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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修) ...

  •   “医生你好,我是余苗……”

      临近深冬,窗外寒风呼啸,方方正正的会诊室里关了窗,甚至连窗帘也被拉上,昏黄的灯光亮度十分黯淡,这使得会诊室好像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医生坐在最里端,那里正好光影切割,只能看见他下半张脸。

      他从一开始就保持着和蔼可亲的笑容,一动未动,连面部的肌肉都未曾抖动,像一具僵住的微笑尸体。

      余苗就坐在他对面,她最近睡得不好,整个人都显得十分苍白纤弱,柔弱秀丽的面容也有些憔悴。

      余苗一边在心里感叹医生敬业,一边不安地调整坐姿。

      她让自己看起来更镇定些,然后才苦恼地说出自己的烦恼:“事情是这样的,我是一名大四学生,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平时除了在学校上课,就是利用空余时间到兼职的餐馆做厨娘。但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餐馆快倒闭了。”

      余苗有些哽咽,“所有吃我菜的人都会恶心到吐出来,轻则呕吐,重则昏迷,没过多久,老板的餐馆在街上就已经变得声名狼藉,知道我的人都叫我魔鬼厨娘,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怎么会是呢?我真的是个好人,我祖上都是厨子,再往上甚至有人当过御厨,我们家天生就是做饭的料子,总不能、总不能到我身上……就基因突变了吧?我不相信……但是很快,事情迎来了转机。”

      说到最后,余苗的语气一松,似乎有了破解困局的方法。

      然而她整个人的精神状况都看起来有些糟糕,余苗左手搭在桌子上,不安地捏紧拳头,忧郁温柔的双眸焦虑地看着医生。

      “是这样的医生,我好像是恐怖游戏的主角,作为恐怖游戏主角,我应该哪里有危险就跑哪里,不该作死偏要作,哪里有我哪里就有尸体,而厨娘的身份,其实只是我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设定,所以我做饭难吃,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对吗?”

      “但我其实挺苦恼的。”

      “比如现在,我眼前就一直唰唰唰出现弹幕,一群人在那里叽里咕噜地说话,告诉我,眼前亲切和蔼的医生马上就会变成怪物……”

      “其实我也不想相信,但是我感到很害怕。”

      “医生,能请请你帮帮我吗?”

      余苗害怕的收回手,难过地看着医生,“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精神病,但现在我很害怕,医生,能请你站起来证明自己不是怪物吗,不,不对,医生,能请你离我远一点吗?我们可以保持安全距离吗?医生?医生?”

      噼啪。

      本就昏暗的灯光突然开始剧烈闪烁。

      会诊室里忽然开始弥漫起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一开始就僵硬地坐在凳子上的医生终于动了起来。

      他浑身颤抖,疯狂抽搐,双臂抖动快得好像要掉落。

      然后咔嗒一声。

      脖子上传来一阵声响,好像骨头碎裂,医生停止了颤抖,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头颅竟一百八十度旋转,头顶朝下,嘴巴朝上,死气沉沉的眼睛幽幽地盯着余苗,血液从他的脖子处缓缓溢出。

      啪嗒一下!

      头颅一歪,顺着他的肩膀滚了下去!

      轱辘轱辘。

      头颅在红色的地毯上滚动,幽幽停在余苗的脚边。

      灯光照亮了医生死灰色的面庞,直到这时,余苗才发现医生脸上竟然布满了尸斑,显然已经死去好久。

      然而就是这张死去的脸——

      在余苗与他对上视线后,唇角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它”微微张开口,似乎想要跟余苗说什么。

      但下一瞬,一双沾满血渍的白色帆布鞋狠狠踩烂它的头。

      “啊啊啊!竟然是真的!竟然是真的!”余苗怕死了,她眼眶含泪地从包里掏出菜刀,右脚一下又一下蹬着脚边的头颅,生怕听到死人说话,那样她一定会崩溃的!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余苗看着那颗头被踩得面部凹陷,血液飞溅之后,又抬起旁边的凳子,狠狠将一个灯脚插进头颅的嘴巴里,确定它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出声之后,才惊恐万分地跳过桌子,在那具无头尸体站起来想要扑过来掐她的瞬间,猛地拉开窗帘。

      外面竟然阳光灿烂。

      但医院位置偏僻,来人稀少,始终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

      余苗唰的一下打开窗,然后一手摁住无头尸体的手臂,在它挣扎的时候,弯腰拖住它的双腿,狠狠将它推出了窗外。

      啪叽。

      世界清净了。

      会诊室终于安全,余苗却心神未定,整个人失魂落魄。

      她眼眶通红,看着自己眼前疯狂刷过的弹幕,却一点也不能感受他们的震惊,她还是觉得自己疯掉了。

      怎么会是这样呢?

