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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果睡 ...

  •   一只小手蓦地出现在眼前。

      吓得白泽下意识默念起心经,缓了缓神才鼓起勇气再低了点头。

      于是就和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珠对上。

      床底趴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小女孩正一脸惊恐地抱着怀里的布娃娃。

      那双湿润的大眼珠防备地盯着床边。然而只一瞬,他眨了眨眼的功夫,小女孩便倏地消失了。

      床底空空如也。

      而后他身后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之后又悄无声息合上。他趴着身子往门口看,没有看到任何身影,却依稀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往里走。

      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冒了出来。身体对危机的敏感令他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猫,全身毛孔都张开来。

      接着他瞳孔猛地一缩,一个小身影从空空如也的床底冒出来。她穿着一身条纹背带,扎着两只长长的马尾,正朝白泽的方向爬去。

      白泽看不清她的脸,只听她用稚嫩的嗓音说:“找到你了呢。”

      然后就见她飞快爬来,白泽只来得及看清两只黝黑的大瞳孔直直面对自己……

      “白泽——白泽——”

      白泽听见有一道好听的嗓音从遥远而空旷的地方传来,接着他的脑袋被人拍了几下。迷迷糊糊之间,只听“啪——”一声响,他感觉脸上有一阵酥麻之感,这才从混沌之中清醒。

      暖和的水蒸气氤氲在眼前,他发现自己还站在卫生间,此刻淋浴喷头的水流哗哗流过他的头发和长睫,顺着流畅的肌肤线条往下冲。

      而他对面,祁沐正皱眉盯着他。他身上也被淋浴打湿,水珠顺着他额角鬓发划过流畅的下颌汇进衣领。

      白泽还有点懵:“怎么回事?”

      祁沐紧抿着唇:“你洗了很久,我在外面喊了几声,没听到你说话就把门踹了。”

      闻言白泽下意识冲小木门看了眼,果然就见那原本就破烂不堪的木门裂开了几条缝,正岌岌可危地挂在门框。

      见他神情略显木讷,祁沐也没多问,先把人带出了洗漱间。两人走进房里,各自拿毛巾擦了擦身。

      白泽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穿衣服,此时是光.着身子走出来的。他想着两个大男人也不需要多余的避讳,便没多在意,瑟缩着身子套上内.裤就往被窝里钻。

      结果刚躺下就见祁沐直勾勾盯着自己。

      白泽脑子里有两秒空白,做了个短暂的思考后,从单薄的被窝里露出一个脑袋:“你介意我只穿内.裤睡?”

      祁沐撤回视线,把淋湿的线衣脱下,挂在椅背。“不介意。”说完又稍稍侧过脑袋看他,“如果你不介意逃跑的时候穿成这样。”

      闻言白泽顿了顿,最后还是忍着寒气套上了随时方便跑路的衣着。

      两人弄好之后,祁沐才问他刚才发生了什么。白泽把梦境中经历的一幕说出来。

      听完之后祁沐短暂思索了两秒,“明天去找日记。”

      “嗯。”白泽问,“所以你觉得这个梦是真实的?”

      祁沐:“嗯,如果能从梦里活着出来,就能得到梦里相应的提示。”

      白泽:“那我是不是差一点就死了?你不是说我没触发死亡条件?”

      “现实中没有,但是游戏这个范围很宽泛。结合你刚才的梦境来看,梦境里的追逐躲藏应该也是触发条件。”

      白泽额角隐隐一抽:“那见了鬼不跑怎么办,跟她大眼瞪小眼?”

      祁沐:“装看不见。”

      白泽叹了口气:“行吧,吓死胆小的,懂了。”

      两人没再说话,祁沐去冲了个澡。

      听着不隔音的卫生间里传出水流声,白泽往被风刮得呼呼作响的窗子往外看。

      夜色沉沉,窗外不知何时起又开始飘起小雪花。更加凛冽的寒风透过窗缝往里吹,把白泽冻得打了个哆嗦。

      兴许是这两天脑容量负荷太大,原本以为又是一个失眠夜的白泽,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不知不觉睡着了。

      然而这一觉始终没能睡到天亮。

      半夜他又是被一阵凄厉的惨叫吵醒的。

      梦境之中他猛地睁开眼,视线内一片漆黑,只有头顶一片光秃秃的天花板。

      惨叫持续了两声,似乎不止一道,接二连三响了一阵。

      身旁有人动了动身子,他察觉到祁沐似乎侧了个身,白泽干脆转过头去,就见祁沐面对着他。

      黑暗中他的眼神尤为清明:“被吵醒了?”

