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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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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厮也是被几人的举动逗笑了,朝着陆知杭低声道:“这几个穷酸秀才头回被学政大人请来赴宴,多少有些与有荣焉,虚礼倒是一套一套的。”
“不知这案首贾公子是何来头?”陆知杭记起适才几人的话,奇道。能为了一个案首特意摆下宴席,其身后之人绝不低于从三品,这也是陆知杭愿意等他们吆喝完的原因之一。
“我倒是听我家大人提起过,好像贾公子的舅舅是个从四品官,其他便一概不知了。”小厮只是笑笑道。
陆知杭听到这话也懂了人家的意思,并未多问,倘若小厮所言不假,晏国的学政位居从三品,必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从四品官大摆宴席,可除此之外因何而请他们赴宴,陆知杭就猜不出来了,索性来都来了,既来之则安之。
两人谈论间,小厮已是带着他出了长廊,往小径走去。
月光下两侧青草丛生,几块怪石堆积成山,举头便是一轮玉盘,在此处赏月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就在陆知杭这般想着,再看向前方时就瞅见了学政闻大人倚靠檀木椅上,姿态慵懒惬意,如玉的脸上白净无须,着了一身月白色金丝云纹锦袍,面前是摆上美酒佳肴的桌案,左右两侧各一张长桌,列了五张椅子在旁。
“学生拜见大人!”陆知杭眼睫低垂,除了一开始的匆匆一瞥,并未再打量居于上方的人。
“不需行此虚礼,赐座。”闻筝拂了拂袖,笑道,待看清陆知杭身影时眸光微闪。
小厮领着陆知杭往学政大人右手旁的第二张椅子而去,而左手的第一个位置已是被贾学民落座。
不知是否多虑了,陆知杭总觉得自他出现在闻筝视线范围后,这人的目光就紧随左右,也是在看到闻筝的脸,他才想起来对方在原著中也有不少的戏份,可他那时看小说就为了敷衍导师,而他那一把年纪的导师从来不看剧情只和他聊男女主谈恋爱。
闻筝在原著中也是位少年英才,十六岁中进士,该是状元之才,可惜生得面如冠玉,竟是在殿试当场被皇帝指为探花。
他贵为枢密院长官知院之子,其父与丞相张景焕共同负责晏国的军政要事,主掌兵权。
闻筝其人简单来说就是惹不起,要家世有家世,有能力有能力,不过二十六七,为官近十一载,官居从三品,在此任学政官怕是来镀金的,将来好名正言顺的把官职提上提。
“知杭,院试中你赋得诗倒是有趣,将故乡比作桃花源,可见你思乡情切。”闻筝打量了一番正规矩端坐着的陆知杭,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不过是从心写出来的拙作,大人谬赞了。”陆知杭不曾想学政大人不仅认得出自己,还喊了字,忙起身作了一揖,谦虚道。
这会收到请柬的十位秀才早已列席,不论家境是否殷实,尽皆带了礼品来,心中都是明白,两年后的乡试主考官也是面前的这位,若能攀上关系,中举何尝无望?
只是还未等几位学子各显神通,学政大人就主动点了陆知杭的名,不由引起全场的侧目。
“你既有如此文采,为人却谦让不争,实属良才美玉。”闻筝眸中闪过一丝欣赏,赞许道。
两人客套了一番,婢女有序地端上一道道五味俱全的珍馐和水果,不少家世苦寒的学子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何时吃过这么好的菜肴?今日是要一饱口福了啊!
待长桌上的前菜尽数上完,位居首位的贾学民整理了会仪容,站起身来拱手道:“今日赴宴,为感念大人对学生的提拔,特意送了一对上等羊脂玉玉佩为大人贺中秋。”
“费心了。”闻筝随意瞥了一眼,云淡风轻道。
费心寻了一对上好的玉佩,结果学政大人只勉强多看了他一眼,本欲好好表现,在同届学子中挣份脸面的贾学民脸色一青,假笑道:“此次我等学子都为大人准备了贺礼,不知陆秀才备了何等大礼,可否让我等开开眼?”
突然被点名的陆知杭:“???”
