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火蝶[旧版]》素黛

11、十一 幻蝶无双魂落魄

　　十一、幻蝶无双魂落魄

　　火星在鼓涨的风中挥洒满天，映红了每个人的脸，断尘缓步走出亭子，青丝剑在翻飞的衣袂中越发显得沉重。

　　一个青年男子从马上摔下来，风荛叫道：“师弟！”想过去却被她父亲拉住了。

　　这名男子白衫青冠，眉眼确实和断尘有几分相似。

　　“你们是为了我们而来吧。”念蝶一挥手，玲珑子移身过去，“去救那个男子。”

　　宵山双雄老大个子比较矮的沈重山拱手道：“主人命令而已，瑶姬公主何必多此一问。”

　　“动手吧。”

　　念蝶此语一出，断尘的剑已经掠至沈重山的面前。这一出手，惊了所有人。飘忽无形，剑到人已走。弟弟沈重海一剑削去，本以为能挡下断尘这看似飘渺的一剑，剑身相交的瞬间，沈重海只觉得一股劲力从手臂直透肩骨。

　　玲珑子飞身一跃，白绸灵动夭娆，卷起那少年人，振臂一收的同时人已经跃回。风荛赶过去扶起那名男子。两人惊喜无比，登时忘记了还有强敌在前，将害怕扔在一边。

　　“你怎么被他们抓住的？”

　　“我母亲做了些点心，命我送过来，路上遇见他们，骗我解了迷药不说，还说你已经被人抓走了，我一急就跟他们说了我是谁，没曾想他们就这么把我抓了过来。”

　　风荛知道师弟是殷实人家子弟，不免少了几分戒心和警惕，也不怪罪，反而安慰他了几句。风涣之直摇头，要不是看在这少年是为了照顾母亲的病跟他学医，他说什么也不会收他做徒弟。

　　断尘起初不觉得这两人有什么难对付，斗久了才发觉他们不是普通人。她还没有遇到过能接下她十招进手的人，今天这两个人却支撑到了十二招。

　　念蝶早就知道会如此，这两个人在早以前是蚩尤手下一个军师的侍从，发现他们行踪的时候本想除去，可是她又一心找蝶儿的转世不想多造杀孽，也就放过他们，没想到他们会在今天出现。

　　“递剑。”

　　霜灵子取出另一柄青丝剑，看准时机纵身一跃，剑柄正对断尘，断尘抽出长剑，旋身一翻，双剑齐攻而去，霜灵子白绸一撒，卷住石亭的柱子斜飞而回。这一下递剑接剑只看得人人神往。沈氏兄弟见围攻之下，敌手仍然嚣张，不免起了敌忾之心。

　　兄弟二人使出绝学双子绝心剑，剑气暴涨数倍，断尘眉心一紧，花在双剑上十年寒暑之功尽数施展出来。速度，劲力均在敌方之上，她首次遇到强敌很想一试身手，是以没下杀手。沈氏兄弟连攻十四招，使尽了全套剑法的进手都被对方一一化解，骇异之余也失了求胜之念，舍攻求守。

　　断尘得意一笑，手上少了三分力道：“若知难而退，我可以饶了你们性命。

　　那少年男子看着念蝶平静的神情，解下了青冠上的丝绦随手抛出。沈重海瞥见之后脸色微愠，看向哥哥。他哥哥点头之后使出杀招攻向断尘。

　　念蝶正自诧异，忽见沈重海袭向自己，手腕一翻，玉箫已然在手。霜灵子很少出宫，见到突变竟忘记了应对。

　　断尘回首，熊熊烈火的背景下，灰色身影直扑念蝶。她的杀意涨满胸腔，顾不得还谁有在，双剑在不可能撤的情况下硬是撤回，一招青鹰扑兔，双剑齐齐刺入沈重海的后心。沈重海的剑被念蝶以巧妙手法捏住并用内力将其震断。

　　“身后！”念蝶不惜动武是她看到沈重山的剑已经刺到断尘后心！

　　剑尖碰到断尘衣衫的一瞬间，几十股红色真气从断尘体内爆发出来！聚在剑尖处将沈重山震出十丈以外！那几十股真气逐渐出现具体的形象，是一只只火红的蝴蝶。

　　“三十三天幻蝶壁。”少年男子满意的笑出来。

　　断尘回身，三十三只蝴蝶在她身边环绕飞舞，远处的沈重山委顿在地，勉强的支起上半身，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断尘露出失落的神情：“为什么逼我杀你？”

　　念蝶听到这少年说出赤火蝶的防御壁，持箫攻上。那少年挡下一招纵身跃起，一下子就消失了踪影。只远远的传来一句：“瑶公主何必这么心急。”

　　风荛呆在当场，他们从来不知道这少年会功夫。风涣之更是惊得一身冷汗，这个身手他在哪里见过！

　　念蝶一动真气，体内立时气血翻涌，咳血不止。断尘抱着她走回石亭。念蝶只是看着她开心的笑，她的蝶儿真的长大了。她再也不用担心她的蝶儿会被谁弄伤了。

　　三十三天幻蝶壁是赤火蝶最强的防御壁，有了这三十三只幻蝶，她的蝶儿天下无敌。

　　“你终于长大啦。”

