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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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幕布略偏西的位置上挂着晃眼的光团，以月为名的里巷中，将会困扰诸多史学家的拐点到来了。
易弓摘下面具后，发现这位姑娘并未露出什么惧怕厌恶的神情，反而若有所思地端详着自己，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他不知道这位游姑娘的意思，却也顺着游丹的话答到，“自然是想过的。”
游丹将筷子放到桌上，只听“啪”得一声响，“那公子可愿意让游某一试？”
她这话说得又快又急，眼睛直勾勾盯着易弓的脸，倒是比之前扮相上的小疯子还要吓人。
易弓接着她没头没脑的话，“试什么？”
“我有办法让公子亲眼看到自己完美无瑕的样子。”
结合游丹刚刚轻叹的白玉微瑕，这话的指向昭然若揭。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脏却漏跳几个节拍。
而游丹说过后方才猛然想起，之前扮傻子算是骗过这位公子一次。
她略略懊恼，急急起身，转而保证到，“公子信我，我发誓！我能做到！”
双手撑起身体斜压到桌子上的游丹，只顾着让对面的公子相信她，全然没有在意自己的脸与易弓的距离仅有一掌之地。
易大公子显然不太适应，略向后靠了靠，却隐隐闻到宴橙香的味道。
只有易家当家夫人才会熏宴橙香，这是娘亲的衣服？脑中闪过这条想法的易弓略微蹙眉。
在旁的易探顾不得满嘴饭食，张口确认到，“小疯子，你认真的？”
他情急之下，一不小心将小疯子这个称呼脱口而出。而游丹此时盯着易大公子的神情，说是疯傻也未尝不可。
“姑娘？姑娘先冷静些。”易弓首先把亢奋的游丹叫回神，安抚性地浅笑，“姑娘不是饿了吗？咱们用过饭后，再说这些闲事可好？”
“什么闲事……”易探反驳的话湮没在易弓投来的目光中，四个字声音一个比一个小。
……
三人都折腾一上午，早就饿透了，易探吃得最快，几乎是吞完整顿饭。
风卷残云，漱口后，盘子都被唤来的侍女拿下桌，换成茶具摆到桌子上。
“小疯子，你说的恢复容貌是怎么个意思？”
反正这个称呼都叫了出来，易探也不藏着掖着，面对当事人就说出口。
游丹看在这人请她吃顿饭的份上，认真纠正到，“是游丹，叫姑娘可以，直接叫名字也成，小疯子是什么称呼？”
“这都是小事，快说快说，你说的什么意思？”咋咋呼呼的易二公子急得快要从凳子上跳起来。
游丹自认为解释起来很麻烦，想亲手化给他们看。
可她左右看一圈，没看到自己的化妆箱，转而问到，“我的箱子呢？”
易探直接离开座位，单手拎来箱子，游丹双手接过箱子放到桌子上打开，丝毫不嫌弃化妆箱身上还沾着些许泥土和草叶。
果然，不出所料，失去盒子隔断的粉底、眼影等饼状化妆品撞在一起，晕染一大片，她看着就心疼。
易探见她神情不对，心瞬间提起来，毕竟这关系到他哥。
他探头探脑看向箱子，“怎么了？我和我哥都没动你箱子，它制式奇奇怪怪，机关也挺精巧，有什么问题吗？”
“哦呀，没动我箱子，却知道机关精巧？”游丹挑眉扫视两人，最后看向易探。
“都是小事儿，小事儿。”易探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转移话题到易弓头上，“咱们说我哥。”
游丹并未深究，顺着他话回道：“没什么问题，就是东西乱了，我心疼。”
她小心翼翼将混乱的东西拿出来，放到桌边，打开下方夹层，没管别的，先把本应属于这些颜料的包装加上去。
“琉璃盒子装这么点儿胭脂？大手笔啊！”
毫无疑问，此时出声的是易探。
“不是琉璃，”游丹下意识反驳，然后妥协了，“算了，你说是琉璃也可以。”
“小疯子，你家是开胭脂坊的？我可从未在哪看过这些胭脂，连燕京最大的胭脂坊都没有。”
易探意图打听些什么，旁敲侧击这姑娘的家世，却给自己埋了个雷。
因为他紧接着就听到自家亲哥的声音响在耳畔，“你去过最大的胭脂坊？”
易探提高声音，努力撑住底气，试图蒙混过关，“我是去学习的！”
话出口他就后悔了，这理由还不如给娘亲挑生辰礼物来得靠谱。
果然，紧接着他哥就问，“学什么？”
看着易弓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易探只觉得从头到脚飕飕冒着凉风。
