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不胜寒》alkahest

14、到现在为止，他们一点都不渣呢。

　　之后的路程似乎平坦了很多，一行车马缓缓驶入长佾边界。逐步接近都城，路也愈见平坦，零星也可以见到散落的村庄。有过一次被行刺的经历，司焕初变得更加谨慎，平日里常常挂在嘴角的淡淡笑容也被严谨地收敛起来。未走多久，就见马车的门帘掀起一个角，水儿探出半个身子，叫道：“宣司焕初。”司焕初猛地勒住缰绳，回头皱着眉，看着已停下来的马车。叹了口气，下马走到马车前单膝跪下低声道：“司焕初参见圣上。”

　　过了少许，才听到里面传来“进来吧”的声音。

　　司焕初有些疑惑，他似乎一直不知道商言斐在想什么，起身挑起门帘，钻了进去。只见商言斐整个人都裹在貂裘中，厚厚的裘衣一直遮到了下巴，只露出鼻子和眼睛。一双眼睛，在暗暗的车内明亮异常。司焕初有种错觉，似乎那光明能直直射入自己心里，什么事都瞒不住它 。他半跪在那里，等着发话。

　　“传朕的口谕，封司尚书为丞相，代朕打理一切事宜。”

　　司焕初猛地抬起头。他的父亲以年过花甲，本意过了年就告老还乡，远离这朝中是非，不禁说道：“还请皇上三思，家父年老体衰，恐不能单词重任，还请另寻他人。”商言斐盯了他半响，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若有他法，也断不会再把这位衷心的老臣推到风口浪尖。看似平静的朝野下，似乎有着更为难以控制的蠢蠢欲动，商言斐现下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要保住父皇留下的江山，这江山万万不可在他手中断绝。如今，几股势力相互勾结，他似乎有些力不从心，他甚至想到此次出行回宫便纳妃选后留下龙种，或是等商言阳再成长些，便把皇位传给他。他希望延续下一条纯正的昭华血脉，将这江山完完本本地传下去。有时，他想，大概这样，他才有颜面去见父皇母后，以及早早离世的五皇兄。

　　而能住他且值得信任的人，本就寥寥无几。商言斐的上位从一开始就众说纷纭，这或多或少也传到过他耳朵里，惩罚过几此以正皇威，之后虽未再发生过类似的事，但商言斐却也深知，他身下的位子，远不如前几位帝王坐的稳当踏实。不过，无论坐得稳或不稳，商言斐都会牢牢握住这江山，他的命是皇兄换的，他的江山是父皇给的，为了这天下，他早已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

　　商言斐盯着司焕初微微低下的头颅，似乎大多数时间他们对话总是这样，一高一低，一个威严灼灼，一个谦恭逊逊。突然，他想看看司焕初的眼睛，那年在风雪之后异常明亮，隐藏着笑意的眼睛，在天寒地冻的山间，看上去尤其温暖。他似乎又想告诉司焕初那帝王座本就不好坐。可许久，他摆了摆手说道：“就这么定了，朕乏了，你下去吧。”

　　司焕初咬了咬牙，他本就是江湖人对于官场的尊卑有别并不太看重，即便此次作为护卫出行，也是出于父亲身在皇城不得已为之。他抬头，看到商言斐已微微闭着眼睛做出完全不想再听下去的样子，他忽然感到对面的人又仿佛不是那日里帷帐中低笑地看过来的青年，他并未有任何特别，同自古帝王一样冷漠无情，高高在上。

　　“谢皇上。”

　　司焕初掀开门帘走出去的时候，带进一股冷风，把商言斐露在毛裘外的半张脸吹得更加冰冷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