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魂师》藏遗

125、商讨

　　一时静默。

　　最后还是里德打破了寂静，很实际地说出了目前他们所处的状况：
　　“既然这场战役的关键点是贞，那么现在贞就有两种选择。”
　　“第一，是让萨缪斯带着贞远离这里，越远越好，让异邦人无法找到贞的踪影。因为贞一旦被献祭，那么异邦人就会达成他们的目的，而贞会灵魂消散。”
　　“第二，是贞与我们一起前往那个宫殿——我想现在称它为战场会更合适些，因为也只有贞，能够给予那些异邦人致命一击。他们能够创造出那样的法阵，就说明他们绝非等闲之辈，如查士坦丁所说，只有灵魂之力最强的贞能够与之一战了。”

　　“可如果是后者，贞会很危险。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们一直找不到异邦人的老巢，那他们的老巢很可能就在那个法阵之下，只有进入那个法阵才能直面异邦人。”
　　“灵魂能够脱离躯体的只有安魂师，我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能让萨缪斯跟着贞下去，就算有，那面对的也是数万个魔化灵魂，别说萨缪斯一个人了，就是所有安魂骑士加上我这边的高阶骑士，都敌不过那些魔化灵魂。”
　　“如果贞失败了，而且又没能让异邦人获得贞的灵魂，那只会导致异邦人更疯狂的攫取魔化灵魂，那也是一个很糟的结果。”

　　初生安魂师薰显然没有在场其他人那么多考虑，非常理所当然地说：
　　“如果让那些异邦人回到原来的位面，那些魔化灵魂会怎么样？”
　　“我都不知道你们到底实在犹豫什么。”
　　“如果让他们回去了，那些魔化灵魂就会消散，那让贞去试一下也未尝不可啊。又不是说作为引子就一定会消散，没准还能活下来呢？这样既解决了异邦人的问题，又解决了那些魔化灵魂的问题，不是一举两得吗？”
　　“再退一步讲，既然贞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要是能将异邦人一网打尽，让他们直接在这个位面烟消云散，那事情不也就解决了吗？就是这个方法不知道能不能让那些魔化灵魂也跟着消散。”

　　薰的这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与贞有过关联的人都面露不虞，甚至连她的安魂骑士西蒙都皱起了眉头。如果不是他的身份限制了他，他现在只想将自己安魂师的嘴堵上，最好一个字都不要再说。
　　她这么不在意说出的事，是完全没有将贞作为一个与她一样活生生的安魂师来看待，而是就将她当作一个物件，一个在这场战争中起到重要作用的物件。
　　她将贞的消散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将她可能会遇到的巨大危机说得好似不值一提，这让与贞亲近贞的人们非常不舒服。
　　作为与贞关系最密切的萨缪斯，当然是最不高兴的那个，可对方是安魂师，哪怕不是自己的安魂师，那也不是他一个安魂骑士能出口冒犯的，尤其是在战前，最忌讳的就是内讧。不能对安魂师发火，萨缪斯的眼刀就只能杀到西蒙身上，见西蒙也一脸的不乐意，并向他露出了非常抱歉的表情，这才忍住了没有发作。

　　薰后知后觉地察觉了现场气氛的变化，嚷嚷道：
　　“怎么，难道我说的部不对？那可是数万个魔化灵魂！我们剩余四个安魂师只要灵体一下去，就是一个死字。”
　　“而且就算我们剩下四个安魂师全部献身于此，你们所有战力也投入进来，谁敢打包票说能将这场战争的影响就控制在这里，不会影响到其他地方甚至整个位面？牺牲一个和牺牲全部，该选哪个不是很明显的吗？而且贞也不一定会消散啊，她不是我们之中，乃至整个位面最强的那一个吗？要是她没消散，那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薰就是个涉世未深的骄纵小女孩，自视甚高，但却很诚实。
　　虽然她说的话让众人都产生厌恶之感，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说的一点也没有错。
　　她所说的，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想到了，只是不忍说出来，因此并没有人能站出来义正言辞地反驳她。

