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边》拾墨

3、第三章

　　下午原本程正阳还有三个安排，不知道什么原因，却叫以蓝全部改期了。把上午董事会的记录整理完毕，以蓝终于得以空闲下来。三点多的时候，电梯叮当一声后打开，一个年轻女人走了出来。

　　以蓝怔怔地看着这个身穿浅蓝色洋装，留着俏丽短发的年轻女人踩着自信优雅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
　　“我跟程总约好三点见面。”她笑起来一双眼睛就像月牙那样弯起来。“我姓刘”。
　　以蓝拿起内线电话，正要拨进去，大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程正阳站在门口，竟然带着难得一见的微笑：“小凌”。
　　年轻女人娇笑一声，走上去，伸手双手就往程正阳脖子上搂去。
　　程正阳搂住她，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然后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往屋里带去。“进来说。”
　　眼底竟是满满地宠溺。

　　以蓝愣愣地回过头，看见杨丽莎和邓晓梦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原来程正阳让把三个安排改期的原因是她。
　　以蓝呆呆地坐下，心里反复只有一个念头：
　　那个女人，成熟了不少，更加迷人了。

　　五年前以蓝曾见过她一面，那是在一间咖啡厅外面，隔着厚厚的玻璃，远远的看过一眼，当时她泪眼婆娑，拉着康裴的衣角，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人，满脸无助与脆弱。
　　那幅表情似乎不该出现在以蓝过去曾听说过的开朗热情的小女生脸上。

　　以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在心里多么急切的希望康裴能抽出自己的衣角，像个哥哥那样拍拍她的肩。可是康裴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伸出手，将那双白嫩的小手握住。
　　在那一刹那，以蓝觉得就像一把利器狠狠地插进自己心脏，痛得无法呼吸。

　　当年那个女孩如今已经褪去青涩，变得更加成熟了，那眼角眉梢荡开的笑意，仿佛在告诉每一个人，她准新娘的幸福和满足。原来她跟程正阳关系还不一般。
　　世界可真小，以蓝无奈的苦笑一下，不打算对他们的关系妄加猜测。

　　以蓝站在“星海”酒楼最豪华的雅间听雨小筑外打电话。
　　“喂。”电话接通后，传来低沉的声音。
　　“程总，王总已经到了”
　　“嗯，我就到了”。
　　“好的”。以蓝回答，电话那头安静下来，却没有挂断。
　　以蓝以为他还有什么吩咐，可是等了几秒，却依然无声，她刚想出声询问，那边却传来程正阳略带沙哑的声音。“再见。”
　　以蓝握着电话，微微有些发愣。

　　下午还不到下班时间，程正阳就与刘燕凌相携离开办公室，临走吩咐她晚上跟他一起参加个应酬。
　　可是小树怎么办？以蓝原本想推掉，可是面对程正阳那毋庸置疑的目光，她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这些在平时都是雷雨虹和公共关系部的事情，可是今天雷姐不在，叫她去似乎是也是应该。反正过了今天这些应酬又不关她的事了，不如表现积极点，免得给老板留下不好的印象，现在工作多难找啊，外面大把的大学生毕业生找不到工作，前几天她还看见报道说一个小公司前台的职位，就有几个研究生投简历。

　　以蓝打了个电话给赋闲在家的小小，要她先去陪着小树。也来不及回家换衣服，穿了一身职业装就去了“星海”。

　　推开雅间的门，林以蓝走向一个中年男子身边，展开一个无懈可击的笑脸，“王总，我们程总路上塞车，可能要迟到一会，咱们先喝会茶？”
　　王总笑着说：“没关系没关系，现在交通就是乱的很，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车，大家先喝茶喝聊一会。”。接着扭头对他带来的秘书小汪说，“先把酒全部倒上，一会正阳来了可得罚酒三杯”。
　　小汪立即起身，接过服务生刚打开的一瓶五粮液，挨个给每个人的面前的酒杯斟满酒。到了以蓝这里，以蓝赶紧用手盖住杯子，笑道：“谢谢，我不会喝酒，我就以茶代酒好了”。小汪却不依，“林小姐，你今天第一次跟我们王总见面，这第一杯酒肯定应该喝了，第一杯喝了，后面还喝不喝就看我们王总面子够不够大了”。
　　以蓝向王总望去，只见他白白胖胖一张脸笑咪咪的看着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放开手，“一杯，那就喝一杯。”

　　公关部的经理周维之坐到王总身边，展开他三寸不烂之舌，聊起股票基金国际形势金融危机。以蓝听得无聊，拿出手机装作打电话，溜到过道上透气。
　　过道转角处有一组沙发，她走过去坐下来，随手从边上的书报架过出一本杂志，竟然又是上午那本财经杂志，翻开纪彦韬那篇报道，以蓝看着那张招蜂引蝶的俊脸，越看越不顺眼，那些像是言情小说里的文字也是越看越恶心，她索性合上书，啪的一声丢在茶几上。

