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的灯》回收废品

11、绮纨之岁

　　取了书包，回到家后，天已经黑了。
　　按照夫妻俩平时的习惯，这会已经睡下了，因此夏凛进门的时候把动静放到了最小。
　　换了拖鞋，把书包放进房间，夏凛走到厨房想倒杯水喝。
　　杯子刚到嘴边，主卧的门打开了。
　　夏凛听见声音，转头看去，就见父母站在门口看着他，屋里的灯还亮着，显然还没睡，正在等他。
　　迎着二人的目光，夏凛有些艰涩地开口：“爸，妈，我……”
　　他以为父母是要质问他下午为什么逃课，没曾想夏母走到他身边，只是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问道：“吃晚饭了吗？”
　　夏凛点点头，“吃过了。”
　　夏父跟在夏母身后，语气也是一样的温和，“那可以坐下来，跟爸妈说几句话吗？”
　　“中午的时候，你赵叔打电话来了，我跟你妈知道了你心情不好，本来想等你回来聊聊天的，但老师说你下午没去上课。”
　　想到自己让父母担心了一个下午，夏凛有些羞愧，低声答了句好。
　　一家人围坐在沙发上，夏母先是给儿子的杯子里添了些温水，才问：“能告诉妈妈，你下午去哪了吗？”
　　夏凛捧着水杯，低着头，“有个朋友带我去玩了。”
　　夏母又笑着问：“那应该玩的很开心吧？”
　　夏凛点了点头，又说：“爸妈对不起，我不应该逃课的。”
　　夏父没说什么，夏母则又摸了把他的头，“跟我们说什么对不起啊，你自己觉得对的事，想做就去做好了，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爸妈都支持你。”
　　说完之后，夏母看着夏凛又低了下去的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嘴快，说了些敏感的事。
　　夏父察觉到妻子投来的视线，清了清嗓子，看向儿子，“你妈妈说的没错，我们从来没有要求过你做什么样的人，只要你平安健康的长大，我跟你妈妈的义务也算尽到了。”
　　“濡恩那孩子的事，我们也了解了一些，很抱歉现在才发现这件事对你的影响，爸妈没有在你需要的时候陪着你，没有照顾到你的情绪。”
　　对于他们而言，这件事只要查清楚就可以了，并不算大事，也不会留下影响，但夏凛和赵濡恩不同。
　　他们都还是学生，平时接触到的善意居多，陡然让他们面对这么多的恶意与舆论，他们会承受不住也是正常的，毕竟不同的年纪、不同的见识，能承受的重量并不相同。
　　夏凛明白父母的好意，又想起白天去看赵父赵母时他们的状态，鼻头一酸，“我没事的，你们工作也累，有些情绪我可以自己消化，真的消化不了时，我会试着跟你们说的。”
　　夏母欣慰地笑笑，“那就好，你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爸妈都在呢。”
　　夏凛也羞涩地笑了笑，轻轻点头。
　　瞧着气氛轻松下来，夏母坐到儿子身边，想跟他聊聊天。
　　“你说今天跟朋友出去玩了，什么样的朋友啊？”
　　聊到这个，夏凛耳根有些发热，“就是普通朋友。”
　　夏父含笑瞪了妻子一眼，“让你关心儿子，不是让你打听他的私生活。”
　　夏母不服气地瞪了回去，“我这怎么就是打听私生活了？我又没问是男生还是女生，去哪些地方了。”
　　说着，她又转头看向儿子，“妈妈只是在反驳你爸爸，并没有想干涉你交友的意思啊。”
　　夏凛无奈地看了会父母斗嘴，最后悄悄地溜回了房间。
　　坐在书桌前，拿出手机，他给那个备注“湾”的人发去了一条消息。
　　“我到家了，今天谢谢你。”
　　他想着，自己为什么会给江湾这样一个备注，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觉得，可能是她给自己的感觉太像一个港湾了。
　　遮风避雨，陪他迎来阳光。
　　那边很快回了消息：“嗯嗯，早点休息，晚安。”
　　夏凛拿着手机，郑重地敲下两个字：“晚安。”
　　第二天一早，夏凛跟父母打过招呼后，赶去了赵濡恩家，途径他家的旅馆，正碰上准备出门的赵奶奶。
　　几天不见，老人仿佛苍老了许多，原本还算黑亮的头发，此时已经花白了一半，连日来的担忧劳累，让她脸上的皱纹印地更深，双目也变得浑浊不明。
　　老人看见他，眼睛亮了一下，“是小凛啊，这么早，你吃早饭了吗？今天不上课吗？怎么来这了？”
　　说着，她颤颤巍巍地向夏凛走来。
　　夏凛连忙上前几步扶住她，解释着，“我吃饭了，今天放假，我就想去您家看看您，没想到在这碰上了……您昨晚在店里睡的吗？”
　　老人笑着摆手，“没有，我睡不着，想起店里还有些东西没收拾，就过来了。”
　　夏凛抬头看了眼已经关上了的门，柔声道：“东西收拾完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老人看着他，眼睛慢慢变得清明，“不用不用，我都处理好了，你好不容易放个假，多出去跟朋友们玩玩，不用来看我这个老太婆的。”
　　夏凛笑着，故作不悦，“您这么年轻，怎么能说老呢？”
　　老人笑着没说话，看样子比先前开心多了。
　　夏凛便扶着老人往前走，“您现在要回家吗？”
　　他看了眼老人走的方向，似乎并不是回家的路。
　　老人笑了笑，“不回去，我要去警局，那边的小伙子跟我说，小恩的事快查清楚了，我得去等着，等他出来，第一时间接他回家，给他去去晦气。”
　　想了想，她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夏凛，“小凛啊，那种地方，你就别去了，回家好好休息，好好学习，你是要考好大学的孩子，别影响了你。”
　　夏凛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奶奶，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那种地方，怎么就不能去了，那里都是警察，是保护我们老百姓的，我不仅要去，我以后还想去那工作呢。”
　　听到这番话，老人有些惊讶，“我们小凛以后想当警察啊。”
　　说没想过是不可能的，几乎每个人小时候都有幻想着当警察惩恶扬善的时候，夏凛自然也有，他微微红了脸，有些羞怯，“有想过。”
　　不同于他的扭捏，老人笑得很开怀，“这很好啊，当了警察，把那些坏人都抓起来，让好人都平平安安的，那多好啊……”
　　夏凛看着她，发觉老人虽然看上去比之前苍老了许多，但脸上的光彩慢慢回来了，就像是晨曦缓缓升起，虽有暗淡无光的时候，但光明依旧会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