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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五十五章 天 帝 ...


  •   初秋的天气,桂花苞打着盹。放松了自天魔大战一直绷着的弦,空气仿佛也变得甘甜起来。这些天来,璇玑宫内进进出出尽是人,众仙都在准备润玉登基的事情,好不热闹。

      “哇!这就是天帝冠冕吗?”
      七政殿内,润玉的冠冕和朝服已然做好,温如汐把脸贴得好近,举手数着数。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天子十二旒,诚不欺我!”
      窗外的阳光射了进来,洒在天帝冠冕的一颗颗珠石上,一片晶莹。

      “按礼制,十二旒应为白玉串珠。白玉珍贵,价值不菲,我便换成了太湖的水晶石,这也是娘亲的一番心意。”
      “我的阿玉,还是个简朴的好帝王!”温如汐说着,凑到了衣服那边。“这就是朝服?”
      “嗯。”润玉点了点头,眼中的星辉温柔,尽是一个人的影子。

      抬手摸去,暗银的丝线细密地缝织着,指尖轻触,似泉水微凉,又如东风旖旎。这料子是上等的浮光锦,虽昂贵,但作为天帝朝服来说,还是普通了些。最起码,按上任天帝太微的做法,这样的布料只能做内衬。
      莹霜色的花纹与满袭的月白交织,皎洁清雅,不蔓不枝,金色的肌理缠绕,又透露着天家的庄重威仪。细细看去,那衣服的下摆萦着一层微光。温如汐低头望向自己的裙摆,点点的星光闪耀。
      ‘果然,龙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哎,这是?”朝服袖边勾勒的淡黄色类似圆圈的东西,引起了温如汐的注意。她好奇地举起袖子,望向了润玉。
      “是汐儿喜欢的桂花。朝会辛苦,汐儿不必前去,润玉便把汐儿带在身边。”
      “谁说,我喜欢桂花了……”温润的声音入耳,温如汐一下子放下了袖子,羞红着脸,转到了桌边。赤霄剑放在案上,她有些慌忙地伸手欲提,却发现根本拿不动。
      “好沉……”

      “阿玉,其实关于天魔大战,我还有几个问题没有弄明白。”温如汐凝了凝神,把玩着手中的赤霄剑,剑身沉重,她只得拨弄着伸在桌外的剑柄。
      “嗯?”
      “为什么鬼尊王说,只有在六界保持中立,才能保冥界平安?”
      “嗯,汐儿可还记得润玉说过,在数万年前的天魔大战之际,冥界袭击了人间。”
      温如汐点了点头。
      “冥界之于六界之中,看似与其他五界平行,却实则与他们阴阳相隔。五界为生,冥界为死,因此冥界的圣物天机轮回卷,能勘破六界红尘。可强大的力量都需要一定的代价来换,因此天例要求冥界不得冲破阴阳,插手六界事务,更不得打搅其他五界。”润玉回道。
      “万年前,冥界袭击人间,吸到阳气的同时,也给冥界六洲带来了百年的饥荒,是为天谴。”

      “那这些事情,难道鬼九王不知吗?”温如汐问道。
      “并非不知,而是贪婪。面对诱惑,就连许多神仙也不能幸免,何况鬼魅?”润玉顿了顿。“你还记得当初鬼九王和我们在临安说的话吗?”
      “嗯嗯。”
      “桃花源中的时间不对,天界始终没有临安的消息。天帝派我前往魔界,表面加以指导,实则却话里有话,结合着当日鬼九王的话,我思来想去还是去了一趟冥界。为了以防不备,我顺便借来了天机轮回卷。”
      “那这鬼尊王还挺义气?”温如汐坐在了桌边,一只手托起了自己的脑袋。
      “不全是。”润玉笑了笑。“其实那日,我还带去了一样东西。”

