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小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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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懿将手对着阳光，透过白绫依稀能看的少许纹路。
据游方道士所说，这是短命之相。
‘胡说，师兄一定能长命百岁，你个臭道士，没点斤两就别出来卖弄，不然姑奶奶打屎你个瘪犊子！’
“呵。”
嘴角微微上扬，足以看出主人愉悦的心情。甚至连谢妙晴涨红了脸的愤慨面容都好似近在眼前。
楚懿突然叹息，也不知为何妙妙那么喜欢出口成脏，这可是坏习惯，得让妙妙尽早改正。
“主上，饶命啊主上！”
楚懿正回忆着妙妙鲜活的面庞，却被这烦人的求饶声打断，心里不禁添了一丝恼怒。
“继续。”
卫兵不敢迟疑，听到主人漫不经心的吩咐立刻照办，鞭子的力道愈发的重了。
英娘趴在地上，曲线曼妙的背已然全是血痕，往日婉转的声音竟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鼓风车。
“我是萧家人，你不能这么对我。”
不甘溢满了英娘的大脑，她爱着眼前这个残忍的男人，但她更恨！
楚懿终于转过身来，温柔地挑起英娘的下巴：“若你不是萧家人，此刻你应该就死了。”
他浅浅的叹息道：“我最见不得阳奉阴违的属下，英娘，你说，你还能留在昭王府吗？”
“不，不要，主上求你不要放弃英娘。”
楚懿轻柔地擦拭着英娘惊惧的脸，随手扔下纱巾，白绫下眸光深沉，毫无波澜。
“扔出去。”
“是！”
“你不能这么对我！楚懿，你不能！”
英娘凄惨的尖叫声划破整座昭王府，一旁的黑甲卫兵们气势愈发肃杀，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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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妙晴是被晃醒的，即使在如此高武的世界，没有弹簧减震的马车终究还是现代人恐惧的杀器。
“你就不能用个好点的马车吗？”
谢妙晴生无可恋地缩在马车的角落，尽可能地缓解震感。然而双手双脚都被死死地捆住，只能被动地跟着马车震动。
她感觉自己胆汁都要被震出来了。
奚辰缓缓睁开眼睛，毫无波澜的眼神落在谢妙晴身上就像是看着死人一般，只看得谢妙晴一个哆嗦。
这个眼神似曾相识。
谢妙晴突然回忆起第一次看到奚辰的场景。那时她跟着自家爹爹到六扇门做客，擅自偷溜玩耍的她恰好碰到了训练的奚辰。
少年浑身浴血，通体漆黑的凛风拖在地上，划出了一道刺眼的红痕。身后几乎如同炼狱一般的尸山带给了谢妙晴最深刻的恐惧，尤其少年纯粹黑暗的眼神，几乎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
从此以后，她对奚辰便是能躲就躲，就连六扇门也再也不敢上门拜访。即使天门大人拿命剑忽悠她也不去！
“我，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也不用，太当真。”
谢妙晴嘴上认怂，然而在心里头依然还是不服输地吐槽：等我青帝长生经大成，看我不把你的头当球踢。
可惜，现在的她还是得继续忍受这辆破马车，直到圣都。
“真的是爹爹让你带我回来的？”
沉寂了一会儿，谢妙晴冷不丁出口道。
奚辰总算给了一个眼神，他微不可查地皱眉：“是。”
谢妙晴勾起嘴角满是自信：“我不信，爹爹答应过我不会强求我回圣都。”
“你不用套我的话。”
“远离圣都的你又如何知晓圣都现在的局势？”
说来也怪，对着谢妙晴，奚辰的话就会莫名的多了起来，也不那么硬梆梆，声音甚至是难以想象的清朗。
