,又自己断断续续的做,现在只差一点儿功夫了反倒丢开了。

      终于,在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婢女们行礼的声音。
      秦刈径直走进来,神色冷冰冰的。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色绣着金色滚边的太子服,腰间佩戴着镶嵌墨玉的龙形带钩,更是显得容颜冷俊。

      温云裳急忙从寝殿里走出来,上前行礼。
      温暖晕黄的烛光下,美人眉头蹙着,面色苍白,有点惊慌失措的样子。

      秦刈却没理她,除去衣物,径直去了浴殿洗漱。

      婢女们开始摆膳,来来往往的,温云裳掐掐手心,镇定下来。
      虽只一个名字而已,可只要太子刈派人去遂城稍加询问,就能得知温李两家的往事,知晓她和别的男子订过亲。
      此事也瞒不下去,最要紧的,是别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做怪梦的事。

      太子刈这人,生来尊贵,颇有些骨子里的霸道,倘若知道她订过亲,定是十分不如意的。
      可知道又怎样?温云裳有些气闷地想,她是被献上来的,又不是发自本心做他的姬妾,何故还要清清白白,完全坦诚地告诉他往事。

      虽这么想,她还是挥退婢女,亲自捧着衣服去了浴殿。

      汉白玉铺就的浴池,引入了吴宫里的一处温泉水,里面水汽氤氲,太子刈赤身裸体的身形若隐若现。

      温云裳从没服侍过他洗漱,起初是不大好意思,后来太子刈也没勉强过她。

      温云裳刚走进来,秦刈就发觉了。
      以为是婢女擅自进来,正要呵斥,结果一双手温温柔柔地抚上了他的肩背,鼻端闻到羌莆花的清淡香味,是温姬。

      浴殿里静悄悄的。
      温云裳为他揉肩捶背半响,手都酸了,太子刈还是不吭声。

      她只好先开口解释道,“殿下,妾自被献上来,就一心一意的跟着您了。”
      “只小选进宫之前,妾还定过一门亲事,是邻居家的哥哥,叫做李长淮。”

      太子刈闭着眼睛,仰靠在浴池边上,像是完全不在意似的。
      殿里只有温云裳的声音响起。

      她继续说道,“后来,人失踪了,婚事被取消,又恰逢吴王要小选,妾不得不进宫。”
      “殿下不知道,能成为您的姬妾,妾有多开心。要是没有殿下,妾就不得不去伺候吴王那个比我父亲还要大的老头子了。”

      温云裳极力忍着,带着一股子甜意诉说着自己对太子刈的倾慕,可只要太子刈睁开眼睛回头看,就会发现她面无表情的样子。

      自做了那些梦,温云裳不知道自己该走怎样的路,可她一点儿也不想像梦里一样无能为力地死去。
      哪怕是尊贵如太子刈,她也不愿意就这么轻易被降罪。

      “哗啦”一声,温云裳忍住了惊叫,太子刈竟然直接把她拖下了水,面对面的姿势,就这样冷冷地盯着她。

      水池不深,只是长衣宽袖的吴服紧贴在身上,很不舒服,腰间又被太子刈力气很大的用手掐着,有些痛。

      秦刈面无表情地审视着她。
      水汽泛上来,像是都进了温姬的眼睛里,一串串地流下来,又滴进池子里。

      “本殿对你那些往事不感兴趣”,秦刈对她的眼泪不为所动,只不带丝毫情感地问道,“昨晚做了什么梦?可是因为日日惦念着你的情郎,夜有所梦?”
      说到后面,秦刈的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

      他怎么可能不在意,一想到有个男人从小和温姬相伴长大,郎有情妾有意,他都快气疯了。
      倒也不是多喜爱温姬,而是他竟一直以为温姬深深倾慕着自己。

      温云裳并不知道太子刈在恼羞成怒。
      她哽着声音解释说,“昨夜,妾梦见自己回到了家中,女伴们都暗地里讥笑妾,觉得是李长淮反悔了,不愿意娶我,宁愿一走了之”。

      “殿下不知道,名声对女子有多重要,临近小选,没有人家愿意和妾定亲。妾一想到要进宫里伺候年老的吴王,就觉得宁愿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她侧侧头,垂着泪继续道,“后面,妾也记不大清具体的梦了”。
      “可大概就是这样,才叫了李长淮的名字。”

      温姬哭的很凶,很可怜的样子,秦刈的怒意收敛了一些,但仍旧探究地盯着她的眼睛,像是不怎么相信似的。

      而温云裳只好竭力表现出悲伤的样子。

      太子刈却还要掐着下巴质问她,“那你哭什么,舍不得你的淮哥哥吗?是不是不愿意呆在我身边,还想着嫁给别人。”
      秦刈口中这样干巴巴的问着,仍是不愿意相信自己之前在自作多情。原来温姬确实早早心悦过旁人,且心里说不定现在也还惦念着。

      这才是太子刈的真正面目吗?像是撕开了前几日温柔的表象,露出了本该是太子殿下的模样,冷酷多疑的,不留情面的,高傲的,蔑视的。
      本质上和其他王室子弟们一样相同的底色。

      温云裳既然要做戏,就要更真实一点。
      她扑到秦刈怀里,“怎么可能,李长淮违背婚约,妾都恨死他了。因为他妾才受到耻笑,小选进来担惊受怕。”
      “殿下对妾这么好,怎么可能去自讨苦吃呢。”

      温姬的眼睛泛起潮湿的雾气,她天生一副乖巧可人的好相貌,秦刈抚了抚她的脸颊,暂且不再追究她,这些事情只要派人查一查就能全知道。
      他不着急。

      温云裳看着太子刈温和起来的神色,却以为他至少也有六分相信了,待还要继续解释,“殿下,再说,妾怎么能控制自己做什么梦呢?”

      太子刈却阴晴不定地看她一眼,“狡辩。”
      就这样止住了温云裳口中未尽的话语。

      秦刈不想听她说了,他有的是办法知晓真相,且,一个人怎么能通过嘴巴里说的话知晓另一个人的心呢?

      在他怀里的温云裳身子却慢慢僵硬了起来。
      之前只顾着和太子刈斗智斗勇,现下才发觉有什么东西在池子下面抵着她的大腿。
      比水池里的水温还要高。

      她后知后觉地想到,太子刈之前在泡澡,毫无衣饰。

      秦刈看着她的神色,放在她腰间的手慢慢滑了上来,一点点的,像是剥笋一般慢条斯理地除去了她的衣物。
      “饿了吗?”

      温云裳顺着他的心意回答,“不,不怎么饿。”

      于是太子刈又变回那个待她温和的郎君,轻柔地吻了吻她的唇。
      口中却不轻不重地说道,“本殿不要听你说了。你放心,若有一句假话,本殿就亲自为阿裳打上一副锁链。”
      “好不好?”

      周围的水波挤压着他们,密密实实的,温云裳感到池子里凶猛的力道。
      她心里害怕极了,口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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