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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忘羡】成愿番外番之江叔叔是伯母?①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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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回云深不知处,送走父辈及江澜,兄弟二人便回归了日常,蓝子湛监督弟子们练功,蓝君然坐在凉亭里处理事务,凉亭搭建在树茂根深的老树之上,比起树的大小,凉亭就像个鸟笼而已。
从凉亭向下望,校场一览无余。偶尔利用地理优势偷偷瞄一眼心上人,便能从繁重的宗族事务中得到缓解。
魏成愿是诚心要帮兄长们料理家务,坐在蓝君然身旁,学着看一些比较简单的,每当看到自家兄长对着校场痴笑,便默默在一旁等,待到兄长把心思重新收回到卷轴上,才凑过去指着不懂之处请教一二。
蓝君然讲得细,顺便把各家仙门错综复杂的关系捋了一遍,并且把近几年的大事儿都当故事简单讲了讲。
日头转眼便到了正午,蓝子湛来凉亭寻人。仲夏这种天儿,在校场上站一上午,此刻正是口干舌燥之时。蓝君然一讲便多,看到他来才想起时辰,忙起身倒了一杯茶迎上。
从怀里拿出贴身的帕子,一边继续给弟弟讲故事,一边给蓝子湛擦汗,贤惠如他,两不耽误。
可这边故事还没讲完,便有弟子来报,说山门外有一素衣男子递了泽芜君的邀贴要见魏成愿。
要知道泽芜君的邀帖不是轻易可得的,守山弟子不敢怠慢,急忙来寻魏成愿。可毕竟蓝君然和蓝子湛也在便直接通报了他们。蓝君然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听完之后对着弟子指了指正主在那儿,便心安理得又给蓝子湛递了水果。
可弟弟却只回了两字“不见”。
他如此说让守山弟子甚是为难,于是又走到蓝君然身旁行礼道:“君然师兄,这可如何是好?”
弟子的顾虑,蓝君然明白,对方一定身份不凡,若拒之门外便有失礼节。但一向懂事的弟弟又从来没有如此明确的拒绝过什么,于是便看了一眼蓝子湛。
双生子的交流永远只在眼神相交一瞬,之后蓝子湛便对弟子道:“走吧。”
守山弟子一脸懵,是让他自己走吗?还是……看了看蓝子湛,又看了看蓝君然,问道:“还请两位师兄明示。”
蓝君然道:“子湛跟你去。”
弟子如释重负,迅速道:“是。”
蓝子湛随弟子走了,蓝君然也不继续讲故事了,拿起方才没处理完的卷轴,琢磨着弟弟反常的举动,丝毫没有打算立刻透露方才俩人眼神交流的内容。
魏成愿见自家兄长对着卷轴眉头紧锁,也自知让兄长们为难了。于是便试探着叫了一声“兄长”。
蓝君然应了一声便没了后话,于是他又叫了一声“君然哥。”。
如此,蓝君然才放下手中的掩饰之物,道:“爹爹最不喜咱们兄弟之间生疏客套,现在就你我兄弟二人,便不用称我为兄长。”
魏成愿点点头,道:“君然哥,不问我为何不见?”
蓝君然随手扔了个桃子给他,道:“想说便说,不想说也罢。反正无论你见与不见,你哥我都有办法应对,没必要觉得心里有负担。”
“伯父的邀贴,君然哥也不会觉得为难吗?”魏成愿继续问道。
蓝君然道:“放心,哥哥们自会处理妥当,蓝氏断不会怠慢来客,只不过会让他白跑一趟而已。”
他说着这话,一字一句都在留意弟弟的反应,果然刚才毫不犹豫拒绝相见的人眼下的态度便没有方才坚决。
蓝君然撑着桌子站起来,道:“正午该用膳了,咱们也走吧。不过眼下父亲不在,小成愿可要委屈一下,和哥哥们凑合凑合了。”
魏成愿跟着起身,道:“不等子湛哥吗?”
“咱们回昕室等。”蓝君然道。
也不知道两位兄长是方才眼神商量好的,还是一直以来都有这样的习惯。魏成愿还是年纪尚轻,还看不出哥哥们重点在他。若蓝君然真的怕怠慢来客,便不会让蓝子湛一人前去。他留下与魏成愿独处,不是想打听具体的事,只是单纯想知道弟弟的态度,顺便摸个底,心里有个数。
蓝君然带路没走大路,而是选择了石碣小路穿行,提醒道:“蓝霦(蓝子湛)会将他安排在客室,会以你不在云深不知处为由拖延。你要是不想见,最近便少走大路,或者直接搬去我那儿,反正空着没人住。”
“嗯,让君然哥费心了。”魏成愿道。
两位兄长不问原因,一心护他,说不感动是假的。心里酝酿着一些问题,待到进了昕室院门,才问道:“君然哥,当初……是如何知晓对子湛哥的心意的?”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蓝君然有些招架不住,抓了抓头发,道:“我与蓝霦,可能不能作为什么参考,毕竟我和他在爹爹肚子里开始便一直在一起,对他的依赖和情感,都是天生带来的。”
“那…君然哥怎知对子湛哥不是兄弟之情?”魏成愿又问道。
蓝君然道:“这倒是简单,你我也是亲兄弟,但你会想亲我抱我,让我永远只注视着你吗?”
