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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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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你。”
虞星楠的告白如突然划过天际的流星,带着绚丽的惊艳扫过暗夜。
翟星洲眸中的暗愉早已融入那片星空,他无法控制的掉入她的漩涡,沦陷变得那么理所应当。
在翟星洲仅有的记忆里,再没人像她一样,冥冥之中牵紧彼此联系。
他是沉浸在海浪中的落水者,呼救与挣扎显得苍白弱小,理智告诉他,眼前正向他招手的航船不会驶向他的方向,他需要的是克制。
极端的克制,能让他清醒的沉沦。
翟星洲对她的迷恋不知觉中超出了他所有预期,指尖好似要剜进肉里,痛楚中保持了他本该留有的冷静。
“你……向孤儿院捐了二十万。”
陈述句,是为提醒自己,也提醒虞星楠看清她的意图。阶层与地位永远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他希望虞星楠不要忽略。
翟星洲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朗,虞星楠懂了却也直白的挑破。
“我喜欢一个人就想对他好,对他好,对他身边人好,不管用什么方式,这都是我对感情的态度。”
翟星洲眉目再次紧锁。
“我不奢望你现在就给我答案,在离开这里之前告诉我就行。”虞星楠说,“我不是会死缠难打的个性,听到拒绝的答复,我会选择离开,翟星洲,你不用躲我,因为我会主动消失。”
她又撒谎了。
在她爱上松嘉慕时,就曾对他不择手段、死缠难打,松嘉慕把她当妹妹、当小孩,就是从未当她是女人。
虞星楠听到他的拒绝不是离开,而是选择更决绝的做法,直到他真的离开。
当夜,虞星楠离开宿县。
翟星洲一晚上没睡好,早起时眼底有明显的黑圈,童童和小葵在院子里玩拍立得,见到翟星洲出来没有聊一句关于虞星楠的事。
不止院里的孩子,院长也不再提起虞星楠,仿佛她只是真的来这里做慈善,呆够一天就离开。
翟星洲没问她去哪,比起回来前沉默许多,长时间坐在后院的廊椅上对着花草发呆。
虞星楠没有告知她去了哪,但朋友圈的内容却很丰富。
离开第一天去港城看海豚,第二天去玉城看日出,第三天去海城见朋友参加生日趴体。
到第四天。
「宿醉,酒店,头疼。」
简单六个字,得到翟星洲的回复。
他忍不住给虞星楠发了消息。
「你还好吗?不要喝太多酒,容易伤身。」
虞星楠拿着手机看他在“对方输入中”,脸上的得意全被跟她视频的商慕心看去。
商慕心问她傻笑什么。
虞星楠耸耸肩,转移话题问:“你收到消息没有?霍家来人了,据说来的是霍家三少和二少。”
“霍家一向神神秘秘,说是要相亲却连一张照片都没有,怎么,怕长得太对不起大众,不好意思跟我俩见面?”
“看来你也听到了我的八卦。”
“霍家想跟商家和虞家联姻,难不成是那一派要完蛋了?”
虞星楠丢一颗奶糖到嘴里,单手撑起脑袋笑道:“心心,用你的聪明小脑袋瓜想想霍家到底想干嘛?”
“得嘞,资料晚点发你邮箱,哦对了,顺便给你查了一下你小妈这几年在缅北的行踪,藏得这么深,也不知道跟你爸的项目有没有关系,你最好提防着点。”
“明白。”
沈心常年在不丹旅居,缅北那样的地方她却去了好几次,行踪神秘,每次查到一半就会跟断,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
如果这其中没有猫腻,虞星楠是半分都不信。万一跟虞老头联系上,问题就大了。
在那个地方做买卖,能赚钱的都不是什么好事。虞氏发展成如今的盛况,只要沾上一点便完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宿县到底在哪,好不好玩?我回来后都没人陪我喝酒,你赶紧回吧!”
虞星楠哄她:“快回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小奶狗勾到手了?”
“板上钉钉。”
虞星楠没有离开过宿县,她直接买下县上一栋宅院住了四天,屋前屋后每天都有专人过来打理,种下她在孤儿院看过的花,叫得上叫不上名的一律栽种,后院弄了秋千,日子晴好的上午她会悠闲自在坐在那里,往朋友圈发布一些过去的照片,只给翟星洲一个人看。
第四天,丢入水中的石子起了反应。
翟星洲问她:「你在哪儿?」
虞星楠简单收拾一下赶去城南孤儿院,临到院门口弄皱了裙摆,扰乱了梳好的妆发,在鞋头滚落点泥巴,一副“因他一句话马不停蹄奔向他”的狼狈样就齐活了。
虞星楠没见到翟星洲,听院里的小孩说他跟阿姨去集市买生活用品,两人正好错开。
晚上快7点,翟星洲才与阿姨坐车回来,童童立马告诉他:“洲哥哥!虞姐姐回来了!”
