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海洋传说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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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午后，但是房间里挂着遮光窗帘，只能从缝隙中透出一点光芒。
整个房间的颜色都很淡，家具也没有多少，床上正躺着一个人，面色苍白，唇色极浅，呼吸平稳得像是沉浸在深深的沉睡中。
然而片刻过后，那道呼吸忽然变得急促，床上的人的眉头也开始紧紧皱起，他的睫毛颤了几下，倏地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纯白的天花板，陆昭鹤顿了顿，直觉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跟闭眼前一刻还在的那个三好学生的家里不太一样。
他很快环视了周围一圈，床、桌子、衣柜、沙发……没有一个是熟悉的，房间大小更是相差甚远，与此同时，大量的信息开始涌入。
这是到了下一个世界了，转换方式简单粗暴，世界与世界之间无缝衔接。
然而陆昭鹤还没来得及消化原主的记忆，他的脑海里又迅速闪回了一个场景。
也是一个房间，不过和上个世界或者这个世界里的都完全不同。那个房间的窗外是茂密的枝叶，几乎伸到了窗框边，仿佛整个房子就是建在某个林中一般。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他就像现在一样躺在那张床上。
他从上帝视角看到这个画面，其实他看不清床上的那个人长什么样，那个人的脸糊成一团，但是他就是知道，那是他。
这个场景就跟照片一样，再没有什么别的信息了。
陆昭鹤坐起身，回忆了一下，实在分析不出什么来。
他一向很少做梦，那个场景真实得像是他在到达这个世界之前真的去了一趟一样，可他实在分不清。
喻呈说的没错，他的脑子有的时候确实不太清楚。
陆昭鹤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除了用梦去解释以外，他只能想到或许是跟喻呈之前说的什么“回去”有关系了。
陆昭鹤还没来得及细想，属于原主的记忆和信息就裹挟着他的思绪往前走，他保持着姿势没变，停顿片刻，梳理的过程很快结束。
现在这个原主的身体好像不太好，他咳了两声，正打算动手掀开被子，突然反应过来——
这具身体没有办法自己下床。
原主才刚出院没多久，他在几个月前遭遇了一场车祸，大腿股骨骨折，在病床上躺了几个月，跟着医生做了一阵康复训练才打道回府。他的骨痂的愈合情况还不错，不过现在还是不能完全下地行走，每天除了跟着上门的医护人员做康复训练以外，主要还是靠轮椅行动。
陆昭鹤看了一眼房间角落里的轮椅，距离有点远，他够不着，无奈之下，只好摁了一下床边的按钮。
这个按钮是他出院回家之后专门给他设的，怕他行动不便，只要他在这里按了，护工和家里的阿姨那边都会响，护工有一个，阿姨也有两个，总有一个能马上过来。
果不其然，不到半分钟就有人敲响了房门。
“进来。”
敲门的人应声推门而入。
陆昭鹤抬头看清了来人，一时间有些愣住，进来的人不是护工也不是阿姨，是一个看着二十出头的青年。
这人是他的弟弟禹鸣渊，不过他们俩不是一个爸妈。陆昭鹤的生母前几年去世了，他爸陆峰后来娶了禹鸣渊的母亲，禹鸣渊是他妈妈和前夫的儿子。
禹鸣渊比他小六岁，刚来的时候才十七。当时陆昭鹤大学都毕业了，正忙着公司里的事，对这个弟弟也没什么关心，但是奈何他爸妈更忙，禹鸣渊正值叛逆期，总爱在学校里上蹿下跳，没事找事，陆昭鹤好几次被迫抽出时间代为管教，导致他每次看到禹鸣渊都觉得头疼。
“你怎么在这？阿姨呢？”
陆昭鹤住的是自己的一栋别墅，他二十四岁的时候就搬出来了，对禹鸣渊也是眼不见心不烦，这个弟弟以前老给他添堵，他搬出去之后也没再怎么见过禹鸣渊，他不禁怀疑这禹鸣渊突然出现是来落井下石的。
“来看看自己的哥哥不行？”禹鸣渊即使人长得标志，却还是一副不讨人喜欢的嘴脸，“出院了？”
“没什么正事的话，你把轮椅推过来床边就可以走了。”陆昭鹤不是很想理他，指了指角落里的轮椅。
禹鸣渊少见地听话，走过去把轮椅推到了陆昭鹤指定的位置，“确实有正事，我是来接你的。”
陆昭鹤看了轮椅后面的禹鸣渊一眼，没说话。
陆昭鹤稍微借助了一下手臂和腰部的力量就坐上了轮椅，禹鸣渊至始至终只是扶着轮椅，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也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禹鸣渊开始推着陆昭鹤往外走，就算没得到回应，还是继续问：“报告你看了吗？”