      这个世界怎么会是恐怖游戏呢?

      作为一个普通人,余苗这辈子都只是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虽然外面的人都叫自己魔鬼厨娘,但温柔善良的老板从来没有骂过她,甚至让她放宽心,好好留下来。

      没想到,世界的真相竟然是,她整日都在与鬼怪打交道。

      怪不得总是坐在角落里吃饭的阿婆身体明明那么虚弱,吃了她做的饭竟然没有死。

      怪不得餐馆门外总是有一个小女孩惨兮兮地盯着她做出来的剩饭,小女孩一定是个饿死鬼吧?

      怪不得楼上的大叔对她做的饭满怀欣赏,正常人怎么会喜欢她做的饭呢?

      当然因为他们都是鬼啊!

      哪有正常人吃她的饭还能好端端站着的!

      余苗被真相狠狠冲击到了,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忧伤地坐在凳子上,也不管凳脚上是不是还捅着一颗人头,反正就是悲伤万分。

      她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思考未来的路了。

      弹幕前的观众朋友们就完全无法共情她的悲伤了。

      《诡异世界》是一款剧情类真实模拟恐怖游戏。

      其中,女主角余苗这个世界的诡异中心,只要是有她在的地方,一定会发生诡异事件。但说是主角,余苗在这个游戏里的作用更像是一个吉祥物。

      她白皙纤细、美丽柔弱、忧郁而又温和,每天的事情不是在学校上课,就是在餐馆里做菜,然后看着客人呕吐晕厥而默默垂泪——想想也知道,游戏公司做得再怎么细致,也不会在恐怖游戏女主角身上点亮厨艺天赋。

      在观众欣赏过美女落泪后,余苗就会唉声叹气关门大吉。

      但这是个恐怖世界。

      越丧的人越容易吸引鬼怪,更别提这位还是鬼怪中心。

      于是玩家进入游戏的时候,余苗或吊死在天花吊扇上,或遇到鬼怪精神失常被关进精神病院,或半截尸体在床上,半截尸体在浴缸里。

      接下来玩家惊恐、感慨、心疼一番,开始以女主为中心线索,调查发生在女主身上的种种诡异事件。

      “???”

      “喂喂喂!剧本是不是搞错了啊!我的柔弱大美人呢?”

      “不是,这真的是恐怖游戏吗?这姐是不是太踏马凶残了!”

      “什么鬼离谱的战斗力,说好的恐怖游戏女主角呢,我记得她的设定难道不是一个用来走主线的工具人吗?!她的存在难道不就是用来提供自己的尸体,提供花样死法,为这个恐怖游戏营造一丝丝绝望感氛围感的吗?”

      “但是她真的好害怕好无辜好可怜好柔弱啊!会不会是游戏出BUG了啊?!”

      “呵呵呵,姐姐拿着菜刀不切菜切人的时候也很可爱捏~”

      余苗不知道坐了多久,等到她回过神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快黑了。

      最后一缕阳光沉入海底,整座城市很快就迎来了夜晚。

      余苗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站起来,看着窗外。

      华灯初上,只见一盏盏霓虹灯在黑夜里亮起,原本静谧的城市瞬间活了过来,在夜光下熠熠生辉。

      远处遥遥升起炊烟,她记得街上人来人往的模样。

      “恐怖世界又怎么样呢?”她想开了,“世界又不会围着我转,再怎么样,只要我好好生活,那些诡异事件就伤害不了我。”

      余苗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自从知道这个世界不对劲之后,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去做兼职了,想到这里,余苗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心底一慌,脸色发白。

      糟了!店里喜欢吃她做的菜的客人本来就少!要是因为自己偷懒,连仅剩的几个客人都消失可怎么办!

      不行,她得赶紧回去打工!

      这可是她现在唯一的兼职!