他求生欲十足地找到正当理由，磕磕绊绊：“学……学做胭脂！”
而后话语变得流利，“我去看看胭脂铺子人多不多，生意好我就自己开一个。”
可这话声音越来越小，顿了下还是坦诚到，“……我错了，我是去给柳雪买胭脂的。”
“那个清倌人？”易弓的声音明显冷下来。
他张口想说些什么辩解，却因为游丹在场，咽了下去，只答一句，“嗯。”
“青楼好玩吗？”游丹手中干着活，嘴上也没闲着。
易探甩着不知从哪摸来的折扇，神情瞬间从黯然恢复到神采飞扬，“当然！没去过吧？！有机会爷带你去。”
她好奇问道，“那儿的女孩都很漂亮吗？”
“这得看你去的是哪，天底下美人可是有数的。据二爷我观察，红杏阁的人最漂亮，去的大官儿也最多，其他的嘛，‘母猪赛貂蝉’听过没？”
游丹听到这句俗语，手上动作放慢些许，突然转移话题，“山野之人许久不问世事，二公子可否告知当朝皇帝名讳，年号为何？”
易探又打量她一遍，奇到，“我哥刚说你是读过书的，怎么这就没见识起来，不知道七岁蒙童都知道的事。”
他看游丹没有解释的意思，没多问，随口道：“我就说一次，你可得记好，当今圣上姓何，讳宜民，年号嘉景，今年是嘉景十三年。”
游丹听着熟悉的发音，思维不自觉拐向明朝，重复问一遍，“嘉靖？”
只听得易探拖着长音，怪模怪样地解释，“嘉，景，嘉宾的嘉，景色的景。”
她听着陌生年号道谢后，不再试图搞清楚自己在哪里，加快手上动作。
……
整理完毕后，游丹将白毛巾打开铺到桌子上，放个小铁片在上头，打开箱子最底层的密码锁，把里面能用到的遮瑕膏，粉底，化妆棉，刷子一一排开。
化妆箱这层她很少打开，里面的东西不是平时工作用的品系，而是一套最顶尖的化妆品。
这是她为自己还不知在哪里的缪斯放置的，一直带在身边，年年更换。
而现在她觉得，她找到了。
“我们开始？”游丹看向易弓，征求他的意见。
易弓看到这些颜料的时候，就知道面前的姑娘想要干什么了。她想在他脸上画一幅画，他觉得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
游丹站起身走到易弓的旁边，“公子转过来，看着我，对，就是这样。”
她又仔细端详一遍易弓的脸，在脑中数个方案中挑选出一个最完美的，将需要的遮瑕膏等材料，挤出一些放到小铁片上，拿起自己熟悉的化妆刷开始工作。
易弓乖乖当一只木偶娃娃，任她摆弄。
易探只能看到自己亲哥的背影，以及游丹有些甩出残影的动作，中途对自己能不能打赢小疯子产生强烈的自我怀疑，这姑娘明显是练家子啊。
约摸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游丹就停下手，拿着刷子后退两步，托着下巴，歪头端详起自己的成果。
“唔……还成？”
显然将残缺的画作补全无法让她满意，她还想再添几笔，让这个娃娃再精致些。
易家二公子抓心挠肝地想要知道小疯子画出的结果，又怕看到失败，最后一咬牙一跺脚，站起来绕到游丹这边。
坐在那儿的易大公子开口问他，“怎样？”
傻楞在那的易探还没说话，游丹就放下手中工具，走到化妆箱前，直接将化妆箱的盖子翻开，露出一面盖子那么大的长方形镜子。
“你自己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她顿了下，又言道，“一块未雕琢的璞玉而已，不过，是我见过的玉质中品质最好的。”
易弓倒没着急站起身，带着点疑惑道谢，“多谢姑娘夸赞？”
他觉得这姑娘是在夸人，但是，叙述方式有些奇怪。
“来来来，哥你必须得看看。”愣神的易探反应过来，没让易弓起身，直接动身把箱子捧着，蹲下身子，把那块剔透晶莹可照人的镜子摆到易大公子身前。
易弓看着镜中的自己，只浅浅笑了笑，就转头对着游丹诚心实意夸赞道，“姑娘手艺惊人。”
“基本功而已。”游丹显然不在意他的夸赞，或者说已被夸赞过太多次而形成免疫力，这话平平淡淡，说得随意。
“颜料，”易弓出口意识到不妥，随即改口道，“胭脂画上去与肤色恍为一体，游姑娘的手艺巧夺天工。我曾在坊间话本中看到有易容术这一说法，直至今日才算亲眼所见，果真神奇。”
“的确是颜料。”游丹不知想到什么，倒是未对易容术这一说法做出辩驳，反而抬头对着现在真正当的起“人美心善”这四个字的易大公子，做出这样的强调。
易探看着俩人净说些没有意义的事，蹲在地上，从化妆箱上露出一个头，对着游丹问道：“不管是胭脂还是颜料，小……游姑娘，我问你，这脸上的东西能保持多长时间？一出汗就会掉吗？”
这问题一针见血。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