      “这还不醒,那这心也太大了点。”白泽刚醒来,此时嗓音有点哑。听见门外剁肉的声音响起时,脑子里还有几片空白。

      最后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眶周围有点红,嗓子更哑了:“是不是,我们明知道他们会死,却无能为力?”

      察觉出他低落的情绪,祁沐也学他的姿势把手垫在脑袋后看天花板:“至少对现在的你来说无能为力。”

      “现在的我?”白泽闻言苦笑了声,对自己的认知十分清晰,“以后我就有这个本事了?我能干什么,我特么自己看见鬼都要打哆嗦。”

      直到门外的声音消失,两人才停下细碎的谈话。

      这会儿窗外的风声仿佛都停止了,只余一片瘆人的死寂。

      良久祁沐见白泽还死死盯着天花板,说:“睡吧。”

      白泽:“睡不着。”

      祁沐:“慢慢就适应了。”

      白泽:“……”他不想适应。

      “你先睡。”祁沐说,“你睡着了我再睡。”

      听了这话白泽侧过脑袋看祁沐,睫毛在黑暗里掀了几下,最后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离身旁的暖炉近了点,仿佛在寻找安全感。

      大概是祁沐身上太暖和,白泽靠着他休息了会儿不知不觉真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天色已经大亮,窗外的大雪已经积满了厚厚一层,却还在簌簌落个不停。

      卫生间里传出声音,身旁已经没了人。白泽也懒得一个人赖被窝,掀开被子套上外衣,走了进去。

      狭小的卫生间多出一个人便显拥挤。站在洗漱台前,祁沐从镜子里看白泽。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走进来,眼里带着惺忪。

      白泽垂眼挤上牙膏才抬起头从镜子里和祁沐的视线对上:“早。”他嗓子懒懒地说一声。

      祁沐:“早。”

      打完招呼两人并排刷牙。

      洗漱完毕后,两人走出房,恰巧和同一时间从房里走出来的李晋和他室友碰到。

      见到他们,李晋似乎松了口气,只一瞬又紧紧蹙起眉,神情严肃:“昨晚你们听到没?”

      白泽点了点头。

      李晋脸色很难看:“宗盛他们房里的声音。昨晚……”

      他话没说完,隔壁房陆陆续续走出几个人。大家似乎都是听到了声音才敢出门,这会儿见人多了起来,立即靠在一块儿讨论起来。

      嘈杂的声音响了片刻,陈秋寒才和于朦朦从房里出来。

      毕竟孤男寡女住在一间房,擦枪走火也是难免的事,所以见他俩起晚了,这会儿大家眼色都有些意味深长。但是刚死了人,大家显然没兴趣把精力放在这种事上,讨论了几句后,由陈秋寒打开了宗盛的房门。

      比昨夜的惨烈有过之而无不及。

      整个房间被一片血肉模糊覆盖。只隐隐能看出是两具尸体,其余混合在一块完全分辨不出是谁的身体。

      刺鼻的血腥味充斥鼻腔,这画面令在场几人又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有个别承受力差的又跑回房去吐了,还有个别干呕了几声,离开了现场。

      经历过昨天之后,白泽的承受力显然大了不少,他按耐着反胃的感觉,快步下了楼。

      楼下,管家早早等在了楼梯口。见众人下来,招呼着去后院餐厅用早餐。

      原本以为今天又没早餐的众人面面相觑。

      见他们神色疑惑,管家道:“也吃不到几顿了,就想让你们多尝尝我们的手艺。”

      闻言众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尤其刚才那副凄惨的画面还在脑海,谁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其中一个。

      见他们脸色一变,管家像是怕他们想多了,开口解释说:“大家不要误会,还有两天就是小姐祭日,只是怕之后没机会招待大家了。”

      到餐厅之后,女佣端上简单的鸡蛋配吐司,金灿灿的吐司刚从烤箱出炉,还冒着一股淡淡的奶香。看起来诱人极了。

      只是死神的镰刀挂在脖子前,众人食不知味。

      一顿早餐吃得十分安静。直到李晋看着大家欲言又止的神情被金雅珊捕捉,她问:“你想说什么?”