      余苗醒过神来,没有时间再悲春伤秋,然而她转身就吓了一跳。

      “医、医生?!”余苗震惊地看着凳子底下,“对不起医生,你刚才把我吓到了,一不小心就……”

      她左脚踩着医生的头,满脸愧疚,“我现在就把你放出来。”

      说完,用力一拔凳子,噗通一声,那颗稀巴烂的脑袋轱辘轱辘滚到一边,弹出的眼珠子恶狠狠地瞪着余苗。

      余苗理解医生的愤怒。

      但她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于是她匆匆取出一张自己的名片,“不如这样吧,我们老板的餐馆就开在这里,最近害他客人跑丢好多,下次你有机会的话到这家店里去吃饭,我一定给你记免费!如果有机会的话。”

      说完,她愧疚地看医生一眼,转身离开。

      这间医院位置偏僻,处于城郊,但医护人员不少。

      余苗着急地走出会诊室,所经之处,地面都是残肢断臂,血液几乎溅满墙壁,隐隐约约甚至能听见凄厉的尖叫。

      乍一看,宛如人间地狱、尸山血海。

      余苗正急着回去重新开张,没有心情替它们“收尸”。

      她只能满怀愧疚,一边往外走,一边天女散花般分发着自己的名片。

      “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力气太重,我不该拧断你的头,欢迎来店里吃饭,免费,都免费哈哈哈。”

      “哎呀这是谁的手指呀?有没有人认领呀?”

      “咦?这条胳膊我刚才掰下来的时候明明应该在厕所啊,怎么到大厅来了?哎算了不管了,欢迎到店里吃饭哦,最近搞活动,随机抽取幸运大礼包,免费试吃哦~”

      “幸好我来之前名片带得够多,不然差点就不够发了。”

      嘎吱——

      医院大门打开,新鲜空气扑面而来。

      路灯闪耀,光芒刺目。

      医院的光线太暗,余苗差点适应不了外面的亮度,下意识眯起眼,抬手遮住眼睛。

      忽然一阵风吹来,吹淡了不少余苗身上的血腥味。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连帽卫衣,裤子也是浅色的,但此时此刻,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血渍,整个人好像被血液浇透。

      一路从医院走出,每走一步,地面便是一个狰狞的血脚印。

      余苗深深地看了医院一眼,轻轻将脸颊的发丝撩到耳后,眉间微蹙,眸光带水,整个人看起来纤细而脆弱。

      弹幕的观众:……挺美的,但是怎么这么不对劲?

      喂喂喂,女主人设崩得太厉害了吧!

      到底是女主疯了还是观众疯了!

      为什么她浑身血淋淋的,跟屠宰场里宰了个酣畅淋漓的屠夫一样,还能做这种楚楚可怜的表情啊!

      终于从医院出来,余苗觉得自己累透了,但她想到美丽的生活在未来迎接自己,整个人又神采奕奕,她转过身,把医院的大门缓缓关上,看着医院里面的惨状,摇摇头,感慨一句:“没想到整座医院里面都是鬼怪,一个个都要杀我,可累死我了。”

      不过,黑暗之后总是光明。

      余苗收敛情绪,带着笑离开这里,心中充满希望。

      她不知道的是,在自己离开半个小时后,一小队人马抄着家伙来到了这里。

      “呜呜呜,我好害怕,他们不是说恶疫医院是一个A级副本吗?我们该不会死吧?我、我有点不敢进去……”矮个子男生躲在后面嘤嘤嘤。

      领队的是个牛高马大的男人,闻言表情也很严肃,“小心一点就好了,虽然是A级,但诡异世界不是一个随便的游戏,所有诡异副本都有破解的方法,来之前我已经查过攻略了。”

      说着,他扯了扯嘴角,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再说了,A级副本虽然危险,但奖励也够多,如果能拿到里面的高级道具,我们去下一个副本也会容易得……”

      话还没说完,嘎吱一声,前面一个小弟打开了医院大门。

      领队的声音骤然一顿。

      下一瞬,他看着医院里血腥的画面失声大喊:“等等!不是!谁把这个医院弄成这样的?!NPC呢?!鬼怪呢?!奖励呢?我那么大的奖励呢?!啊啊啊啊!谁把我的奖励给切碎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01(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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