　　“你说过不动武的。”

　　“抱歉，我一急就忘了。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又咳血了。”断尘轻声的说着，其中没有责备只有心疼。她焦心的样子看再念蝶眼里让她分外心疼，念蝶靠着她不在说话。

　　风焕之拿出保血养气丸让念蝶服食，把脉看念蝶是否还有其他损伤。

　　屋子已经化做灰烬，风涣之的书房还算完好，这个屋子为了防止医书烧毁特意用了石料。不过这样也没办法让念蝶卧床休养。他正在焦急，见到女儿哭，心下又是一阵凄凉，这个女儿是他唯一的挂念，如今失了依托，真叫他愁肠千结。

　　此时的念蝶已经疲累睡去，玲珑子走过去说道：“尘宫主，山下的镇上有几户富裕人家，我们去借住一下让蝶宫主休养可好？”

　　“你带路吧。”

　　“是。霜灵子，你护着风先生和风家小姐跟在后面，我先送宫主过去。”

　　说完一展轻功人已远去，断尘抱着念蝶跟在她的身侧，三十三只幻蝶始终不离她左右。霜灵子心中难安，蝶宫主被袭，她有守护不周之罪，而且，蝶宫主出了什么事，最伤心的就是尘宫主。这可怎么办好？

　　念蝶醒来的时候，发现断尘趴在她的身边，一脸倦容。她借着月光看着她。她真的不是那个小孩子了。念蝶满怀欣慰的将脸颊贴上她的额头。

　　断尘醒来，一把抱住她哽咽起来。她从没哭过，此时没流泪却也是伤心过甚。念蝶知道这次真得吓到她了，连忙哄她。真不知道谁是病人，到最后竟然是念蝶将断尘哄着睡着了。

　　断尘小时候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在她眼里，念蝶永远是最好的，除了做衣食不会打理，其他无一不精。

　　念蝶见天已露白，独自起身叫醒了玲珑子。

　　“准备回宫。”

　　“宫主，您的病还没……”

　　念蝶打住她的话，“我跟她都被套在一个阴谋里，是故人来寻麻烦。我命不久已，她的本元已经觉醒，没有谁能伤到她。继续下去会连累你们的性命，回去吧。”

　　“……尘宫主她……”

　　“我会说服她的。”

　　“属下这就去准备。”

　　念蝶走到中庭，满园的花木在晨光中醒来。她深吸一口气，推门声响起，她转身，断尘正向她走来。她靠在她怀里说道：“我累了，……我们回去吧……回家。”

　　断尘默默的点头。回去，回家。她不能再让念蝶飘泊在外不能再让她受伤了。

　　风涣之在她们走时将女儿托付与她们，而且风荛略懂医术和养生之理，可以随时照顾念蝶的病。风涣之到此才说出实情，他根本不是风涣之，只是借了风涣之的身体，如今他必须会天界了，会来次一遭只是为了报答风荛之母的前生之恩。

　　风荛含泪拜别，亲见他飞升而去，而风涣之的身体瞬间化做了尘埃。

　　回到无尘宫后，清云子将所查之事报呈念蝶，结果是一无所获，念蝶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安心养病。

　　转眼中秋已过，念蝶不小心受寒，咳血到了骇人的地步，断尘一早醒来到她房中察看，见到她满身血迹，只觉得全身冷如冰窖，连连后退，进来的宫娥惊叫一声，水盆茶碗撒了一地。

　　念蝶凄苦难言，眼见着断尘的真气汹涌窜动，三十三只幻蝶显出形态，环绕着断尘激飞乱行。她才要说什么，断尘急掠而出，身影只一闪就不见了，霜灵子正走到门口差点撞上，想追去却不敢妄动，连连跺脚，心早已经追着那身影飞了出去。

　　念蝶又是难过又是担心，咳出一口血，强提一口真气勉强说道：“快跟去！”霜灵子听到吩咐，不及答应径自追去，竟是比念蝶还急。

　　断尘身影如雾，快若闪电，树木，房屋，街道，在她眼中都是无意义的物事，一点一踩间，未及入眼便已退到她身后。她的神情仿若失了魂一般，全然没了往日的风采。三十三只幻蝶犹如流星赶月，紧随她的身影隐没。

　　霜灵子紧紧追随，却哪里赶得上断尘，眼见她的身影越来越远，终于消失，可是脚下也不敢停，深怕就此再也见不到了。

　　断尘本就不知道要去哪里，加上心神若碎，行到幽谷清静之地心里一松人随即跌落下来。她缓了缓，凝望四周，顿时回忆涌上来，牵动往日的痴情，又想到念蝶的苦楚，眼神哀痛至深，直欲发狂。她身形单薄，失魂落魄之下更显清癯瘦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