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天与暴君之后》刀刀喵

40、一周目番外【1】

　　知道消息的时候，真人正在做他的实验。

　　无为转变是相当方便的能力，无论是批量制作咒术师还是打着治愈类型异能力的幌子在人类社会敛财。

　　但很显然，无为转变在战斗方面并不算优秀。

　　当然，即便在战斗方面足够优秀，时间也已经来不及了。

　　人类恶的咒灵能看见的只有一具残破的尸体。

　　——禅院甚尔已经死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真人才忽然意识到早在自己暴露的时候，禅院甚尔想要的便是这样的终结。

　　真人低下头，垂下的刘海遮挡住了他异色的眼瞳，没有再去看那具尸体。

　　没有必要，尸体仅仅是尸体，它并不是禅院甚尔。

　　真人这样告诉自己。

　　作为能够看到人类灵魂的咒灵，真人甚至不会流泪，毕竟那仅仅是灵魂代谢的产物，而他的灵魂早就被自身完全的掌握，根本不会出现不受控制的改变。

　　“啊，死掉了呢。”真人自言自语道，“一直抱着无谓的自尊那样的东西......”

　　他没有再说下去，丑陋的武器库咒灵在不远处的废墟里露了头。

　　连交流都没有办法做到的武器库咒灵理所当然地没有什么战斗力，真人轻而易举地捉住了这只肉红色形似毛虫的咒灵。

　　“你是怎么样活下来的呢？”真人蹲下身，贴着武器库咒灵问道。

　　理所当然地，没有得到回答。

　　这种低级的咒灵就如同它的外形一样，思维能力大概不会比一条毛虫要强。

　　“是甚尔想要让你活下来吗？还是五条家的神子放过了你？”

　　真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收紧了搭在武器库咒灵脖颈处的手，有类似人类幼儿头颅的咒灵立刻发出了尖细难听的哭嚎一样的声音。

　　“...还是说，因为想要存在的本能提前逃跑了呢？”真人的嘴角翘起了古怪的弧度，像是笑，骤然收紧的手却松了开来。

　　武器库咒灵再次软趴趴地瘫在原本的位置。

　　似乎是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真人没有再管这只低级咒灵。

　　他站起身向前又走了几步，忽然很随意地坐在了地上，因为不久前在这里发生的战斗的缘故，地上满是烟尘沙土和建筑的残渣。

　　禅院甚尔的尸体就在这样一片渣滓中间。
　　尸体靠在倾颓的废墟上，头颅低垂，真人有一瞬间觉得禅院甚尔还能抬头看过来，但并没有，他已经死了，有半边身体都残缺了，是连尸块都找不出的彻底的残缺。

　　没有人会为这样一具尸体入殓，当然，作为咒术界数得着的强者，这具尸体绝非没有价值，如果自己不在这里，或许很快就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类咒术师带走。

　　——现在也只不过从别有用心的咒术师变成了别有用心的咒灵而已。

　　真人最后还是决定把禅院甚尔的尸体带走。

　　他伸手触碰了一下鲜血和灰尘覆盖的伤口，这么说可能不确切，但真人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那样彻底的，完全的毁坏。

　　如果再早一些，或者那一枚被塑造成戒指形状的分-身没有被塞进武器库咒灵的身体里，无为转变还能起效。

　　如果...

　　真人感觉到一种从没有过的泥泞感，咒灵不会被泥土灰尘之类的东西附着......
　　再没有比掌握了无为转变的咒灵更了解灵魂本质的存在了，所以哪怕一直觉得自己不存在这种本能，真人还是意识到那种被淤泥覆盖到要窒息的感觉大概是灵魂的代谢物带来的。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尸体上的空洞很大，仿佛能嵌进四分之一具人类身体，换言之，缺失了四分之一。

　　自己的手并不能填补那样的空洞，无为转变也对这样的尸体无能为力。

　　真人俯下身，灰蓝色的长发垂落到满是血渍尘土的地面上却没沾染到哪怕一粒尘屑。

　　他的手一遍遍顺着夸张到没法称作创面的血肉空洞摩挲，脸颊贴着尸体的耳廓，下巴搁在尸体的肩膀上。

　　汗水和血液的气味萦绕着真人的鼻尖，禅院甚尔出汗很多，体温也比常人要稍高，除此之外，除此之外。

　　真人不知道自己还能想起什么。

　　之前所设想的如果再追溯下去，也不过是如果自己早点坦白，如果自己没有欺骗，如果一开始就不曾相遇而已。

　　能够追溯的太多，能够改变的也太多，可世事说到底没有如果。

　　只有现在，眼前不知魂归何处的尸体。

　　禅院甚尔的灵魂不在这里，即便在这里，非术师的灵魂也没有办法成为咒灵亦或者以其他方式存在。

　　真人松开了手，变成实体的状态。
　　原本不沾尘屑的咒灵的躯体立刻被血水，泥沙和灰土给弄脏了。

　　他听到了人类的脚步声。

　　“你是谁？”

　　真人没有回答，左手撑地半蹲起身，然后抱起了禅院甚尔的尸体。
　　他侧过头，看见武器库咒灵往自己的方向蠕动了一些。

　　——那只虫子身体里放了禅院甚尔所拥有的一切。

　　“我？”真人终于开口。

　　“你认识这个猴子？”

　　“猴子？”真人再次反问。

　　不等来人回答，他又向武器库咒灵伸出了手。

　　外表接近虫子的咒灵没有丝毫犹豫地顺着真人的手臂攀在了他的肩膀上，似乎完全不记得就在刚才自己还被掐过脖颈。

　　“我说，你这家伙，给我回答啊！”

　　真人终于抬头看了过去，他知道这个咒术师。

　　——咒灵操使，夏油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