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8、月柱 ...
-
不可能……
难道这怪物是不死之身吗？
“噫！快逃！”
不知是谁先叫出了声，剩余的士兵们也纷纷四散而逃。
看着将那副被腰斩的身体重新接好的木原长七郎，士兵们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惧，丢下了自己曾经发誓效忠的将军，狼狈地逃走了。
“铛。”
恶鬼尖锐的爪子与有些卷刃了的武士刀相碰撞，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真狼狈啊，继国岩胜！”
岩胜皱了皱眉，挥刀将面前的恶鬼逼退。
“无妨。”
“这本就我们两家之间的恩怨，也轮不到那些士兵出手。”
这也是，我身为继国家现任家主的责任……
右手被震裂的虎口微微颤抖，继国岩胜再次摆出了防守的姿态。
身为武家之子，他的葬身之地，只能是战场。
就算肌腱撕裂，就算血流满地，就算处于不利的境地，也要像孤狼一般战斗。
这是继国家代代相传的祖训。
啧。
真碍眼，干嘛做出那副虚伪的模样。
你这种弱小的人类……
只配匍匐于我脚下！乞求我的原谅！
什么狗.屁.孤狼，继国岩胜，你只配做一只丧家之犬！
“装模作样！”
看我怎么把你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撕个粉碎！
滔天的杀气扑面而来，意识到自己无法躲开这致命一击的岩胜，脑中闪过的是……
“啊啊啊！”
温热的血液撒在了他苍白的面颊上，因失血过多而有些涣散的瞳孔带着肉眼可见的惊讶。
只见呲着尖牙朝自己扑来的木原长七郎，被一柄火红的武士刀钉在了离他两米远的大树上。
一阵强风吹过，伴随着树木摩挲的沙沙声，原本被乌云遮住的月亮终于得以现身。
远处的树丛走来了一个人影。
那是……
“好久不见，兄长大人。”
丝毫没有分给恶鬼半分注意，来人只是盯着继国岩胜，微笑着朝他打了个招呼。
“缘…一……”
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般，继国岩胜呐呐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看见这副兄弟团圆的场景，木原长七郎被疼痛和仇恨激起的怒火愈发旺盛，连身上插着的刀都没来得及拔下，就朝那人扑去。
“继国家的后人，都给我去死！”
“缘一！小心！那家伙……”
是不死之身……
想要提醒对方的话还未说完，缘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把插在对方肩膀上的日轮刀拔下，顺势用呼吸法斩断了他的脖颈。
“……”
看着地上化为飞灰的木原长七郎，继国岩胜的眼中满是复杂。
斩杀了恶鬼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再次沉寂，幸好随后赶来的炼狱祯九郎是个性格开朗的自来熟，听闻岩胜是缘一的兄长，便热情地邀请对方去附近的紫藤花家休养一番。
浑身沾满血迹和泥土的岩胜也毫不客气地接受了对方的邀请，三人一同往山角下的宅邸走去。
待酒足饭饱，洗漱完毕之后，原本应该跟祯九郎一起躺在床铺上呼呼大睡的岩胜却不见了踪影。
盘膝坐在屋檐下的继国岩胜仰望着有些灰暗的星空，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身为远近闻名的继国将军征战沙场数年，岩胜以为自己早已看淡了生死，可当那恶鬼的爪牙向自己袭来时，他脑中想起的，不是楼阁中娇美的妻子，也不是呱呱坠地的孩子，而是那位月夜下戏弄了自己的紫藤花少女。
看着自己一片虚无的手心，他攒紧了拳头。
这就是你选择缘一的原因吗……
那一夜，缘一向他辞别之后，她也失去了踪影。
第二天，得知自己的二儿子连夜跑路的继国宗英大发雷霆，甚至将满腔怒火撒到了岩胜的头上。
看着因错失了更优秀的继承人而气恼的父亲，幼小的岩胜也只得咬紧了牙关。
更严苛的教育，更狠戾的批评，一切的一切，都只为了追上缘一的脚步。或许从缘一执刀的那天开始，追随者和被追随者的位置便已经悄然改变。
本以为自己会一生囚于兄弟阴影下的继国岩胜怎么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和缘一重逢。
偏偏……是你救了我吗……
缘一……
夜风拨撩着他有些濡湿的发丝，给空无一人的庭院添上了些许冷意。
“兄长大人，夜深露重当心着凉。”
肩膀上突然被披上了一件火红的羽织，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的岩胜猛地转头看向身后。
来人正是自己的弟弟，继国缘一。
“……”