得知虞星楠突然回来,翟星洲一扫先前的疲态,眼底跟着泛喜,他找了一圈没见到人,童童指着后院笑眯眯道:“她好像在挖你埋下的时空胶囊诶。”
孤儿院的孩子在离开前都会埋下属于自己的时空胶囊,翟星洲也不例外。
虞星楠起身踩土,对于挖出来的空盒子表示疑问,正好见到走过来的翟星洲,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没经过你允许擅自作主”的歉意,反而坦诚的看向他。
“你怎么什么都没放?”虞星楠掀开盒子给他看,翟星洲把盖子翻过来,才发现盖子里面很隐秘的贴上小份塑料袋。
虞星楠扯下来晃晃:“是花种?”
“嗯。”
“什么花啊?”
“忘了。”翟星洲不是不想说,只是真的忘了,好像对于这份时空胶囊有一种不属于他的回忆,脑子里更多的是残缺的空白。
而虞星楠误以为他不愿意多说,仿佛是要窥探他过往的秘密,她不生气,而是带走了那袋种子。
“我会亲手种下这些种子,等来年开花我就知道了。”
翟星洲听出她言语里的闷意,跟上前拦住她:“虞星楠,我有话要说。”
“不听。”她固执的选择离开,不想怒气冲冲踏空台阶崴了脚,身子矮下去一瞬被他紧紧扶住。
“虞星楠……”他要帮忙,她不让。
“我不要你扶。”虞星楠侧头看向他,眼尾透着水润,倔强的不说痛,翟星洲没再犹豫,一把抱起她,低声叹气,“你又受伤了。”
只有受伤的时候,她才像那晚淋湿的小猫,退去一身傲气,将所有不堪曝光。
翟星洲抱她去自己休息的房间,找到药箱半蹲在地为她上药。
脚踝真的肿起来,他碰一下她便喊痛。
翟星洲抬头望去,恰好与她含着水润的眸相撞,他快速低头,只觉唇间干渴。
“我会小心些,慢慢来。”翟星洲干燥的手心握住她的脚踝,五指收拢一点一点给她揉搓。
满屋子里都是药味。
虞星楠靠着椅背,又开始说自己的故事。
凄惨的青春期,伴随发胖、长痘,因为转学到外地而被人排挤,那段时间过得非常糟糕。
虞星楠仰头盯上头顶的吊灯,两眼的光瞬间变得模糊。
“在临城的时候我常常逃课,反正学习差老师也顾不上,我爸只给钱,我离得又远谁也管不了我。后来没得办法,他们给我找了个补习老师,他对我还蛮不错的,说话斯文,教学很有一套。”
虞星楠突然停下来,翟星洲以为弄疼了她,跟着停下来问她:“很疼吗?”
“疼,很疼。”说完又仰头看灯。
翟星洲回应道:“那位补习老师应该给你带来很深的影响吧。”
虞星楠眼角微酸,并没有做声。
她的补习老师不是他认为的某位年纪大的长辈,而是松嘉慕。
虞星楠去临城第一个月因为水土不服进医院三次,有两次碰到松嘉慕在医院里照顾他外婆。
后来误打误撞相识,是松嘉慕在她最为难堪的时候为她披上一件外套。
再后来松嘉慕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她身边,不知是上天的安排还是碰巧,而这些相遇都被她认为是命中注定。
虞星楠学会了“以牙还牙”,谁欺负过来她会欺负回去,但在临城没有朋友帮忙,总是寡不敌众受到欺负。
松嘉慕上高中,她在初中部,很多时候都来不及过来救她。
虞星楠的校服被人从身后泼了墨汁,她的颈间和手上有很明显的划痕,孤零零的站在路灯下像极了被抛弃的流浪猫。
但她好似天生乐观,见到他从来不袒露自己的痛苦,哪怕脸上的笑扯到了伤口,她仍然倔强的仰起头,宛如一只刚打赢一场决斗的女战神。
“疼吗?”
“不疼。”
“你的脚是不是肿了。”
“应该吧。”
“那也不疼?”
“不疼。”
虞星楠天生反骨,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没用,只是当松嘉慕温柔的冲她叹气,又单手抚上她的发时,虞星楠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呜咽一声:“好疼,松嘉慕,她们怎么总是欺负人啊,我看起来很让人讨厌吗?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喜欢我?”
“谁说的?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好的。”
松嘉慕背着她走过林荫大道,说了很多安慰她的话。
14岁的虞星楠把他的肩头都哭湿了。
那天的晚霞不算太美,却被她记了好多年,以至于他离开后,她总是躲着晚霞,想起那天傍晚的美好,内心会焦灼不安,像连片的麦穗田被风升起涟漪,她在起伏不平的麦浪中找不到方向。
她忘不掉松嘉慕,所以越发迷恋翟星洲。
眼泪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掉出来。
翟星洲抹完药看她:“虞星楠?”他喊着她的名字,虞星楠回过神来立马忍痛离开,连鞋都没穿。
他匆忙跟上,手中沾了药不好碰她。
“虞星楠,你脚还伤着,不要乱跑。”
不曾想,虞星楠猛地转身扑向他,翟星洲连连倒退,还是依着手臂的力量托住她的腰。
两人正好摔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