　　连萨缪斯都不能。

　　气氛凝固了下来，查士坦丁突然地发言，才让这停滞的空气再度流转起来。
　　他说：“关于下到那个阵法，我这边可以想办法试试，看能不能让萨缪斯以非灵体的方式，陪着贞一起下去。”
　　一听到这个，雷啸与里德的眼都亮了起来，纷纷问查士坦丁能不能带更多人进入到那个法阵之中，那样贞的安危也更有保障一些，可查士坦丁摇了摇头：
　　“我顶多可以让萨缪斯跟着下去，那是因为他与贞是缔结着契约的，拥有贞的灵魂力量。”
　　“而且我不可能让你们下去还有一个原因。”
　　“等审判之日到来的时候，发生战争的一定不止在那个阵法之下。我们所有人肩上的担子都不轻，异邦人一定会派出大量的魔化灵魂来阻挠我们，甚至会将那些魔化灵魂都做成黑袍人，毕竟我们都已经知道，在那阵法之外，还有数不尽的空荡躯体等着填充灵魂。因为他们也想只有贞一个人下去。”
　　“我们必须在阵外压制，甚至杀灭那些魔化灵魂或黑袍人，不然让他们去干扰法阵下发生的事，不然从外围打乱了阵法，谁都不知道会对阵法之下产生什么影响。我相信，无论是什么影响，都不会是对我们有利的。”
　　“这也是我们集结了这么多精锐在此的原因，也是将这称之为战争的原因。”

　　听到自己可以和贞一起前往法阵之下，萨缪斯的心情瞬间就明朗了起来。
　　他第一次真心实意地拥抱了查士坦丁一下，用请求的语气对他说：“谋星联盟的特级通讯官先生，查士坦丁，老朋友，我请求你，请务必让这个想法成真，让我能够与我的安魂师面对同样的景象，无论是安宁还是危机。”
　　查士坦丁拍了拍萨缪斯的背。
　　在这个时刻，他们终于彼此坦诚，也彼此信任，目的也都只有一个——让贞，这个对萨缪斯而言最重要的存在，对谋星联盟而言也很重要的存在，能够在这场战争中，顺利的活下来。

　　与萨缪斯拥抱完，查士坦丁就走出了仪式的帐篷。
　　事不宜迟，他也没有更多需要说和听的线索了，没必要再呆在那浪费时间。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查士坦丁必须马上联合起谋星联盟和魔法师协会，甚至是国都骑士团、精灵族、兽人族的那些法师们聚在一起，来商讨如何让这个想法成真。
　　他们必须在战争前研究出来，最困难的是，他们没事试错的机会，所以交出的答案，只有一次验证的机会，就那一次，可以全盘肯定或否定他们所有的努力。

　　查士坦丁一走，除了贞与薰以外的三位安魂师，开始讨论起如果让异邦人顺利回到原位面，那些魔化灵魂会如何；如果直接在本位面杀灭了异邦人，那些魔化灵魂会如何；如果他们没能顺利回到原位面，但又没有死亡，那些魔化灵魂又会如何。
　　薰已经被西蒙拉到了一边，生怕这位大小姐又语出惊人，只让她在刚好能听到的地方坐着。
　　不过就算薰过去也插不上话。
　　她还太年轻，几乎没经历过什么事，连安魂过的魔化灵魂都还不及在场任何一位安魂师的零头。
　　琼、珮、絮三人所谈论的，是三位安魂师根据自己的经验而得出的意见，薰显然不具备参与话题的资格。
　　贞站在她们身旁，她身后是抱臂靠墙站的萨缪斯。
　　自从知道可以和贞一同面对那些未来，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不管最终面对的是什么，他都能站在她身边，这就让他很开心了。
　　在他旁边，分别是坎名迪、查理和希德利亚，他们也在专注聆听着安魂师们的讨论，因为这关系到他们的安魂师，而他们的使命就是在任何情况下保护自己的安魂师。

　　三位安魂师讨论了半天，也没能讨论出一个确切的结果。
　　没有人能参透法则之力，这是一个变数，那群掌握着此间所不具备的魔法的异邦人又是一个变数，甚至封印那数万个魔化灵魂的法阵都是一个变数。变数太多，就很难得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因为没有人能确定哪些会影响到她们的行动。
　　贞旁听了三位安魂师的全部讨论，一直沉默不语。她在快速地思考着。
　　她拥有所有安魂师都不具备的能力，所以她能够看得比她们长远得多，那些变数在拆解之后，也能够被归纳在一个固定的状况中。她一边根据三位安魂师的话进行分析，一边以自己现在所具备的经验与能力来扩展各种可能，最终，她发现所有可能都只会指向同一个结果。

　　在三位安魂师讨论告一个段落时，贞终于开口，说出了她分析之后得出的唯一答案：
　　“无论那些异邦人回到原位面与否，也无论那些异邦人是被杀灭还是残存，结果都是一样——”
　　“那数万个魔化灵魂，会突破法阵，完全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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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十章了，终于要结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