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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转变 ...


  •   真人一下子明白了甚尔的意思,他露出了一个带些餍足的笑容:“好吧。”

      他的言语似乎对这样的结局不太满意,面颊却泛起了很淡的红晕,真人慢条斯理地伸出手做出拥抱的样子,却被禅院甚尔面无表情地推开了。

      “我现在不想和你拥抱。”禅院甚尔在说谎,他从没讨厌过真人的拥抱,现在的他甚至是在渴望这样的亲密接触,但他不应该纵容真人,或者说,他必须拒绝真人的一些要求,来压制真人过剩的控制欲。

      真人歪了歪头,他的动作有一种类似小动物的纯粹,甚尔的拒绝是不彻底的,这很明显,但拒绝的意味却很坚定,真人知道每一次体验都是有意义的,能够从中汲取到一些东西的,他原本也应该不为‘被拒绝’这种情况感到困扰和烦躁,所以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他无法再相信自己从前深信不疑的东西了,‘心’真的仅仅是灵魂的代谢吗,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么掌握了灵魂本质的自己为什么无法控制中躯壳中肆意冲撞的,由‘爱’引发的战栗。

      “为什么?”真人问,其中的缘由他其实很清楚,这是交锋,用‘爱’作为武器的交锋,会率先刺伤自己的交锋。

      “没有理由。”甚尔努力用平静的语气回答了真人,他已经习惯了通过和真人的亲密接触填补自己的茫然无措,但先做他必须脱敏,直到一切能有一个足够确切的答案。

      ------

      在那一场到最后都没能解决任何问题甚至还差点谈崩的交锋之后,真人不得不暂时放弃了把小惠丢给贞子照料的想法,而甚尔也没有辞掉演员的工作。

      演员,或者说艺人这个职业虽然属于不太论资历的类型,但在大环境下,所有圈子都有那么几分资历胜过能力的味道。

      不过甚尔在LME的工作异常的顺利,光那身煞气就没人敢靠近,再加上实打实的和武术指导比都算降维打击的专业水准,使得在被专门分配了资源的情况下也没同行会不长眼到寻衅滋事。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这样的情况下,工作不可避免地占据了大量时间。

      今天是进新剧组工作的第一天,禅甚尔低头走出了片场,他知道这部电影是按照真人的小说改编的,抛去过于超出尺度的颜色内容之后,真人亲自改编重组的剧本竟然勉强被赋予了所谓思想的深度。

      这种刁钻诡谲的角度看似是大部分人类无法带入的,但又莫名贴合了人类的某些一闪而过的负面情绪,是那种第一眼会被这种变态的恶震慑到,最后却会慢慢被过于坦诚剖白的心理同化乃至征服的剧本。

      这就是真人写的小说吗,甚尔边走边翻看起了剧组提供的资料,因为他负责的主要是打戏的部分,几乎没台词要讲,所以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完整读完剧本。

      《瓶女》的剧情很简单,没有什么大火的悬疑推理因素,它所呈现的仅仅是人性的阴暗面,并不是大部分电影乃至小说那样被各种因素一点点挤压之后引来爆发的‘恶’,这是一个顺畅的‘恶’的故事,就像男主人公生来就是腐朽的骨殖的模样。

      ‘就像是天性,我天生热衷于猎奇的东西,当然,大部分人类也都有猎奇的心理,这里之所以用人类来代称,是因为我并不认为自己属于人类。

      我的热衷并不仅仅在于电影,小说,绘卷亦或者其他虚假的被创作出来的东西,更甚至我是不屑的,那些人类努力地吧猎奇当作一门生意来展现,压榨自己本就贫瘠的头脑。

      比起那些带有太多虚假成分的臆测,我更愿意在鲜活的原材料的基础上创作出具有艺术美的作品。

      ......

      人类基督教作品里的圣女特蕾莎曾用被枪尖燃烧着火焰的黄金长枪一次次贯穿来形容她的神魂超拔的体验,这也太过虚伪了,她所用的那些神圣的托辞也完全掩盖不了所谓神魂超拔的本质,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那东西不下流,但也绝非虚伪的宗教所传唱的那般高贵。

      我有过很多与‘特蕾莎’的位置倒置的体验,但我并不想要给‘特蕾莎’带来什么美好到神魂颠倒的感觉,我想要得到的仅仅是她的屈服,遍体鳞伤之后彻底被疼痛洗礼的模样。

      ......

