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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   十七日过去,燕宁的天气在十八日突然回暖,方有几分打春的意思。

      晨光熹微,月痕还恍恍挂着,便有两个人踏在魏国公府竹丛间小路上。

      凡倏阁是个幽静的阁楼,建在冬天也能看到几分翠意的地点,青白掩映下,公孙树匾额上提着“凡倏”二字,用杉木柱子撑着整体,占地不大。

      虽说它是个道场,却见不着什么明显的道教元素。

      两人径直走进去,沿着梯/子踏入二楼,也就是顶楼。先行一步的易弓走向东南侧的墙壁,易成化自门口向西踏三步,蹲在地板上,同时开始敲敲打打,时不时还得挪挪窝。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两人最多也只能将范围锁定到大概方位,有哪种类型的机关,其他就得一步步试。

      真要说来,这还得怪易成化。

      谁让他没从上任老公爷那里将暗门什么的打探清楚,甩手掌柜当多了,这不报应就来了。

      先有发现的是易成化这头儿,他耳朵灵,手疾眼快地掀开地板,造成不可挽回的破坏后,成功找到一扇带锈色把手的暗门。

      他接下来用暴力对暗门进行拆迁,内里的窄缝中赫然躺着一封书信,纸质看起来已有些许年头。

      易成化展开里面的信纸后,只看一眼,迅速将其合上,麻溜儿将信纸塞回封内,规规矩矩放好,又瞥一眼左手旁那已安不上的带锁暗门,略有些苦恼。

      易大公子回头,带着点疑惑的眼神看向他。这位现任魏国公同时抬头,两人对视,他愣了下,表情带着三分尴尬,三分心虚,三分惊讶,再加上一分的不知所措。

      他举起手里略泛黄的信,不论动作还是言语都有些急,辩解着,“这个不是,是一些有关长辈的事儿,孩子不能看。”

      二十二岁方能行冠礼,易大公子还差三月,连字都没有呢,说是孩子也无不可。

      但这位四十余岁的魏国公,话里话外的意思,可是连自己都归类为“孩子”,看来这信的辈分还很高。

      当然,今日重点不是这个,易大公子也不是什么好奇心重的人,听到解释,平淡转过头,忙自己的任务去了。

      易成化将信放下,站起来,用手拍了拍自己身上沾染的灰尘,走到易弓那帮忙。

      两人造出一片“咚咚……”噪音中,突兀的“当当……”声是那么地“显耳”。

      这回仍旧是易成化敲到的,他和各种秘密向来有缘,不论是密室,还是秘史,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倒霉。

      他转头看一眼易弓,没说话,易大公子心领神会,离开走下阁楼寻趁手的家伙。

      天火流星锤是没有的,只找到有一柄呈灰黑色的斧子。

      等易弓回来的时候,搭眼一看,发现自家亲爹似乎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嗯,只是似乎。

      西侧那个小窟窿被损坏的木板填满了,估计信也被扔下去了,先前扔到一旁的暗门不知所踪,大概已被紧急处理掉。

      这位时而智商掉线的魏国公,妄图将犯案现场伪装成某人不小心一脚踏破。唉,也不知道整个魏国公府能不能找到一个这么重的人。

      易成化佯装浑然不知的样子,接过易弓手中的斧子,拎起,嘱咐易弓退后,“铛,铛,铛”三声有规律的劈砍后,振掉挂画的墙壁终于能看出些端倪来。

      似乎有个不错的暗室藏在墙壁里,两人能看到一些空的小洞,勇武的魏国公拎起斧子准备继续砸,易弓出口制止,“爹爹小心毀掉重要‘证物’。”

      易成化卸了手中力道,让斧子空转一圈,耍斧子也耍得帅气,回句气话,“毁了不是更好?”

      他盯着自家已成“烫手窟窿”的墙壁,没看自家大儿子,过得清醒,“咱们取出来也无用,一不能吃,二不能喝,不毀还留着过年?”

      “那一把火烧了凡倏阁岂不更好?”易弓顺着亲爹的思路,提出一个貌似十分靠谱的方案。

      当然,这是在开玩笑。虽说这阁楼大部分是木制,焚于火中就能将许多东西付之一炬,不论谁藏的,藏起来什么,全都无所谓了。

      可一烧了之,易成化这一旬半在干什么,易大公子巴巴跑过来帮忙,连夜归纳整理又是为了什么?

      一则,两人都想求个明白。纵棋差一着,又侥幸逃过一劫,缓过神来,总得知道曾横在脖子上的是柴刀还是砍刀,是龙头铡,虎头铡,还是狗头铡?

