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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迷路者 ...

  •   第二天拂晓之时,四人便踏上了前往兽人城的道路。
      由雷修驭马,查士坦丁也在车外坐着(这当然是来自萨缪斯的要求,不然他真是半步都不想离开美人儿),查士坦丁所说的“最好的马车”果然不假,拉车的马儿与整个车厢都是被附了魔的,马儿拉起车来又快又稳,萨缪斯在车内照顾贞,甚至觉得和在旅店里没什么不同。

      车厢的挂帘出于通风透气的考虑,一直是拉开的,所以查士坦丁见识到了什么叫作真正的“无微不至的照顾”。萨缪斯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间给贞递上她所需要的东西,比如温度恰好的水,比如适合贞如今所吃的清淡却美味的食物,甚至于贞才稍稍往下坐了一点,后腰就被塞进了一个大小正好的枕头,让她靠坐得更舒服。
      一路上萨缪斯还把跟坎名迪交谈获得的知识与听到的趣事说与贞解闷,常常逗得贞笑出声来,萨缪斯笑着讲述这些她昏迷时错过的那些趣事,却绝口不提那个安魂骑士的禁术。
      在出发的第一天下午,查士坦丁就忍不住揶揄起萨缪斯,说他真是照料人的一把好手,以后要是做不成安魂骑士了,去个达官贵人家中做个管家,也一定是最得主人欢心的那一个。

      萨缪斯闻言轻飘飘地看了查士坦丁一眼,继续做着手上的事,像是随口说道:“我照顾贞已经十多年,自然得心应手,我对此也没有任何不满。我们相伴旅行这么多年,当然对彼此都了如指掌,有了个说话的人,也就从不觉得烦闷。我以后会不会去当个管家谁都不知道,但起码现在我还是个安魂骑士,有自己命定的安魂师,去哪都有个人陪着。不像某些人呐,就算有满肚子的话想说,也只能捧着自己的使魔,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一样对它唠唠叨叨,不知道的人看见,还以为是得了什么疯病呢。”
      被萨缪斯一堵,查士坦丁讪讪的闭嘴。因为要让贞好好休养的缘故,这一路上萨缪斯让查士坦丁闭上了唱歌的嘴,于是无话可说的吟游诗人当真将自己的使魔康娜揪出来捧在手里,仔细观察起了自己的伙伴,谁料这伙伴正不满好眠被吵醒,毫不客气地飞起来狠啄了查士坦丁几口,又跳回兜帽中继续睡,连给查士坦丁当个唠唠叨叨的老太太的机会都没有。
      查士坦丁那一刻的郁闷,迟钝如雷修都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宽慰他说,没事,他能听他说话,说多少他都能听,可以尽情说。不过这份好意丝毫不能挽救查士坦丁的郁卒,他只觉得自己更凄凉了。

      这一路的确遥远,他们依然时常因为赶不到城镇而露宿野外,每到露宿的时候就能看出,雷修是个多么靠谱的兽人好青年。

      所有的重活累活都一力全包,从选择露营地到清扫障碍,从捕猎补水到生火烹饪,他做得无一不妥帖,比萨缪斯有资格当个管家多了。有几次萨缪斯习惯性的想去负责晚饭或其他事情,都被雷修拦下,他憨厚地笑着说他们是去帮助他的朋友,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让萨缪斯安心休息就好。
      有时吃完晚饭又无事可做,也不想听吟游诗人唱歌,萨缪斯就会邀请雷修与他切磋一番。
      萨缪斯没与狮族兽人对战过,一听这话,雷修特意分别用人形、半兽化、全兽化与萨缪斯对抗,一步步引导萨缪斯熟悉与狮族的对战方式。在交战中萨缪斯发现雷修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战士,与他平时的憨态不同,一旦进入战斗状态,他狂放而有力,攻击猛烈,有排山倒海之势,不亏狮族百兽之王的称号,而且极为聪慧,能依据萨缪斯的状态来改变自己攻击方式,以便萨缪斯能更好的发现与兽族战斗时自己的不足之处。即便是点到为止的战斗,也让萨缪斯获得了不少宝贵的经验。
      不过兽人青年最妙的,还当属夜晚准备就寝的时候。雷修变回原型,俯趴在铺好的软垫上,让萨缪斯带着怕冷的贞紧贴着他身边睡。狮族的体温比人类要高,身后有了这么一个恒温的暖袋,身前又有暖暖的火堆,贞睡得无比香甜,而萨缪斯也可以放心睡得比以往沉一些——比起人族后天训练出的敏锐,兽人天生对危险的直觉对警戒有用得多。
      又能保暖又能警戒,又能干活又能出力,性格憨厚又讲义气,实力不俗也谦逊有礼,即便为家乡忧心忡忡,但从不急着催他们赶路,也不将这急切表现出来,一切当真以贞的状态为优先,最重要的是,他一点也不聒噪,简直是居家旅行之必备良品。萨缪斯对这个旅伴非常满意,于是对他的态度比当初对查士坦丁好的不是一丁半点。
      哦对了,忘了提一句,当他们入睡时,我们可怜的吟游诗人依旧被萨缪斯勒令在火堆的另一边躺平入睡,丝毫感受不到睡在皮毛中的温暖,并且无法反抗——
      贞照例是听萨缪斯的,而雷修这个在战斗之外都很单纯的兽人非常容易在萨缪斯巧妙的洗脑后被说服,结果就是他孤立无援,只能努力回萨缪斯这个旅程主宰者一个灿烂的微笑,躺在草地上,用亮白的八颗牙齿表示自己毫不在意。

