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外科医生》一盘柚橙

17、第 17 章

　　第二天，唐演依旧按照医院规定的上班时间来到了医院。

　　不过这一次，让唐演有些惊讶的是，平日没事情就习惯把自己关在办公室的自闭少女卓颜，竟然破天荒地在听完交班后跟着科室主任一起查房？

　　按照最初合同规定的，卓颜只需要负责自己收的病人。

　　再加上卓颜第一个月并没有排到门诊值班，所以卓颜手里目前就只有付泽阳一个病人。

　　所以卓颜跟着科室主任查房，除了壮大一下本就颇为可观的查房医生队伍以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

　　唐演看着卓颜跟在查房医生队伍最末尾，马尾一甩一甩的背影，想了想，走进更衣室顺手从门后摸了一件白大褂套上，也偷偷跟了上去。

　　然而，几乎是刚刚走到队伍中，站在病房门口的卓颜就颇有些嫌弃地瞥了一眼唐演的打扮：“扣子扣好，衣领翘起来了……啧，怎么还穿着运动鞋？”

　　唐演听着卓颜嫌弃的语气，顺着卓颜话语中的指示将白大褂前方的纽扣一颗一颗系好，抬手去按下后颈处的衣领：“你们还管医生穿什么鞋子？”

　　医生，尤其是外科医生，一般不都是敞着白大褂胡子扎拉套着拖鞋来去如风的吗？

　　唐演抬手按下后颈衣领的动作有些不方便，来回折腾了两次，衣领也没有弄好，还是卓颜看不过去，将病人名单塞进唐演怀里，抬手替他将衣领给整好，顺便扯了扯唐演穿在白大褂里的套头卫衣。

　　“是啊，没有特殊情况，男医生得穿衬衫打领带穿皮鞋，女医生得穿带方领的衣服，裙子不能露出白大褂……不然怎么说是医疗企业呢？”

　　唐演看着卓颜那纤细匀称的手指绕着自己的脖子从后方转到前方，勾着卫衣的带子划过，他的心跳有一瞬间加速。

　　卓颜这是……对自己示好？

　　该不会是昨天晚上在新闻部那一通霸气发言把她给撩到了吧？

　　又或者是看到了像张川流这样的新闻界败类，突然觉得像他这样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还是挺顺眼的？

　　……

　　然而，唐演的心思千回百转，卓颜却已经拿回了病人名单，抬眸瞥了一眼最前头和管床医生讨论病情的主任，低下头又开始思索什么了。

　　主任查房一周只有一次，每一位病人都眼巴巴盼着主任经过自己病床的时候能够多说两句。

　　因此，即便主任已经尽可能言简意赅地将治疗意见阐述清楚，一整轮查房下来，也差不多要到吃午饭的时候了。

　　唐演看了一眼走廊上的数字时钟，又瞥了瞥卓颜办公室那虚掩着的房门，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焦躁情绪。

　　妈的，梁辰那死皮赖脸的这时候肯定已经窝在卓颜办公室里等着中午休息的时候一起去吃饭了。

　　一想到梁辰这时候一个人呆在卓颜的办公室里，坐在卓颜的椅子上，翻看卓颜翻过的文献资料，甚至打开卓颜的电脑，唐演就觉得烦躁。

　　虽然理智告诉唐演，梁辰这么自恃温润有礼，不可能干出这种侵犯他人隐私的事情。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跟在查房医生队伍最后头的卓颜突然停下了脚步，摸出手机似乎打开了什么文件。

　　唐演有些迷惑，压下心底的急躁跟着卓颜一起停了下来：“怎么了？”

　　“明天的手术排班出来了。”卓颜一边滑动手机界面，一边回答道，“我们那个病人运气不错，早上第一台。”

　　手术排班其实也有讲究。

　　一般都是按照洁净切口，污染切口，甲肝乙肝艾滋等传染病的顺序从先到后来排。

　　老人和儿童等体质较弱的病人，因为不能耐受长时间禁食，也会适当照顾。

　　而这其中，比较困难的手术又会排得稍微早一点，毕竟那个时候医生的精力最旺盛，注意力最集中。

　　当然，有部分科室也会将医生或者院领导的亲戚的手术时间往前排……这个就涉及职场，不能算在手术排序规则中。

　　明馨作为私立医院，能分给普外科的手术室只有四五间，用来乘载半栋楼的病人，几乎是满负荷运转。

　　在这个情况下能抢到第一台手术，如果不是付泽阳身后有领导关系，那就只能说付泽阳的运气是真的不错。

　　唐演闻言，似乎有些兴奋：“卓医生，那个病人是明天第一台手术吗？我可以观摩吗？”

　　手术室这种地方，对唐演这样的新闻人来说那就跟武侠小说中的禁地一样，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唐记者的采访要跟进到这一步吗？”卓颜收回手机，快步跟上已经离开病房的医生队伍。