听到陆知杭也备了礼,闻筝反而来了几分兴致,带着丝期许道:“哦?本官也想瞧瞧,呈上来。”
陆知杭无意参与他们的勾心斗角,无奈被强行拖上赶鸭子上架,心中也明白这几人不过是想在闻筝心中留下个印象,好为不久后的乡试谋划,这机会千载难逢,陆知杭自是不想放过的,既是被点了名,他也不藏着掖着,双手将琴谱奉上。
“此曲名为青花瓷,特献予大人。”陆知杭目视闻筝,温润的嗓音缓缓道。
闻筝双眼定定地看了会陆知杭,那眼神不算隐晦,在座稍微细心的具都发现了此举。
座下的贾学民捂着忍笑,心下暗道:这陆知杭一个穷酸秀才,哪能与自己比较?送出来的东西都这般破烂,就是丢地上他也懒得多看一眼,学政大人这分明是看不上。
与贾学民一般想法的学子不少,甚少人知晓闻筝不单单是掌管一城教育的学政,更是知院之子,自幼擅于音律一道,闻名京城。
“青花瓷?名字倒是雅。”闻筝接过琴谱若有所思,是巧合吗?
正巧就送了琴谱,还是说此子真就与他心有灵犀,写出的文章如此,就连送的礼也送到他心坎上了。
闻筝能位居从三品靠的不仅仅是庞大的家族势力,自身也不是面上看着的和善,可转念一想,陆知杭一个远在落魄小山村,刚搬来长淮县的寒门子弟又哪有门路调查自己。
为自己的多疑失笑,带着丝对陆知杭的愧疚,他翻看起了手中的琴谱,摸了摸墨迹,想是刚写不久才对。
一开始闻筝还不以为意,毕竟自己在晏都就曾广收曲谱,多少流传千古、当世名曲都收于一室之中,一个小小秀才送上来的曲谱还能有何奇异之处不成?可随着他看得时间越久,眼中的诧异就越深,看着曲谱暗自在心中哼起了调子来。
“这等雅乐……从何而来?”闻筝惊叹道,甚至产生了想去拜访一下作曲之人的想法。
“学生也不知,只知这是家父收藏许久的曲谱。”陆知杭不好意思说是自己作的,也不想凭空编造一个人出来,毕竟闻筝可不是不一般人,真要查,能把他们祖宗三代坟都掘出来,他上哪找远在二十一世纪的人给他?
“此礼甚得我心。”闻筝摸了摸墨迹,笑了笑,却不揭穿陆知杭的托词。
陆知杭献礼这事算是过了,那靛蓝色布衫的学子见闻筝如此好说话,心下以为学政大人一心向学,只喜风雅,献些财物还粗俗了,立马就自信起身说道:“学政大人,学生唐永贞,也备了份薄礼……”
“既知是薄礼,便不用送了。”闻筝挥了挥袖,满不在乎道。
“咳……”陆知杭一个没忍住,轻咳一声,就差把刚饮下的茶咳出来了。
学政大人……还真是不羁。
“嘎?”唐永贞也未料到闻筝会如此说,大惊失色,愣在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连忙堆笑道:“学政大人,我与贾兄乃是知己好友,此次大人为了贾兄宴请众学子共赏中秋,学生岂可……”
“我为了你贾兄宴请学子共赏中秋……”不待唐永贞说完,闻筝就先行打断,一句一顿,有些好笑道:“不知你是听谁说的谗言,这贾兄又是何人?”
“这……贾兄自然是……”
唐永贞被说得一愣,正想解释,一旁的贾学民赶忙起身捂住他的嘴,赔笑道:“他怕是喝糊涂了,大人见怪!”
“如此,你便送这位学子回去吧。”闻筝面无表情道。
“这……是。”贾学民毕恭毕敬,说完就拖着唐永贞离去,刚一转过身,脸色就黑沉如土。
这一出下来,座下的几位秀才哪能不清楚贾学民狐假虎威,却没想到自己的兄弟当真了,居然当着学政大人的面讲出来,都暗自偷笑,哪怕他是案首,后年的乡试只怕也难过闻筝这关。
“此时清风朗月,当赋诗一首才是,诸位学生谁先来?”送走了贾学民和唐永贞,闻筝显然心情不错,一扬广袖,笑逐颜开道。
在他话音刚落,伺候在旁的婢女就依次给座下学子一人几张宣纸和笔墨。
“回大人,学生正巧心有所感,可为大人吟一首。”座下一秀才早有准备,立即道。
其他人或多或少也料到闻筝可能会出题拷问,都做足了准备,可恨反应却没那人快,暗自憋足了劲,等着那人吟完,定要在学政大人露一回脸才是。
陆知杭听着那几位学子各显神通般在那吟诗作对,也听出这绝非当场就能做出来的诗词,自知比不过,加之自己已是在学政大人面前留下印象了,就不凑热闹了,拿着笔假模假样地写了几句,无聊的默写起了古诗来。
“知杭可有雅致赋诗一首?”闻筝半分让陆知杭置身事外的意思也无,见他偏安一隅,故意唤了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