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不胜寒》alkahest

12、小标题真难写

　　商言斐并不知为何，只是感到身边一切似乎有了些不同。身在皇位的敏锐和警醒让他保持着脸上寡淡沉稳的帝王神情，漫不经心地回头看了看十几步之外的司焕初。只见他不知何时将方才默默擦拭的剑不做声响地换到了右手中，心中便凛了凛。他深知自不擅武艺，关键时刻唯有护得自己已算稳得大局，遂清了清嗓子，说道：“朕累了。”便和水儿向马车内走去。

　　司焕初见商言斐向自己望过来，心中大惊，这九五之尊万不能这时做出什么动作，敌我对峙千钧一发，失一步则全局皆输。却不想他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就说着累了向马车内走去，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然未等商言斐走到车前，只听林子深处簌簌地两声飞出两只飞镖，直冲他而来。

　　两支断箭破空射来，瞬而劈开似已冻结的空气，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道，欲置人死地。未等旁人有何反应，商言斐只觉眼前一花，便被一股大力扑倒在地。耳旁则响起了无数种厮杀声，他稳住视线，才发现刚才撞过来的绿是水儿外袍的颜色。商言斐稳住心神，压低声音问到：“能不能走？”水儿并未答应，只是蜷缩着簌簌发抖，商言斐这才发觉人的异常。手指触及的地方似乎忽然变得敏感，黏腻的感觉来自一片刺眼的红色，从水儿的背后渗出。商言斐下意识地去用手堵住伤口，瞬间慌了神，只是费力地想把水儿拖到马车上。他刚要张口呼救，抬眼便又是另一番场景。不知何时地上早已狼籍一片，残肢零落。而仅剩的几个蒙面刺客，像是对同伴的惨死全然不知般，自杀式地妄图冲过来要了商言斐的命。

　　等将残余刺客抓住，吩咐留下活口后，司焕初先是确认商言斐的安全，抬眼向他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商言斐半抱着常跟在身边的小太监，脸上是从未见过的惊恐神情。似乎是觉察到视线，商言斐猛地抬起头正好对上司焕初眼睛。他面色惨白，嘴唇甚至是微微哆嗦的，眼睛瞪得很大，整个人就像秋天挂在枝头的枯叶，瑟瑟发抖。司焕初看他堪堪张了张口，才哑声说：“救救他。”

　　水儿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一片水深火热中，时而冷若寒冬，时而烈烈苦夏，周身的一切就像地狱般折磨着自己。他有着一些零星的记忆，一只短箭飞来，他的身体比思想更为迅速。那是他的皇上，他的九五之尊，他的万物之极，他怎能容许商言斐有半分伤害。或许有那么一日，那也当是天地之尽时，天已塌地已裂，水儿自己也当要随着他的天去了。

　　浑浑噩噩中，水儿只觉背后痛得厉害，似有人挖肉割骨一般，忍不住掉下泪来哼哼着睁开眼睛。一片模糊中，他看到烛光下的人影，不禁吓得“啊”了一声，却将那人从梦中惊醒。

　　商言斐不顾任何人的劝阻，执意要守在水儿旁边。小家伙疼得一身冷汗，商言斐坐在边上幽幽地看着他道：“你醒来，朕再也不欺负你了。”不知何时昏昏睡去，只觉有人低低地惊呼，便醒了过来。一睁眼便看见水儿半抬着头，眼睛里面含着泪慌乱地说：“主，主子。”商言斐忽地直起身，定定看了他片刻，突然大声叫道“大夫”。

　　随行的下人早已摸透这个小太监在圣上心中的分量,伺候得格外周到。里里外外忙活半天后，早已是第二日的清晨了。由于在野外驻步，水儿身上有伤，商言斐便和他共处一部马车中。刚刚坐定外面又传来小兵慌张地通报声，不一会儿只见门帘掀开，司焕初躬身探了进来。

　　商言斐见他一副将说不说的样子，深知是对君臣禀告的尴尬，清了清嗓说道：“讲。”司焕初才将刚刚小兵上报的事情说了出来。原是捉拿的那几个刺客趁人不备吞药自尽，这下便将追查的线索断了。司焕初顿了顿，只怕要触怒龙颜，又补了句“负责看拿犯人的士兵已军法处置了”，看商言斐面上并无多余神情，点了点头便示意他退下了。

　　马车内只剩下商言斐和昏睡的水儿，他将身体向后靠了靠，陷入舒适的皮裘中，心道：朕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有什么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