      “鬼王一家爱美,只是各人追逐的方式有异。鬼尊王最为年长,日日研究着长生不老药,于是我带去了一瓶太上老君新炼的秘制驻颜丸。作为交换,鬼尊王借我天机卷,又见我制止了鬼九的袭击,也算是为他们冥界减了些罪责,便答应支持我称帝。”
      “一瓶驻颜丸就被收买了?那太微还真够傻的,白白搭了一城的阳气。”温如汐叹道。“好你个小机灵鬼!”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付什么样的人,便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润玉也坐了下来,拂袖倒了两杯茶,递给了温如汐一杯。
      “比如鸟族,太微虽重用却压制了他们多年,又以姻亲为缚,因此他们需要的,是更多的信任与家人的自由。鬼族本性贪婪,爱做交易,因此面对他们,不能不谈利益。护佑人间,守护百姓,便可以得到凡间的香火绵延,这也是我们作为神仙的职责。至于花界,少主锦觅是你的好姐妹,将来还要唤我一声大哥,我做天帝,她应该不会反对的吧?”

      “现在我算是明白了旭凤说的,你的权谋功绩皆在他之上。果真是块当天帝的好料子啊!”温如汐喝完茶叹息着,给润玉的杯中添了些水。
      “那,魔界呢?”
      “那日前往魔界王府,炎、固二人的言行举止皆异于平常。他们说出了卞城王的关押地,却又婉转着不带我去,我想,他们应该是想诱我单独前往,于是我便去找了鎏英。”
      “鎏英那日与我发生了口角,炎、固二人自是不会想到我会去找她。鎏英知道我要帮她们父女后,自是一片懊悔,然后我们偷偷去找到了一阶。”
      “啊?”

      “炎城王说,他和固城王见到过魔尊世子,卞城王也认识一个魔尊世子。魔尊世子替魔尊向三王传递命令,按正常情况来看,他们认识的两个魔尊之子,应是一真一假。”润玉顿了顿。“云石铁通体晶白,却仅会是在魔气最重的地方,其他时候反而会产生微微生锈状,这是我曾在书中看到过的。”
      “所以,一阶的剑在凡间和还没有完全进入魔界的忘川河畔是锈的。”温如汐恍然大悟。“可万一,两个都是假的呢?”
      “世界上没有可以万分确信的事情,因此我也是在赌。”润玉说道。
      “而且,有关于极乐谷和往生花的记载,皆是在上古洪荒的大泽经卷中,此书十分珍贵,若非六界最高等级家的子弟不可查阅。所以,当初在忘川过河的时候,我便知道他不会是普通人。”
      “看来这炎城王和固城王,死于不看书啊。”温如汐砸了砸嘴。
      “不过呢,除了为卞城王父女洗脱冤屈,别的我也没做什么了。一阶的主动示好,是我没有想到的。”润玉放下了茶盏。

      温如汐侧过头望向门外,院落间,星星好奇地来回跑着,朝着送来各种礼器的仙侍问这问那,一阶跟在身后,静默不语。
      “也是,闺女还没娶到,谁不想讨好一番老丈人呢?”她笑了笑,踏出房门,拍了拍星星的肩。
      “这次的天魔大战还有你的一份功劳哦!”
      “啊,我?”星星疑惑地扬起头,温如汐瞥了一阶一眼。
      “不过呢,用一个闺女换一界的支持,也不知道亏不亏呐?哈哈哈哈!”温如汐笑着转过身去,只留星星蹲在那儿一脸茫然。
      “啥?”