自打陆昭鹤出院以来就一直住在一楼，禹鸣渊很快就把他推到了餐厅。
陆昭鹤看着自然地坐在对面的禹鸣渊，问道：“哪一份？”
禹鸣渊也有公司的股份，大小也算个股东，要说正事，陆昭鹤不得不搭理他。
“最近一次入海勘察的那份。”
陆昭鹤快速回忆了一下，他们公司一直有组织入海勘察的活动，最近的一次确实是在几天之前，不过他不记得自己看过禹鸣渊说的那份报告，估计是今天一早发过来的，他本来应该在醒来后的第一时间查看，但是被禹鸣渊打了岔。
他没回答禹鸣渊，拿过桌上的平板，打开了邮箱，里面确实有一份未读邮件，显示是一个小时以前。
陆昭鹤眯了眯眼，邮件才发了一个小时，禹鸣渊现在居然对公司的事那么上心，一点也没有以前那副混世魔王的样子。
他马上打开了带着储利公司标志的附件，开始快速浏览。
储利是陆家的新业务，专注于新能源的开发和利用，包括太阳能、风能等等，原本还有海洋能，但是一年前出了一件事，让整个海洋能的业务板块都无法继续。
当初为了开发海洋能资源，陆家千挑万选了沿海的D市作为落脚点，还把当时在总部的陆昭鹤调了过来，结果没想到，就在去年五月，即将要开展业务的时候，陆家的各种设备、机构和审批都安排好了，却突然被告知D市沿海禁止靠近。
一直到现在，这条禁令也没被撤下。
这条禁令是被迫下达的，因为D市靠的海发生了巨变。
从去年五月开始，原本正常的海面忽然变得凶险万分，视自然规律为无物，频繁出现海洋漩涡，风浪也是说来就来，时不时还会出现水龙卷，别说出海了，甚至海岸边都很难靠近。
这种现象在其他沿海城市并没有出现，只单单出现在D市。
D市沿海只有靠着设备才能勉强进行一些海洋勘察活动，而陆家在这方面一向是龙头，又恰好连设备和机构都准备好了，政府当时为了这件事出了各种惠利政策，两相比较之下，原本打算换地方的储利就决定留下来与政府合作，协助研究这里的问题。
至今一年过去了，D市的沿海依然无法靠近，陆家也前后进行了两次海洋勘察，都没什么结果。
这次是第三次了。
储利的勘察也不是人力，只能靠机器潜入水下，一旦遇上漩涡或是风浪，基本上就等于报废了，成本巨大，所以至今也就进行过三次。
这次的报告和前两次的差不多，陆昭鹤很快地划动着屏幕，还没看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然而一直划到三分之二的地方时，他的手指停住了。
对面的禹鸣渊注意到了他突然的停顿，笑了一声，“看到了？现在所有人都到研究中心了，你不会不去吧？”
陆昭鹤的视线还放在平板上，报告里写着这次勘察发现了一个全新的物种——以前从未见过，并且也暂未发现有其同类，现在已经打捞上来了，下面配着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玻璃盒，类似于水族馆里的那种巨大的水箱，上方开口，唯一不同的是图片里的这个特别高，水也没有灌满，只灌了一半，像是害怕里面的东西跳出来似的，但也足够里面的生物存活了。
水箱里的生物紧紧地闭着双眼，一动也不动，黑色的长发在水中张牙舞爪地晃动铺开，只看肩部以上，像是一尊穷极艺术家一生才能雕出来的精致雕塑。
然而从他的肩部开始，却有零星的鳞片往下蔓延，属于人类的上半身也被鳞片覆盖了三分之一，主要集中在手臂和靠近腰部的地方，腰部以下便完全是流光溢彩的鱼尾了。
人身鱼尾，一条人鱼。
报告中都是以“它”相称，或许只有陆昭鹤知道，这是“他”，而不是“它”。
报告里还写了打捞过程，是一句很简短的话：扫描过程中发现不明动向，电击致目标丧失行动能力，遂顺利捕获失去意识的目标。
禹鸣渊一直没得到陆昭鹤的回复，却看到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握着平板的手也隐约有青筋出现，禹鸣渊简直怕他直接把平板给拗断了。
不知怎么的，天不怕地不怕了好几年的禹鸣渊，头一回有了点收敛的意思，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叫了一声：“哥？”
听到这声“哥”，陆昭鹤如梦初醒，他把平板一丢，“你是为了这个过来的？”
“他们说要把这个，”禹鸣渊努了努嘴，示意报告里的人鱼，“送到上面的生物实验室去，这可是我们的东西，你能同意吗？”
“他们说？”陆昭鹤像是觉得好笑似的哼了一声，“他们凭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海洋传说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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