      二则,伪造的证物上还是能看出东西的。两人均心有猜测,有□□成把握,可终究还是臆测。

      只有看到实物,才能明确这位以“吉祥”为名的太子,到底想偷偷摸摸藏什么“福气”到这府内,开开眼界。

      易大公子说完回身找起蜡烛,火折子,和提灯。易成化待在原地看着乱七八糟墙壁上那几个小洞,在脑中列着各种应对情况。

      与暗室相伴的总是暗器,机关,和秘密,只希望与前两项无关才好。

      易弓拿两盏提灯回来,一盏被易成化接过来拆开,吹灭后,又伸手讨要。

      魏国公意图很明显,他不希望自己长子冒险。

      而易大公子显然早有准备,他不慌不忙,摸出刚藏于袖中的火折子,一吹,一点,一扣,刚熄灭的灯火又跳跃着,明晃晃地亮起来。

      阁中的事物已由两人刚踏入的迷蒙转为明朗,天已大亮,灯烛莹莹,不仔细辨,连是否燃起都看不清亮。

      而此时易大公子点起的灯,在易成化眼中有些显眼得过分。

      他抬头看眼儿子,批出一字,“倔!”又找补一句,“往后得改改,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易弓回一句俏皮话,说得却正经,“‘父父子子’,彼此彼此。”

      易成化霎时瞪圆眼睛,却没达到预计恐吓效果。瞧瞧,这些儿子哪有省心的,一个个怼起爹来一套一套的,哪有一个真是“父父,子子”,一点也不知道给爹留面子。

      这位魏国公忽而知道乐陵侯府为什么想要闺女了,他也想要啊!

      闲话休提,其实按札记载,易成化轮斧子的地方就是门,明显是错的。这暗室的材质不错,没砍透,找机关还得找一段时间,二楼地方不大但东西多,估计两个人能摸到正午了。

      ……

      且说户部侍郎浦明达,他已然在河吉公主那吃了整整两日的闭门羹。

      吃得饱饱的。

      此时正从公主府溜达回自己家。

      他与当朝圣上虽没有血缘牵绊,却更似亲子,单一份真挚的孺慕之情,就足以KO所有皇子皇孙。

      户部侍郎这个不常面圣的官职,在他心里不是什么好位置,可他没得选,“为你好”三字砸到头顶上,也没办法。

      “胜似”二字吧,终究抵不过“是”这一个字。他即不会有什么亲王爵位保底,也不会和这些皇子女有什么情分在。

      自始至终,与他有关的只有皇帝一人而已。

      不论这位陛下是真飞升还是假飞升,他都不舍,更何况他的直觉告诉他丹药有问题,却苦于身份,面见皇帝的次数呈直线渐少,起不了什么劝说效果。

      所以他搭上河吉公主这条线,想让这位最受宠爱的河吉公主劝着些。不就是色相嘛,他还是有些许自信,牺牲得起的。

      昨日大朝会上安王的一场状告,让他气愤之余,更是对河吉公主充满感激之情,只觉一届公主能为自己做到这份上,如此尽心尽力,他以身相许都没法子还的那种。

      他昨日下早朝就去河吉公主府下拜帖,哪知人家没在家,也没回信。

      今日他请假,亲至河吉公主府,更是连面都没见着,门房只推说公主身体不适,连屋子都没让他进,他携着一身冷风来,又携着一身冷风回去,也是绝了。

      前些日子的你侬我侬就好似错觉,一场梦,让他整个人都不太好。路上胡思乱想,只觉孔夫子那话对极了,“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要不怎么说人家是圣人呢?

      而河吉公主在演哪一出呢?当然是在光明正大的迁怒。

      这位蒲侍郎每日在她耳旁吹风,让她劝一劝,她见这人好看与他耍耍,也差不多将这人秉性摸清,总得来说,不算真的聪明人,也不是什么糊涂人,也就一张脸出挑。

      她也就看在脸,哦,再加上说话好听的份上,句句敷衍着,哪料自己亲弟这就送上一波神助攻,直接亲身上阵,把这事儿堵死了。

      如今的河吉公主总觉得这位嘴甜的蒲侍郎是个乌鸦嘴加扫把星,这让愈加迷信的河吉公主迁怒,压根一点也不想见到这人。

      ……

      正月十八日的清晨,无有朝会,各个地方都忙得脚不沾地,过年时积压的文书,事件都得一一处理,照常运转的朝堂系统,也在好似漂漂亮亮的工作着。

      大理寺卿近乎一夜没睡,就怕错过传旨的内侍,也是人老了,清晨终于熬不住小憩一会儿,打个瞌睡。

      结果梦见自己睡着了,迷迷糊糊无法理解上意,当朝那位忍无可忍,传旨赐一杯毒酒给他,他死活不肯喝,结果那内侍手劲奇大,直接擒住他的双手,硬生生灌下去。

      那毒药是真的难喝。

      他被自己吓醒,出汗的衣襟被风一灌,打个喷嚏,吧唧下嘴,察觉到自己嘴中味道不对,侧头“呸呸”两下,用手一抹嘴,一条黑痕就划在手上,原是不知怎么吃了点墨汁。

      大理寺卿刘石记下此事,准备了结这可怕的案子后,定要和负责采买的人好好说道说道,这墨石的质量真是愈来愈不好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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