　　“怎么不进去？”
　　以蓝一惊，扭过头，看见程正阳站在沙发边上，一副匆匆赶来的样子，西装上衣搭在手臂上。
　　她赶紧站起来，“程总，在听雨小筑，大家都到了，就等您。”
　　程正阳目光一闪，滑过茶几上那本杂志，转身往听雨小筑走去。以蓝亦步亦趋跟在后面，门口服务生推开那扇厚重豪华的大门，程正阳刚进去，王总就笑着站起来，大声道：“正阳你来了，迟到这么久，可得罚酒三杯”。

　　看到跟在程正阳身后进来的以蓝，他又打趣地说：“我说林小姐怎么溜到不见了，原来接正阳你去了，你看你，让这么美丽的小姐眼巴巴等着，真是不应该，林小姐，一会你要多敬你们程总几杯”。

　　知道是玩笑话，以蓝还是闹了个脸红，偷眼看看程正阳，他若无其事的把衣服拿给服务生，走过去在王总身边坐下。以蓝暗暗笑自己没见过世面，酒桌子上开开这些玩笑再寻常不过，自己又何必尴尬。
　　这边寒暄两句后，王总端起杯子，说：“难得和正阳一起喝酒，这第一杯大家干了。”说完，一仰脖子，把酒尽数倒进嘴里。
　　程正阳也不多话，干掉那杯酒。小王和周维之也二话不说举杯就喝。以蓝把心一横，也喝了下去，喉咙里顿时火辣辣一片。

　　“来来来，大家先吃点菜”王总举起筷子招呼大家，小汪又开始倒酒。到了以蓝这里，以蓝又想拦住，却被小汪先夺了杯子，“我们王总还没有敬林小姐。”
　　以蓝只好说：“少点，少点。”小汪嘻嘻一笑：“点点滴滴都是情，不能少不能少”，仍旧满上了。
　　王总和程正阳喝过一杯，果然又敬林以蓝，以蓝只好喝掉。
　　倒第三杯酒的时候，小汪说：“林小姐，这该我敬了，你总不能跟王总喝了不跟我喝吧”。以蓝无奈，又说不过他，只好喝了。

　　三杯酒下肚，胃里烧得难受，以蓝感觉头开始晕晕的，浑身上下发热，可是人却有些兴奋起来。她夺过小汪手上的酒瓶，去给王总倒上酒，说：“王总，今天初次见面，我敬你，先干为敬”说话，相当豪爽的喝了个满杯。

　　一来而去，以蓝不知不觉喝了十来杯，头越发晕了，走起路上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的。
　　王总也喝了不少，乘着酒劲，把手搭在程正阳的肩膀上，一双小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以蓝，“正阳，你看看，林小姐现在面若桃花，正是喝得的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藏着这么个宝贝，下次记得也带她来。”

　　那边以蓝已经明显已经喝高了，扭着非要跟小汪拼酒。那绯红的颜色从脸一直蔓延到脖子一路往下。
　　程正阳喝得也不少，却面不改色，他不着痕迹的让开王总的手，向周维之使了个眼神。周维之站起来，把酒瓶拿过来给每个人倒上酒，然后举起杯子说：“今天就差不多了，程总晚上还有点事，咱们把这点幸福酒喝了，下次有机会在继续”
　　王总喝得也高了，不再坚持开酒，于是大家把杯中酒干了。

　　以蓝突然指着桌子上那盘还没有动过的大闸蟹大声说：“小妹，打包。”
　　王总偏偏倒到凑上去，几乎就要抵上以蓝的脸，暧昧地说“怎么林小姐，家里还有人在等着你啊”。
　　以蓝点点头：“是啊是啊，眼巴巴等着呢。”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食盒，以蓝站起来，刚一迈步，却觉得酒气上涌，头重脚轻，手脚不听使唤，斜斜的就向下倒去。

　　心底却还是清醒，闭上眼睛暗叫一声“遭了，出丑了”！

　　旁里一只手臂伸过来，稳稳地搂住她的腰，止住她下滑的趋势。以蓝回头，看见程正阳线条坚硬的下巴。他也不松手，就这么半扶半抱带她，一直走到酒楼大门，手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到腰际，竟灼热无比。
　　她微微用力，挣脱那支结实的手臂。

　　王总做出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暧昧的对程正阳眨眨眼，钻进司机早已停在路边的轿车走了。周维之到停车场把程正阳的车开过来，停好。
　　“程总，您也喝了不少，要不我叫司机小马来？”
　　程正阳摇摇头，“没关系。”
　　“那你慢走，我坐出租车回去”。

　　以蓝赶紧说：“我也可以坐出……”话未说完，就被程正阳不耐烦的打断：“我送你。”也不容她回答，就伸手抓住她的手肘，将她塞进副驾。
　　以蓝回头想给周维之说再见，却望见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一下怔住，回过神来已经坐进了车里。

