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要打破这个世界》叫永哥

5、第五章

　　“啪！”一块石子掉进河里，荡起波纹。远远传来声音:
　　“不去不去就不去！一次去了，两次也去了，那就得次次去！不能惯着她们！”

　　范知音双手支着脑袋蹲下来，气呼呼地，“谁说人就一定要会骑马呀？！我就不会不行吗？！九三三！你会骑马吗？”

　　九三三正在用匕首尖尖在河边栽得垂柳上刻画，几个简单几笔的线条小人正在踢蹴鞠。被范知音这么一叫，直接拉了一长道线。

　　九三三无奈，又没办法。

　　九三三刚准备转身点头，那边的范知音蹲在河边接着说:“对嘛，九三三这种高手都不会骑马我为什么要学会骑马？！有钱人还从来不自己开车呢！”

　　原来她在自问自答。

　　范知音猛地站起来，朝着河大喊：“本姑娘就不学骑马！怎么滴！”

　　声音在河对岸的野树林回响着。

　　九三三看着她这么发泄一通，无奈地笑了。

　　他跟了她这么久太了解她了，要是她心里真的下定决心了，她肯定不会讲出来。这样需要讲出来让自己听见的承诺都是内心还没明确的，还在苦苦挣扎。但那又怎样呢，发泄了一通，她心里总是舒服一点，这样就好了。

　　想着想着，范知音过来一把抓起他的手腕。九三三的手腕，范知音总是只能握住一半。

　　“走，我们去打架。”

　　九三三眼睛一下亮了，另一只手不由得捏紧腰间的匕首。九三三这人只有两个爱好，吃饭和打架。

　　他原来就是一个流浪儿，打了不少架，他的这些本事都是为了活命练出来的。

　　打着打着便成了瘾，几天不打手还有点痒，九三三迷恋那种打倒对手的快感。

　　跟着范知音后，没人再欺负他，想过瘾只能到武场去了。

　　盛都城西住的都是穷人，每个人为了活下去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从开始的小偷小抢，到如今帮派成群，这里俨然已成了蒙着黑油的黑色地带，各种勾当这里几乎都有。而这里最火的产业，就是地下武场。

　　不管什么人，打赢一场就能立马拿到赏金。每天都有走投无路的人前来，有拿到的，也有奄奄一息躺在河滩的。

　　范知音对这里谈不上喜欢，若不是为了九三三的喜好，她绝不会到这里来。来此地者，十有八九嗜血嗜战。可她喜欢看的是二人之间招数的博弈，如何乘胜追击又如何反败为胜。

　　虽然不喜欢，可为了九三三还是要来，这里面招数有多阴，她也是目睹过。九三三这样一个只会打架的人，在这里若是不加防备便会成为河滩上的一具尸体。

　　九三三一上城西吊索桥就明显兴奋起来，步子轻盈。匕首在他手中灵活地转动，他的匕首是范知音求着外祖父让军中最好的铁匠打得，通身黑亮，形状小巧如初月般。

　　范知音早已换好了男装，通身黑色，头发簪起，手里还拿一把扇子，边走边晃，活活一个逍遥公子。她还特意做了个内增高塞进鞋子里，穿上后头顶都到九三三耳朵那里了。

　　范知音内心感叹，唉，古代没有短视频，不然自己肯定是第一个用心的男装大佬。

　　范知音自己并不介意抛头露面，可这是在城西，鱼龙混杂。堂堂相府大小姐公然出入地下武场，这传出去，世人岂不是又要说王夫人教女无方。她倒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可是母亲的名声她绝对不能坏了。

　　为了出入这些场所方便，她常常就扮成男的，她其实还蛮喜欢扮成男的，这样自己就能拿另一个身份肆意妄为——刘老五！

　　“一会儿悠着点啊。”

　　九三三点头。

　　'打赢就行，不能伤人，也不能吃亏'，这是范知音告诉他的。

　　从前他是个直脑子，和人打架必须要赢，即使自己被打得血肉模糊也必须赢。

　　范知音不是个残暴的人，她觉得人的性命不能随意践踏。

　　九三三乖乖听她的话，再也不在擂台上下狠手。可范知音又不许自己吃亏，有一次他收手可对方又使阴招差点伤到自己，范知音发了好大的火，最后还拉着他到小巷里面亲手打了那人一顿。

　　是啊，她就是这样，善恶分明，绝不让自己的人受到欺负，也绝不让欺负自己的人好受。

　　当时自己在相府被十几个刺客暗杀，自己悄声把他们全杀了。杀完后自己就蒙了，特别害怕范知音知道后生气，后悔得不得了。结果范知音进来一看到，确实吓了一跳，九三三只能硬着头皮说出一五一十。范知音确定这是自己父亲大人派来杀他的后，竟然说了一句，'你没做错。以后有人要取你性命，你大可取他们性命。谁也不是平白被人欺负的。'

　　以牙还牙这是她一贯的行事准则。

　　范知音四处瞧着，城西还是那样。奚落的街道上只有几只浑身脏兮兮的狗在寻找吃的。店铺门都虚掩着，没有招牌，只有熟人才知道这些铺子到底是干什么的。

　　范知音他们穿过街道，向右拐进一条小巷，巷子尽头有棵巨大的枣树，两边的店铺门紧闭，乍一看似乎是个死路。

　　范知音和九三三各自戴上面具，这是尚德武场的规矩。不管任何人，进了武场，你就是一名'血手'，不再管你原来什么身份。其实这最初是为了防止官府搜查时逃跑的，不过后来渐渐就成了一种特色。