不亏是缘一，许久不见，竟然已经修行到这种地步了吗……
扯了扯肩膀上厚实暖和的羽织，岩胜皱了皱眉。
“武家之子，哪有那么轻易就着凉，又不是养在深闺的公主。”
嘴上虽然说着刻薄的话，但抱着胳膊的手却没有将身上的羽织褪下。
“兄长大人还真是一点没变。”
那双能将恶鬼烧灼殆尽的红色眼瞳，此时正柔和地注视着自己敬仰的兄长。
身为日之呼吸的创始人，同时又是赫灼之子的缘一，体温总是高于常人，仅仅是坐在他身边，也能感觉到丝丝暖意。
“是吗，不过你倒是变了很多。”
远比我记忆中的模样更加鲜活，性情似乎也比原先开朗了一些。
“但是，缘一敬仰兄长的心永远不会改变。”
“继国岩胜永远是缘一心中天下第一的武士。”
“咳。”
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说出这种话的岩胜脸红着咳了一声，抬起头继续看着夜空。
以缘一原本的性格，是断然讲不出这种话的，一定又是那个女人给他灌输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只顾抱怨缘一这几年跟着那女人净不学好的岩胜，没有看到身旁的弟弟有些黯淡的目光。
“说起来，怎么没看见她，那女人不是最喜欢粘着你了吗。”
“她……”
已经不在了……
缘一很清楚，那名陪伴了自己数年的“守护灵”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了，可是当兄长问起她时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看着缘一有些为难的样子，岩胜也没有多想，只当是两人起了争执，也贴心地没有追问下去。
刚热络起来的气氛再次冷落下来，缘一有些犹豫地看着身旁的兄长说道。
“兄长大人…要不要加入鬼杀队？”
失去了雨宫莲的缘一，有些本能地想要抓住自己最后的羁绊，于是不假思索地向一旁的岩胜发出了邀请。
但那些话刚说出口他便后悔了，和自己不同，兄长现在是一城之主，自然不可能抛下一城的老少去和自己斩杀恶鬼。
“抱歉…是缘一草率了，刚刚的话，就当没说过吧。”
被缘一这没头没脑的一番话弄得有些呆愣的岩胜看了看自己的弟弟随后像是思索着什么一样久久没有回应。
……
第二天一早，当炼狱祯九郎打着哈欠伸懒腰时，发现自己身边的床铺早已被叠好放入了橱柜，原本应该躺在旁边的缘一的兄长也不见了踪影，只在案台上留下了一封书信。
缘一展开那封书信，上面遒劲有力的字体，无疑是岩胜的字迹。
信上只写了寥寥几字，说他已经踏上了回城的路途，告诫缘一无需担心。
缘一将信叠好塞入衣襟，便和一起祯九郎去往下一个任务地点了。
当四天后，两人再次回到鬼杀队总部时，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缘一，你的邀请我接受了。”
已经与继国家断绝关系并成为鬼杀队一员的继国岩胜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兄长大人……为何…”
“无需多言，这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
生来第一次，不被家族的利益左右，没有长老们咄咄逼人的劝说，继国岩胜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虽然背叛了妻儿与家族的希望，但浑身却像是从枷锁中解脱了一般轻松。
只要……能够成为你那样的强者……
缘一……我可以舍弃一切去追逐变强的道路。
看着变得与自己一样孑然一身的兄长，缘一心中五味杂陈，在愧疚之余也有些许欣喜。
低阶，中阶，高阶，名为继国岩胜的新队员以令人望而生畏的速度晋升着，最后，不出意外地成为了柱。
“你为鬼杀队做出的杰出贡献大家有目共睹，实力也深受队员们认可。”
“在此宣告，继国岩胜，将成为九柱之一的月柱。”
半年一次的柱合会议上，新上任的主公纹丝不乱地宣读着上一代主公留下的卷轴。
这下……终于…
单膝跪于庭院的继国岩胜，攒紧了被羽织掩盖的右手。
……
岩胜成为月柱的那一晚，缘一带着一坛樱花酒拜访了兄长居住的宅邸。
两人坐在房檐下，对着空中的那轮明月小酌着。
“啧，好甜。”
这种甜到腻人的东西，想也不用想一定是那女人做的。
“喂，缘一，你和那家伙到底闹了多久，怎么一直都没见她的影子。”
“缘一此行，便是为了和兄长解释……”
“莲她……已经不在了。”
“啪。”
空旷的走廊回响着酒器破碎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妈耶，我差点一脚油门开到耽美区，你俩这兄弟情咋怎么写都感觉gaygay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