　　车子稳稳地驶了出去，不紧不慢的开着，以蓝乘着酒意，扭头大胆的打量程正阳，见他已经解开两个袖口的纽扣，袖子被随意撸到手肘处，领口的纽扣也解开了一颗，与平日一丝不苟的形象有些不同，眉头却依旧略微皱着，隐隐透出些不耐烦。

　　以蓝在心底暗暗责怪自己不该多喝酒，现在要麻烦老板送自己回家。

　　她扭过头看向窗外，五彩斑斓的霓虹灯飞快的向后退去，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蓝黑色绸缎，缀着星星点点的的闪耀，下面高楼林立，一派莺歌燕舞的景象，却不知在这繁花似锦的背后，又深掩着多少悲欢离合。
　　以蓝低低地叹了口气，索性闭上眼睛，感觉夏末初秋凉凉的夜风拂在发烫的面孔上，说不出的舒服，不觉沉沉睡去。

　　这一觉以蓝睡的很实，迷迷糊糊中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呜……..呜……..”
　　的震动，睁开眼睛想要伸个懒腰，才发现自己竟然还在程正阳的车里。车停着，驾驶座上却空着，一只调成震动的手机被仍在上面。
　　以蓝抬头，看见程正阳在车外，背对自己靠着车门，指间红光闪烁。

　　她拿起手机，荧幕上跳动着“小凌”两个字。她用手瞧瞧玻璃窗，程正阳转过身，捻熄指间的烟，打开车门，以蓝把手机递出去。他接过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来电显示，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以蓝安静的坐在车里，看见不远处的他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插在裤袋里，缓缓的来回走动，清俊的面孔上微微含笑，低低柔柔地声音隐隐传过来。
　　以蓝一直认为这个老板性子淡薄内敛，除了工作之外从不与下属有任何接触，说话的口气与声音永远是那样一层不变，看来他也有极其柔和的一面，只是这一面永远只会出现在自己的朋友和亲人面前，又或者是，爱人。
　　以蓝有些烦躁的动了动，却发现自己身上还盖了一件外套。她将鼻翼轻轻触到柔软的衣料上，闻得一股淡淡的烟草的味道。

　　程正阳接完电话，回到驾驶座上，一边系上安全，一边问她“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东三环的花园小区，就在市政务中心边上”。
　　程正阳点点头，发动汽车，掉头。

　　不多时，汽车驶上三环路，程正阳打开收音机，里面传来一首网络歌曲。

　　……
　　谁说离别的时候我没有掉眼泪
　　只是不愿让你看到会让你心碎
　　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把你记得
　　你对我的好对我付出的一切
　　爱过痛过以后才知相爱不容易
　　请你一定不要忘记好好地珍惜
　　外面世界多么繁华没有你美丽
　　等到花儿开遍了田野
　　我就会回来和你不再分开
　　你知道吗我是真的爱你
　　对你付出真心真意
　　爱你的心不用再怀疑
　　你知道吗我是真的爱你
　　没有虚伪的甜言蜜语
　　只想好好和你在一起
　　……………………..

　　以蓝静静听着，只感觉一丝久违的淡淡的悲伤就如水漫宣纸那样从心底蔓延开来，直到浸进全身每个细胞。一双眼睛渐渐变得波光潋滟。

　　那个忧伤男生还在反复低唱“你知道吗，我是真的爱你”，程正阳却突然伸出手，关掉收音机。
　　霎时车内又变得安静下来。

　　以蓝深深的地吸了口气，再不着痕迹的轻轻吐出来。
　　林以蓝，林以蓝，这是什么地方，傍边是什么人，不要以为喝了一点点酒，就可以随便放任自己。她将盖在身上的外衣取下，转身放到后排座位上，略略坐直了身子。
　　程正阳目不斜视的开着车。

　　车到花园小区门口停下。
　　以蓝扭头对着程正阳一笑：“我到家了。多谢程总，耽搁您时间了。那我先下了，再见”。
　　说罢去推车门。
　　不想一只手突然从后面伸过来拉住车门。以蓝回头，看见程正阳一张俊脸在离自己很近很近的地方,温暖的呼吸几乎扑到自己面孔上，一双细长的眼睛深不可测。他开口，声音低低沉沉的。 “不能喝酒，以后第一杯就要坚持不喝。嗯？”
　　以蓝怔怔地点了点头，他迅速撤回身体，不再看她。“你下吧，再见。”

　　以蓝回到家已经快12点了，屋子里面静悄悄的，满地都是玩具，桌子上是几个空空的肯德基盒子，以蓝走到卧室，推开门，看见秦小小和小树躺在大床上睡得很香，小树白白的小胖腿还搭在小小的肚皮上，看样子两个人又疯了一晚上。
　　以蓝走过去拿起被他们蹬在一边的被子，给两人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