　　面具均是红色为底，眼部用黑色勾勒出双翼延伸开，额心缀着一张绿色倒钩鹰嘴。面具刚好把露出嘴下边的椭圆形，鼻部也被挡住，只留有两个小口呼吸'。

　　九三三非常喜欢这个设计，这样就方便吃东西。

　　他们戴好面具，九三三站在枣树正前方，脚下是泥土，踩了几下。

　　“哒。哒。哒。哒哒。哒。”

　　没一会儿，枣树正后边的一块正方形泥土被顶起，一个带着同样白底面具的人站在台阶上仔细瞧他们面具。

　　这里的每个面具左颊部会刻上每个人的'尊号'，进入之后便直接称呼。

　　“哟！青面爷，獠牙爷！这可比平时来得早了两天啊！快里边儿请，里边请！”

　　范知音先走下台阶，九三三紧随其后。

　　下了差不多一人高的台阶是一条曲折的暗道，两边墙壁上刻着面目狰狞的十八罗汉像。

　　武场跑腿的那人关上顶盖，从旁边墙挤过来，为他们引路，“青面爷，场子里新开了一果子师傅，那果子做得真是一绝！”

　　尚德武场哪个小厮不知道这位青面爷是个大财主，又爱吃。武场里除了什么新鲜花样儿必然要朝他推荐。

　　范知音把扇子一收，“今天我不看场，我上台。”声音压低得像是一个村野男人在讲话。她这人学各种怪腔怪调贼厉害，当时假扮刺客的时候她就是学外国人讲中国话的腔调。

　　九三三一下抓住她的胳膊肘，范知音转过来，他摇摇头。

　　武场老板为了自己赢回设的奖金养了很多高手，叫“壳子”，其中不乏有些身手极高之人。而且壳子下手凶狠，要是范知音碰上怕是凶多吉少。

　　范知音用扇子轻轻打掉他的手，“没事，我有数。别担心。”她现在就是想打架发泄一下。况且，谁会让她这个大财主受伤呢？

　　跑腿儿的脑袋一下子转过来，“好嘞！小的亲自带您去抽签备场！您这么好的身手一定能夺了今天的头金！”跑腿的内心欢喜，谁不知道獠牙只要一来，保准是第一，看客们都没看头了。今天这从不上场的瘦小青面要上，那可是一个大噱头！

　　九三三没再阻止她，但心里还是很不安。上场的人不是身怀绝技就是走投无路拼命的，范知音这些三角猫功夫，逃跑还行，真的要打怕是肯定吃亏。

　　三人走到通道尽头，墙面上盘着一条龙，脚抓元宝，目光炯炯。左右各是一道门，里面穿出嘈杂声和阵阵喝彩声。右边一道是入场门，左边一道是看场门。二门不相通，只有比试获胜者才能从场内雅道进到看场，其余输者就只能待在看场下的擂台附近等待比武结束直接离开。

　　一个魁梧大汉站在两门之间，手中捧着托盘。九三三熟练解下腰间的匕首放入盘中，武场规矩，不能带武器进场。

　　跑腿儿的推开入场门，跑进里面抬手请范知音进。里面挤满了人，有彪形大汉也有瘦弱女子，都在候场。

　　范知音正抬脚入场门的时候，九三三也跟过去。

　　离门最近的几人看清九三三面具刻字之后，面面相觑。

　　跑腿的面色一下变了，“这…獠牙爷还要上？”

　　九三三瞪了他一眼，跑腿的吓得低下头，赶紧换上笑脸，“我的意思是，二位爷这样好的交情，这万一在场上遇见了，那真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你去楼上坐着，看我打。”范知音对九三三说。

　　跑腿的喜得连忙点头。

　　九三三急得准备说话，范知音用扇子挡住他的嘴，对他摇摇头。勾住他肩膀，凑在他耳边轻声，“你在下面坐着，万一对手要阴我，你可得立马跳下来救我啊。”

　　九三三恍然，范知音朝他眨眨眼，示意他放心，拍拍他胸脯，进门去了。

　　可即使如此，他心里还是担心。看着范知音消失在人堆里，他还站在原地。入场门的伙计得关门了，心里又害怕九三三，小心翼翼地，“獠牙爷，我得关上了…对不住了…”

　　门关上，九三三这才收回视线，转身朝另一边。另一边门是早早开好，一个生得壮实的丫头站门边朝他笑，“青面爷的包间我们都收拾好了，您里边请。”

　　九三三随她进去，上了好两层楼梯才到，丫头领他朝走廊里走，在一间门前停下，“就是这了，您请。”

　　九三三从来没来过一楼以上，这里的看场布置得华丽敞亮，是给那些肯花钱的人的，他打赢的场数虽然很多，都也都是从雅道进到看场大厅，从未上楼。即使跟了范知音，自己来这也是一心想着练手，直接就进入场门，没看过这楼上是什么样。

　　楼上是达官贵人和颇有钱财之人才能订上的，四层以上更是不用说了，王公贵族之人才能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