      澄澈的霞光,如潺潺的溪水,从九霄云殿的方向倾斜下来,远处传来了隐隐的仙乐。
      登基大典快要开始了!
      温如汐抢先了往七政殿方向走的仙侍一步,跑进屋去,合门拿起了朝服。
      “阿玉,来!”
      “不用了汐儿,我,自己穿吧……”润玉的外衣解了一半,望着突然闯进来的温如汐有些不知所措。

      “这第一次给你穿朝服多有纪念意义呀!顺便,我也好熟悉一下替你更衣,练练手……”温如汐展开朝服给润玉套上,细细整理着胸前的领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有一丝暗红。
      柔软的双手触碰到润玉的胸前,他一把抓住了温如汐的手,俯身在那脸蛋的红晕处轻啄了一下。
      “嗯?”温如汐被突然吻了一下,整个人一愣。

      “这是夜神润玉的最后一个吻,也是天帝润玉的第一个。”润玉的声音有一些沙哑,月白浮光锦的天帝朝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神采奕奕。
      “讨厌。”温如汐轻捶了一下他的胸膛,侧过脸去。
      “好啦,去吧!”
      “汐儿等我,我很快就回来。”润玉温声说着,十二旒的牙白珠串在他额前轻轻晃着,斜倚的影子绵长,摇进温如汐的心里。

      润玉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璇玑宫的门前,温如汐的眼眶却有一些湿润。已不是第一次目送他上职,周遭的景致却迥然不同。从静谧的黑夜下,看着他清盈单薄的背影披着月光;到太微放权,那坚毅的一身白衣萧萧肃肃,凛然不惧;到今日,月白色的衣摆长长,霞光普照,仙乐鸣响,一步一步通往那六界最高的地方。
      这一切,过了太久……

      “如汐!”润玉渐远,门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锦觅?”她伸袖拭了拭眼中的泪水。“你好些了吗?”
      “嗯。”锦觅点点头。“谢谢你的信,我已经将穗禾交给了司法星君,依律处置。”
      “对不起,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没能陪着你。”温如汐放下了袖子。
      “你帮我抓出了凶手,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锦觅拉起了温如汐的手。“你还帮我避免了与凤凰之间的误会呢!”锦觅说着,低下了头。
      “对啦,今日是润玉仙登基吧!”
      “嗯嗯。”
      “恭喜你们呀!终于要苦尽甘来了!”锦觅说道,晶莹的眼中闪着光芒。
      “你们不也是吗?”温如汐回着,转过来身来。“几日不见,小锦觅好像长大了。”
      锦觅顿了顿,启唇轻言。“如今爹爹不在了,我也要成长起来,努力守护好水族才是。我想做一个,像爹爹一样的好神仙!”
      温如汐拍了拍她的肩。
      “我已请了旨,让长芳主继任花神之位,以后我们都会帮着润玉仙一起,造福六界。”
      “好!还有我一份!”温如汐说着,轻轻把头靠在锦觅肩上。

      九霄云殿上的光芒万丈,红日旭升,涛涛的云波伏流,一泻汪洋。钟鼓鸣了三声,伴随着隆隆礼乐,润玉的步伐均匀,每一步都透着坚定沉着。潜龙腾渊,鳞爪飞扬。鹰隼试翼,风尘翕张。从璇玑宫到九霄云殿的一路上,奇花初胎,矞矞皇皇的一片,满路的神仙都跪下身来,恭迎新天帝的到来。
      “五运移推,革故鼎新,惟天辅德,烝民之生。立帝于命,不坠鸿业,六界四海,共图康泰。咨尔万邦。体予至意。”
      洪亮的礼官声响彻云霄,诸仙跪拜,俯身叩首。
      “恭迎天帝陛下登基!天佑六界,万世升平!”

      润玉转过身来,眉目坚毅。雪色的长袍逶迤,书写着年轻天子的威仪。
      “诸位,承蒙厚爱,润玉即位。奉承绪业,诚惶诚恐。今传本座天帝令,天界囿于天魔之战,元气震荡,如今万象更替,百废俱兴。本座愿携诸卿重整山河,不计前嫌,只论德行才干。望各界能人异士,输攻墨守,各显神通,助我天界,和乐清平。”
      “陛下圣明!”诸仙听罢,皆俯首作揖。

      “有这样的陛下,实乃天界之幸啊!”
      “是啊是啊!”群臣细微的声音,在大殿下方流转,旭凤站在下面听着,不由上扬起了嘴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第五十五章 天 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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