见魏成愿摇了摇/头,他继续道:“这便是区别。他对除我之外的人都不太关心,直到你出生之后,你还走不稳路的时候他经常会抱着你,怕你摔了碰了。我那时还不太知晓对他的心意,只是觉得每当他抱着你的时候,心下都会不舒服。后来慢慢知道了之后,才发现其实可能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把他认定成是我的人了。不是因为在一起太久过于熟悉,也不是因为是血亲兄弟,而是想把他永远据为己有。”蓝君然说着便笑了笑,问道:“吓到没,听着是不是挺可怕的?”
魏成愿诚实地摇摇/头,道:“没有被吓到,只是不太明白怎么会对另一个人产生如此强烈的情感。”
“嗯……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回答。”他像是有些伤脑筋的样子,不过很快又问道:“怎么想起问这个,难道说我家幼弟情窦初开,正为此而困惑不已?”
魏成愿闻言耳根迅速红润起来,抿起薄唇别开眼神。如此熟悉的动作简直和蓝子湛害羞时一模一样,蓝君然挑眉笑看着他对上视线,道:“哎呀,跟哥哥还害羞,行啦,知道你脸皮薄,不打趣你了。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跟说一声,哥哥教你追。”
魏成愿羞赧道:“君…君然哥别说了。”
——翌日莲花坞——
因为不知道蓝忘机要做什么,所以第二天说要回云深不知处的时候也没反对。
临走时,蓝曦臣将二人送至渡口,说是过几日便回。魏无羡在一旁听着,更加好奇能让他放下江澄也要赶回去处理的家事到底是什么。
等回了云深不知处,蓝忘机立刻吩咐小弟子去叫兄弟俩去雅室。魏无羡识相地偷了个香吻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反正操不着心,乐得自在。
溜达着回静室补了个下午觉,再次醒来太阳已经下山了,想着一家五口,三口在忙,他这个大闲人是不是需要负责弄点吃的。可大闲人向来是远庖厨的君子,于是便想起了没被叫去议事的小闲人。
算了算时辰,他家那个喜欢鼓捣药杵的儿子想必还在药圃。于是从桌案上拿了个枇杷,一边吃一边走,刚走到昕室附近,就看到魏成愿一个人靠坐在树下,约摸在看手上的东西。
他紧吃完手上的枇杷,悄悄靠近。
儿子手上拿的是一块玉璧,只是玉环被斩断,形成了一个豁口,成了玉玦的样子。
“想修复它吗?”魏无羡突然出声吓道。
如他所想,儿子被吓了一跳慌忙起身,下意识将玉璧握在手心。
“爹…爹爹。”
小成愿给他的感觉不太对,大概是因为那块玉璧,于是便假装放松地席地而坐,顺便拉儿子坐下。
魏无羡瞄了一眼那只紧紧握着玉璧的手,仍旧没有放过道:“你弄坏的?”
“爹爹说什么?”
魏无羡指了指那只手,魏成愿才了然地点了点头。
“能给我看看吗?”魏无羡摊开手心道。
出乎意料地,魏成愿毫不犹豫地直接放在了他手上。魏无羡对着太阳的余晖看了看玉,是上等的羊脂白玉,要是没有豁口,大概一辈子吃穿不愁。
这个豁口被切割得整整齐齐,不像是意外摔断的,更像是特意缺了一块似得。
魏无羡继续套话道:“这么好的玉,谁送你的?”