　　普通的采访，一般就是在示教室进行简单问答，涉及医生日常工作的贴身采访本来就不多见了。

　　唐演闻言忍不住露出微笑，语气中似乎带了点儿撒娇的意味：“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与卓医生的日常工作有更加深入的接触，或许又更大的益处？”

　　卓颜不为所动，只是瞥了一眼唐演的笑容，语气平淡道：“手术室内观摩需要医务科审批，如果能拿到许可，我无所谓——不过你穿这一身去医务科，有可能会被他们抓典型，在每周例会上大批一顿。”

　　最近明馨医院抓员工仪容还挺严的，前两天交班的时候，护士长就重点提过这个内容了。

　　“嘶……那我还是去问问梁律吧。”医务科？那不是梁辰的老巢吗？

　　卓颜敛眸没有回应。

　　她只是个开刀干活的，别的不归她管。

　　主任查房终于结束，卓颜领着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的唐演回到办公室，果不其然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一杯水正在玩手机的梁辰。

　　给在卓颜身后的唐演目光不着痕迹地略过卓颜的书桌和书柜。

　　很好，书柜里的书依旧摆放整齐，没有被人摆弄过的痕迹，书桌上那他来不及放回笔筒的黑色水笔也在原位置。

　　梁辰果然是个有绅士风度的好人。

　　看到卓颜回来后，梁辰立刻露出笑容迎了上来：“今天是主任查房，你怎么也跟了？”

　　合同上卓颜特别提过，不能强制要求她跟每周的主任查房。

　　卓颜抬眸看着梁辰，轻轻摇了摇头：“反正就一个病人，闲着也是闲着。”

　　对与卓颜的回答，梁辰也不介意，而是点了点自己的手机屏幕说道：“付泽阳的手术排班出来了，你看到了吗？”

　　好家伙，卓医生这才刚知道排班顺序，梁辰这就迫不及待过来了，献殷勤呢？

　　站在一旁给自己倒了杯水的唐演忍不住暗自腹诽。

　　卓颜倒是没有想太多，而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仿佛想起了什么，侧眸看向一旁的唐演：“刚好唐记者说想要进手术室观摩手术，你们这边走流程审批来得及吗？”

　　卓颜没有问能不能，反正梁辰连唐演“来挖掘卓颜权贵舔狗真面目”这样的要求都能答应，区区一个手术室观摩而已，他不会拒绝的。

　　梁辰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唐演，随后才说道：“刚好宣传科那边想商量着做一次手术教学，我特地来问你会不会介意。”

　　长在心脏里的嗜铬细胞瘤，单就是这个噱头就足够吸引人眼球了。

　　正好前两天市一那边安排了一台嗜铬细胞瘤的手术。

　　这时候他们出一台异位嗜铬细胞瘤，怎么想都是隐隐把人家压了一头的意思。

　　卓颜对这些事情倒是无所谓。

　　她和陆瑶之的关系好，陆瑶之自然也不会介意自己拿了她的手术资料转头公开一场难度系数比她高的手术。

　　不过——

　　卓颜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话说得太死：“能让我考虑一下吗？”

　　梁辰脸上笑容不变，答应了。

　　“当然，毕竟你是主刀医生嘛，如果不喜欢面对直播也是正常的。”

　　当时为了留下卓颜，他们签的合同给了卓颜很大的自由度。

　　所以无论是从合同的角度还是从梁辰个人的私心，他都不介意卓颜这并没有直接答应的行为。

　　正事商量完了，梁辰便坦然地邀请卓颜共进午餐。

　　当然，还带上了唐演这个“电灯泡”。

　　唐演：他就知道梁辰这个浓眉大眼的心思不纯，醉翁之意不在酒。

　　吃完午饭后，卓颜便给陆瑶之打了微信通话，将这件事情一说。

　　并没有出乎卓颜的意料，陆瑶之几乎连想都没想就同意了：“颜颜，你这是不把我当自己人了？我们家颜颜有出息，当母亲的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介意呢？”

　　“滚，说好的谁绩点高谁是爸爸，我当年绩点全院第一。”卓颜笑骂道。

　　陆瑶之也不介意，随意调笑了两句便转移话题：“明天什么时候？来得及的话我来见识一下我们海归卓大医生的风采。”

　　卓颜没有矫情，直接将手术时间发给了陆瑶之，随后给了一直在旁边等着的梁辰肯定的答复：“可以，需要什么设备就麻烦医务科安排一下吧。”

　　腔镜手术可以用器械上自带的设备录像，但是开胸手术就不合适了。

　　“好，那我去跟宣传科他们商量一下。”梁辰得到了卓颜的回复也不久留，而是转身就朝行政大楼走去。

　　一旁的唐演有些懵逼：“不是，那我的申请呢？”

　　他还能进手术室吗？

　　卓颜看了一眼茫然得很真实的唐演，说道：“在外头看直播也是一样的。”

　　甚至，假如医院安排医生讲解，可能会比在手术室更加清楚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