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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书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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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将军薨殁,临终之时无有他求,唯独女不能安心,自苏王后,王上再无册立,严将军便舍了这张老脸求着公荀将自己女儿收入后宫,公荀允了。
王上大婚,余子墨自是要回京,公浚得闻此事心中一松,一来是为着他王兄终于肯放一人入心,二来余子墨离开,公浚便能把快要满溢的心思强行收拢,盖得严严实实。好在公浚日日带着面具,就算他眼袋微青也没人知道。
“余大人,新入行宫的宫人名册录好了。”刘嬷嬷恭敬的把名册往案台上一放,公浚拿过翻看,眼皮一挑,便带上了怒意,“怎么又已经分到各处了?”
“哦,这不是王上大婚嘛,各处都缺人,便问了问新来的人有什么技能,就直接分了。”
“她说会刺绣就会刺绣,他说会喂马就会喂马,这倒简单了。我说我会产金子,是不是跟王上报备一下调我去大司农,以后国库就用之不竭了!”
掌事语塞,这是总管大人在敲打自己了。
“王上说让官员们推陈出新,咱们行宫也别干等着了,不如这样,今年的宫人都放在一起调/教,等规矩学会了,咱们便来场考核,各处的掌事按成绩择优录取。”
“大人,这不合规矩啊!”
公浚提了音调,“规矩还不是人定的!”
“可……”
“就这么定了。”公浚声音一沉,重重的合上了名册,刘嬷嬷一惊,怎么突然觉得面前坐的不是余子俊大人,而是余子墨统领呢?算了,还是不要争辩了,现在这余子俊大人可不是以前那么好拿捏了。
“哎,看来这次是捞不到什么油水了。”刘嬷嬷自言自语的下去安排新进宫人事宜。公浚则垂首看着余子墨的信出神,王上大婚第二日就撇下王妃,去了围猎场,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啊?真是不让人省心!公浚把信收好,放回自己的桃木匣子里,之前的匣子满了,这次又新换了一个大的,只能放在床下了。
考核一事自然会触动不少人的利益,可是对那些不得不进宫当差的人而言却是天赐的机会,这中就有人凭着本事把自己的名字从粗使侍婢那一栏画到了膳房,虽是让不少人眼红,可是比试的成绩就在那里,倒是没人敢起刺。绝对公平公浚不敢说,可比较钱银当道的情况却是好了不知道多少。
这面刚把宫人安排妥当,围猎场那面就传来消息,说是大雪封道,王上本是狩猎完毕要回京畿的,现在却说改道来行宫。
大雪封道都好几天了,行宫也是几天没见送备品的马车,给王上摆宴多少有点欠了档次,可是也只能有什么做什么。
不过膳房尚未准备好吃食,余子墨就来送食材了。
“你们这是?不给牲畜留些活路吗!”看着满满一车猎物,公浚都替围猎场准备过冬的动物委屈。
“若不是我拦着,王上还要在围场再呆些日子呢。”余子墨命人把大小猎物堆放到膳房门口。“左右大雪封路,你这也没什么吃食,让人看看这些猎物能做些什么,你晚上好好陪王上喝喝酒,他心里堵得慌。”
“新王嫂不好看?”
“好看,可惜王上只念旧人。”
公荀谈笑风生一点都看不出心里堵得慌,就是酒喝得猛了些,公浚拦着他,他还不干,非要和公浚一决高下,看看到底是谁千杯不醉。
“王上,大雪封道也封了行宫的道,臣下的存酒都快被你喝光了!”
“瞎掰,你这还能缺酒了,我这鹿肉都给你吃进肚了,还换不来你一坛好酒,赶紧把你的藏酒都拿出来!”
“哪、哪有藏酒,就这些了,王上吃好喝好便早早歇了吧!”
“我不信,你以前就在寝宫藏酒,当我不记着了!你忘了那次在你宫里偷喝瑶池醉让父王给逮个正着!你不去是吧,我去!”说着公荀便摇摇晃晃的起身,公浚赶紧拦着。
“好好好,去去去还不成吗!不过说好了,藏的可不是瑶池醉,是烧刀子,王上要是承不住酒劲可别怪臣下!”公浚起身,左右已经喝成这幅样子,就不醉不归吧。
“瞧不起谁呢,子墨去,你坐这咱俩接着喝!我就不信了,还能白虚长你几岁!”
余子墨虽饮酒但多数时候只喝一点,身为暗卫要时刻保持警惕,他从不醉酒。一晚上浅酌半盏,光听这兄弟俩掐架了。谁知道这俩人越掐越热闹,这会儿已经拼上酒了。
“这酒量跟年岁有什么关系,怎么还争竞这个,来来来,喝就喝,子墨兄,那两壶烧刀子就在我榻下,都拿来!”
余子墨笑着摇头去取酒,这俩人怕是都喝多了。
公浚的雅阁离着用膳的大殿有些远,走过去竟觉得冷了,余子墨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弯腰往床下探,摸到了个硬物便抻了出来,不想却是个桃木箱子。
这是得多爱酒啊,居然用了这么好的箱子装酒。余子墨打开,却没看见酒壶,箱子里工工整整的码放着书信,一侧是打开的,一侧是封上的,封上的那些信件最上面的一封写着“兄余子墨亲启”。
显然这些信件都不曾寄出。公浚什么时候写的?随军一年,余子墨只收到过一封公浚的来信,还是辗转几次才到他手里的。余子墨以为公浚觉得麻烦才不常回信,不想他竟然存了这么多封未寄出的信。
余子墨拿起一封,抖开纸张,便看见公浚工整的字迹,写着“子墨兄见字如晤”,之后的内容便是对余子墨信件里的内容追问上一两句,然后再说说自己的近况,结尾一水的“愿君安好”。
余子墨越拆越多,草草的把一箱子书信全都看完,手里捏着最后一封信,怔愣了好一会,那信上只有一首诗:
相望朏晨落斜阳,
思刀橫握沙场戕。
成王败寇终归史,
疾风劲草谁人知。
余子墨提着酒壶回到大殿,公荀、公浚两兄弟正好喝光了碗里的最后一口酒。
公荀酒气浓重,有些口齿不清的问余子墨,“怎么这么半天!”
余子墨刚要编个理由回公荀,却不想属下迈步进来,“大人属下有事禀告。”
余子墨顺势撂下酒壶,站在回廊和属下说话。晟国残存势力的杀手被诏卿鉴的暗卫困在了驿站,这群人早就露出了些端倪,可是他们行踪不定,一直没有缉拿归案,估计这次是摸清了公荀出行却不想大雪封道公荀临时改了路程,这些人守在驿站附近却被诏卿鉴的暗卫拿了个正着。
“大人,所以还是要请您过去看看。”刺客里有位“大人物”,晟王长子,虽然是败寇可毕竟身份敏感,办事的暗卫不知怎么处理,所以回来请余子墨。
余子墨回头看看两个满脸绯红的醉鬼,指望公荀现在发号施令怕是不可能了,于是转身说了诏卿鉴有事需他处理,公荀就扬扬手随余子墨去,根本不关心是什么事追着暗卫统领跑到行宫。
“子墨兄,你干嘛去!”公浚脚下虚浮,却还站得稳,拉住余子墨不撒手,“酒还没喝完呢!”
“你拉着他做什么,明明是我在跟你比试!”公荀说着一把拽坐公浚,把酒杯抵到公浚手里,“别耍赖,喝!”
余子墨看着嘴里唧唧歪歪不服气的公浚,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转头吩咐侍婢,“好生看着主上,别让他们闹出什么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