      直到我见到了冬之圣女。’

      禅院甚尔猛地合上了小说,因为书的作者是真人的缘故,充斥了过于扭曲且猛烈情感的文字哪怕是第一人称都无法给他任何代入感。他总是不自觉把这个过于恶劣的男主人公当作真人,或者说,这个男主人公就是真人的化身没错。

      片场到休息室的距离其实很短,如果不是甚尔半路忽然看起了资料的缘故,他其实早该进到休息室的。

      回到休息室的时候,真人正坐在桌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小惠的脸颊,听见推门的声音便抬起头。虽然很嫌弃惠的存在,但在近乎可以说陷入僵局的状态下,这个小东西就是天然的缓冲带,除此之外可能还有些其他用处。

      “我把小惠带过来了。”真人的双手从惠的咯吱窝下边穿过把他架到甚尔的面前。

      这不是抱小婴儿的姿势,惠刚刚长出的细细的眉毛皱了起来,饱满的脸颊皱成了一团,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样,但他还是挣扎着晃着藕节似的手臂和双腿向着甚尔的方向挪动。

      真人挑了挑眉,低头看向了惠半仰起的脑袋:“竟然没有哭出来?果然是甚尔的功劳。”

      他又笑着仰头,这几乎是同惠半仰起的脑袋是一个角度了,甚尔可以很清楚看见真人脸上还带着笑意,完全不因为惠要哭出来这件事感到歉疚。

      这很过分,完全违背了之前关于照顾惠的承诺,但禅院甚尔却很难生出纯然的作为父亲的生气,反倒在伸手把惠接过之后忍不住用余光去看真人。

      真人的态度越来越让他有种摸不清的感觉,刚刚翻阅过的小说就像是畸形的自白,让甚尔没法控制自己的注意力。

      自己应该因为小说里过分的比拟而感到不悦的,但事实上,他的心却因为那样简单粗劣甚至不确切的一行字而跳动不止。

      甚尔知道自己正低头和这个几乎完全属于自己并且依赖自己的小东西面对面,而真人还维持着那个在这样的场景下显得格外不正常,甚至恶劣的笑容。

      是的,他的注意力不在惠身上,如果他想要的是有属于自己的,仅仅是情感寄托的对象,证明自己已经脱离了那个同自己互相排斥的禅院家族的存在的话,那这个小东西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禅院甚尔的手没有任何颤抖,他能够控制好自己的生理反应,可惠却忽然张开嘴干嚎了起来。

      “小惠很敏感哦,他最近学会了任性地吸引人注意力的方法。”真人毫无歉意地摊手,一副拿小孩子没办法的姿态。

      “你没有照顾好惠。”甚尔赶紧收回了余光,惠的干嚎慢慢减缓,很快便停止了。

      “你看了我写的小说。”真人没有回答甚尔的话题,神色也变得很认真,《瓶女》并不是很早之前写的,而是在不久前才写完,而且这部电影本来也不太有盈利的市场,拍成电影也只是让甚尔去看完小说的途径。

      甚尔抱着惠坐到了休息室的另一边,他同样没有回应真人的话,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你答应过会照顾好惠,却故意把他弄哭,你仍然准备用这种方法促使所有事情按照你的预期那样发展。”

      “甚尔!你知道我的想法的!”真人主动起身,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夸张,却又很真诚。

      “你看了我写的小说。”真人又重复了一遍。

      这让禅院甚尔想要把注意力转移掉都做不到了,也就是这时候,他忽然注意到真人的手一直保持半握的姿势。

      很显然,真人手里拿着东西。

      他的动作很微妙,像是有些疯,又好像很冷静,说话的措辞同之前陈述的时候大相径庭,带着种肆无忌惮的坦诚。

      坦诚。

      甚尔的脑海里各种画面交错,最初灰暗的街头,过于空旷的公寓,台场的彩虹摩天轮,民宿的温泉,乱七八糟的录像带,医院过亮的无影灯,真人的那张表情总是过于丰富以至于很难留下什么关于表情印象的脸孔......名叫宫野明美的医生,以及...一个穿着港口mafia标志性黑西装的身影。

      他最后忍不住侧眼去看刚刚随手放到桌上的资料,但资料毕竟合上了,所以甚尔不能看见小说往后的剧情。

      甚尔忽然感觉有些怀疑,怀疑自己的质疑和刨根问底真的有必要吗,他能够确信,真人总挂在嘴边所以显得格外轻浮的‘爱’和‘喜欢’是真实的。

      休息室的灯光并不大刺眼,但甚尔的眼神还是慢慢变得游离了。

      他看向了真人半握着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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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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