      就这样欺负欺负吟游诗人,与雷修切磋切磋,细心照顾贞的状态,这趟旅程一点儿也不觉得无聊和沉闷。萨缪斯交友从来不看认识的时间短长,只看是否能与自己志趣相投,于是真心实意的认了雷修这个朋友,一行四人笑笑闹闹走过大半的路程,直到旅程的第六天,才出了那么一点小状况。

      那是一个晴朗的白昼,他们吃饱喝足驱车从城镇中出来,走入雷修指出的林间捷径时,听到不远处传来打斗声,无路可绕,只能继续前行,就猝不及防与两个正在对抗的魔化灵魂打了个照面。
      那两个魔化灵魂可能生前就是死对头,甚至魔化的原因很可能就是对彼此的恨意强烈到连死亡之手都无法抹平,所以哪怕灵魂魔化,他们仍在进行着死斗,一副不把对方挫骨扬灰誓不罢休的架势。
      树荫遮蔽了阳光的铺洒,只留下斑驳的光斑随着树叶摇摆而穿过他们的灵魂隐隐绰绰地流动,他们的敌人只有彼此,倒也没有攻击他人的意向,但不代表他们对周围不具备威胁。
      显然两人都具有一定的能力,在这林间造出了不小的动静,他们所到之处,巨木倒折,草业焦枯,常年安居于此的鸟兽早就闻风而逃,被风旋进他们之间的纷纷落叶在刹那间就化为齑粉。
      一旦涉及魔化灵魂,萨缪斯就本能进入任务状态。让马车退回在恰好能看到他们而又不会被他们战斗所波及的位置停下,萨缪斯立刻下车去搜索。
      他避开这两个魔化灵魂,以此为中心,绕着这林子从小到大转了一圈又一圈,花了不少时间,每个地方都仔细探索过,也拜托了雷修以其兽人发达的感官去帮忙寻找,都没有找到两人的尸体。
      没有尸体,也就无法让贞进行安魂仪式,用安魂师与安魂骑士的话来说,这被叫作“迷路者”。通常状态下,这种找不到尸首的魔化灵魂,为了防止他们对其他生灵造成威胁,都会选择将魔化灵魂直接毁灭,这被安魂骑士们称之为“斩首”。自然,被斩首的魔化灵魂简单说来就是灵魂消散,没有安息,也没有轮回,再也不会在这世间以任何形态出现。所以每当偶然遇到魔化灵魂,出于对死亡的敬重,萨缪斯都会先想尽办法尽力去寻找他们的尸体,让他们的灵魂能够顺利回到自己所信仰的神怀中,而不是直接灰飞烟灭。
      确定了这两个魔化灵魂是迷路者,而这个地方离他们方才离开的城镇又并不远,迫不得已,只能对他们进行斩首。
      萨缪斯确信,除非这两人能打得个同归于尽,不然一旦这场决斗分出了胜负,胜者并不会因此心满意足地褪去魔化,只会因为失去了对手而更加癫狂,有极大的可能会去到城镇中大开杀戒。当他与雷修回到马车前汇合,由他将这情况向众人说明后,雷修很快的明白了现在的状况,以完全兽化向那两个魔化灵魂奔去。而当萨缪斯拔出剑,正准备去助雷修一臂之力时,突然被贞出声叫住。
      他收剑入鞘,疑惑地走回马车边,想知道贞为什么不让他前去襄助,只见贞微眯着眼望着已经冲入战局的雷修以及在离战局不远的一棵树下坐好,拿出了竖琴的吟游诗人,不复一脸的云淡风轻,而是带着十足的考量神色,看都没看萨缪斯一眼,只对他说:
      “你别去,就在这坐着,让我们静观其变。”
      “我刚好有一些猜想想借此证实一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迷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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