      李晋吞了吞口水,复杂又恐惧的目光落向陈秋寒:“我、我昨晚听见隔壁的惨叫时,开门看了一眼。”又是一阵欲言又止后,他嘴唇打哆嗦地说,“我看见……我看见陈秋寒拿着斧头出了宗盛他们的房间。他……他还朝我笑了下。”

      似乎是场面太恐怖,他不自觉咽了几次口水。最后慢吞吞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我也有想过、可能是鬼变成了陈秋寒的模样。”说到这里,他声音逐渐变低,直至消音。最后似乎是抛了个问题丢给众人。

      这次听了这些话,大家反应都不是很大,似乎已经深谙其中套路。有过跟他类似经验的吴之亮也比想象中淡定,面上没太多多余神色。

      连陈秋寒本人也是默不作声。

      最后还是李晋的室友,四五十岁的男人,开口打破了这沉重而僵硬的气氛,他道:“现在我们还没发现死人规律,接下来还有两天,这样下去,我们都要——”说到这里他戛然而止。

      似乎接下去的话太过难听,他没有继续说。

      李晋室友脸色难看的垂头思索了一会儿,最后抬头看向对面的祁沐:“你有经验,有什么信息能给我们提供一下吗?”

      祁沐看着他,又扫了眼他身旁的李晋,才慢悠悠说:“游戏肯定是触发条件。但是宗盛前天晚上并没有打扑克,可他也死了。”他视线微微一垂,似乎觉得好笑,极浅地扯了一下嘴角,“说明完成做游戏这个行为十分简单。比如,受到惊吓时逃跑,就算完成了追逐的游戏。小朋友玩的游戏,大家以此类推就行。”

      闻言,场上有人脸色变了一下,也有人面容平静,似乎早已猜到。

      金雅珊垂眼咬着唇:“我第一天就玩了游戏,为什么……”她侧头看了眼身旁的舍友,“我们两个活到了现在……”她似乎只是在喃喃自语,并未奢求谁会回答这个问题。

      但出乎意料地,祁沐给了她回应:“这个就看鬼怪的心情了。”

      听了这话,金雅珊的心情并未得到抒解,反而失魂落魄地垂下脑袋:“所以这是吊着我啊。”

      “还是那句话,阎王要你三更死,你活不到五更。”陈秋寒站起身,“在这里杞人忧天没有用,我们已经死了三个队友,大家去三楼把所有房间都打开,搜集所有有用的信息,尽快找出这户庄园女主人的尸体在哪里。这是我们所有人能活着的唯一出路。”

      “哪有这么简单。人都死了,我们能找出什么东西,说不定杀我们的鬼就是这个女主人。这分明是这些脏东西在为难我们。”李晋室友情绪激动地说。

      陈秋寒闻言对上他浑浊的目光,斯文的外表下,语气里有不容置喙的强势:“为难你?然后呢?你有什么办法反抗?”他话音稍稍一顿,语调顿时变得更为犀利,“还剩两天时间,我们现在已经知道每天晚上她至少可以杀两个人,那两个晚上还要再死四个人。或者——她还可以杀更多。”

      见陈秋寒情绪也激动起来,于朦朦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陈哥说的没错,刻意为难也好,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否则这两天我们只能等死。”

      “可是我们……”李晋室友脸色难看,嗫嚅着嘴唇,“一点线索也没有啊。”

      “那是因为你们觉得这个问题无解。”祁沐抬眼说,“游戏里,NPC不会参与无关紧要的行为,所有做的事都是暗示。结合起来,就是答案。”

      李晋眼睛一亮:“那你有什么线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果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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