“是师父。”魏成愿答道。
他看着儿子的神情有些默然,便打趣道:“哎呦,这么好的师父还缺不缺徒弟,是不是入门就送大白玉呀。”
闻言,小面瘫脸险些挂不住,展眉道:“爹爹若喜欢,成愿再寻一块给爹爹。”
魏无羡继续试探道:“羊脂玉又不是满大街都是,有些人穷极一生,甚至几代都得不到一块。再说了,我看这块就不错,不如卿儿孝敬爹爹得了。”
“这……”刚舒展开来的小眉毛立刻皱了回来,魏无羡也不急,誓要试试这块玉的重要性。
魏成愿起身行礼,道:“孩儿连命都是爹爹的,只是这玉于孩儿而言十分重要,故而不能相送。”
命都是他的,玉却不能给他,言外之意,这玉比命还重要呗。
对于蓝子湛和魏成愿动不动就行礼的毛病,他这个做爹的说了多少遍,都不如他们父亲最初教的深入骨髓。
魏成愿大礼一拜,弄得就像怕他这个做爹的要抢一样。
“说了多少次了,别动不动就拜。”魏无羡扶起儿子,交还了玉璧,继续道:“是我跟你要东西,怎么还说得像是你对不起我一样。”
“难得爹爹看上……”
行了个大礼之后,发丝便都垂到了身前。魏无羡给他整理了一下,道:“行啦,逗你玩的。难道我这个当爹的还看不出来儿子宝贝这块玉?”
说完,小面瘫的耳根出现了可疑的红晕,魏无羡忽然觉得可算是找对了方向,又道:“你那个师父今年多大年纪了?”
“比君然哥还要小两岁……”魏成愿道。
“那不是没多大么,能做你师父?”魏无羡又问道。
魏成愿解释道:“师父年纪虽轻,却颇有建树。”
魏无羡不满道:“我只知道当初带走你的,可不是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
魏成愿道:“当初来的,是师父的爹爹。”
“那怎么不是他爹教你,答应好好的,还能换人?”魏无羡追问道。
魏成愿道:“师父说师公旧疾发作,无法长途跋涉。故而六年间,一直是师父教我。”
魏无羡了然地点点头,又问道:“听你伯父说他们从不收徒,怎么会收下你?”
魏成愿解释道:“伯父早年帮助过落难的师公,故而愿意收成愿为徒。”
听他说完,魏无羡才被慢慢唤醒了一些记忆,好像蓝忘机跟他提过,只不过听一耳朵就抛诸脑后了。不是他这个爹当得太省心,只不过是蓝忘机能放儿子走,想必肯定是摸清了对方底细的。
不过,谁也没想到最终会是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孩子一起游历大江南北。
一想到魏成愿送给他的那堆瓶瓶罐罐,便打趣道:“不管怎么说,学到真本事就行。是吧,魏小神医?”
魏成愿谦虚道:“爹爹过誉。”
眼见着儿子回完话,从草地上拿起锦囊,将玉璧小心翼翼收进去塞进怀里,动作至轻,可能连他本人都没发觉。本想一鼓作气再探几句口风,可一想到方才谈及他师父时还算坦然,应是还没开窍,便忍住没有捅破窗户纸。
少年心事,还是再给他一些时间自己琢磨吧。
风吹拂草地,卷着青草的清香,魏无羡留意了一下四周,除了他们没有别人,于是便拉着儿子躺下,望着天高云阔,难得的没有打搅这份清幽。
“爹爹。”
魏无羡盯着一朵云“嗯”了一声,而身旁的儿子缓缓坐了起来,认真看着他道:“爹爹……当初是如何知晓自己心意的?”
听闻,魏无羡竖起十二分的精神,没有出言调笑,耐心道:“卿儿是问,我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你父亲的?”
魏成愿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道:“孩儿唐突,爹爹恕罪。”
魏无羡摆摆手,讲了一些往事,之后道:“当你无法判断自己对一个人的感情时,就说明他对你来说已经不一样了。”
魏成愿不解道:“不一样了?”
魏无羡点头道:“兄弟,朋友,知己,你无法把他单纯的归于哪一类。就比如说你对两个哥哥,是什么感觉?”
“兄弟情义。”
“对我呢?”魏无羡又问道。
“父子情义。”
“那、对你师父呢?”魏无羡慎重道。
“是……”话到嘴边,却生生卡住,怎么也回答不上来,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爹爹,又努力在心里挣扎了一番,僵硬道:“……应是师徒情义。”
应是……
魏无羡抬手摸了一下儿子头毛,道:“卿儿应该明白了吧。”。
魏成愿低着头,急忙道:“爹爹,我……”
魏无羡惩罚性地敲了敲他的脑袋,道:“行啦,先收收你小脑袋瓜儿里那些徒弟觊觎师父是大不敬的想法,还不如好好想明白刚才为什么打了磕巴。”
“卿儿…卿儿不知。”魏成愿捂着额头道。
是否不知,魏无羡一眼便能看出来,但总要让他自己想明白,于是道:“不知就不知吧,反正儿子大了由不得爹。走吧,我都饿了,给爹做饭才是大事儿。”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