谢妙晴郁结，圣都如何她还不知道吗？无非是逐渐沸腾的皇权斗争。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傅之女，她回圣都那就是人人都眼馋的鱼肉而已。
“那齐王又会如何？”
齐王作为引爆局势的稻草，从他的身上多少可以窥探出圣都如今的形势。
奚辰闭上了眼睛：“你不需要知道。”
谢妙晴恨恨地咬咬牙，看着奚辰油盐不进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过，掀起了马车的帘子。
谢妙晴身体一顿，按照马车的车程，此时应已离圣都不远，然而瞧着车窗外的景色，怎么看都不像是圣都周边的城市。
约莫是快到城里了，官道的人越来越多，偶尔还能闻到驿站传来的饭香。
谢妙晴砸吧砸吧嘴，瞅了瞅仍在运功的奚辰，不由泄气地瘪了瘪嘴。
“饿了？”
奚辰瞥了一眼谢妙晴，总算是良心发现没有如前几次那般扔过去一个厚饼。
前方就是驿站，人不多，基本上都是穿着朴素的行脚商人，紧靠着自己的货忙碌地开始煮点简陋的汤羹。
谢妙晴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天地良心，这些日子她就没吃过一顿好的，天天靠着难以下咽的干饼过活。
“饿了，快饿死了！”
奚辰犹如面瘫的脸终于动了动，虽然是鄙夷的笑容，但好歹是打算买点伙食，让谢妙晴忍不住感动了一下下。他掀开车帘向外走去，外头差不多临近黄昏。此处离城内颇有一段距离，尤其官道不知为何拥堵了起来。奚辰眼神一凝，黑沉沉的眼珠瞬间向下看去，透着死气。
“朋友，我这里有城里最有名的神仙居所出的叫花鸡。”
一名满脸污黑的小孩子拎着一只干瘪的烤鸡向奚辰靠了过来，不论是他手上的黑泥还是烤鸡的卖相都彰显着这所谓的叫花鸡应该是真的“叫花”鸡。
奚辰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小孩，声音带着不容置疑与彻骨的冷漠：“让开。”
小孩似是被奚辰吓到了，向后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手里的烤鸡也跟着掉落在地上，顺着地面的弧度滚到了奚辰的脚边。
“砰”
鸡炸了。
巨大的冲击下即使强如奚辰也不得不退避开来，通体漆黑的凛风本斜跨在马车口，感受到其主人的召唤后立刻从马车飞出，刀光一闪，破开猛烈的冲击。
眼见奚辰毫发无伤，驿站里的行脚商纷纷抄起武器向前攻击，竟然凭着人数与不怕死的精神牵扯住了奚辰。
“小姐姐，宝宝正好缺个娘亲，不知小姐姐可否愿意当宝宝的娘亲？”
小孩趴在车窗，手里还攥着个烤鸡，一边吃一边睁着纯真湿润的大眼睛，脸上灰扑扑的，看着到真真可怜。
谢妙晴断开手上的束缚，蹲在马车里正对着小孩，也不嫌弃小孩脸脏，两手摸上小孩的稚嫩的脸颊，用力地往外拉扯。
“痛。”
看着小孩泪眼朦胧的模样，谢妙晴拍了拍手道：“红坊新出的灰色保养膏，一金一盒，小家伙，有钱人啊。”
小孩揉着脸，没好气道：“本宝宝有钱没钱是不知道，但是宝宝只知道咱们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你说的没错。”谢妙晴抓起小孩便向着城里的方向跑去。约莫是兴奋起来了，小孩一只手抱着谢妙晴的脖子，一只手开心地飞舞着。
“好玩儿，好玩儿！”
谢妙晴翻着白眼，狠狠地拍了下小孩的屁股，别说，颇有弹性，像极了果冻。
“娘亲从来不打宝宝的屁股。”
小孩委屈地摸着屁股，两只小手不安分地搭在谢妙晴的脸上。感受到脸上的油腻，谢妙晴心里咯噔一声，语气危险道：“小孩，洗手了没？”
“咯咯咯，没洗！”
小孩得意地挥了挥油光发亮的手，谢妙晴只觉得自己眉头直跳，若不是后头有位穷追不舍的疯子，她早就让这个熊孩子知道什么叫做爱得供养，啊呸，教养。
“这边。”
“向右。”
小孩虽小，脑子却很清楚，一路上弯弯绕绕地指路，配合谢妙晴的轻功，一时间竟当真甩开了奚辰。
“你怎么还不走？”
小孩鄙夷地看着矫情的大人，双手并做的向前爬去。谢妙晴看着眼前的狗洞不断地抽着眉头，犹豫再三，终究还是低下了成年人的头颅。
我这是图的啥非得要钻狗洞，早知道乖乖跟疯子回圣都了。
谢妙晴心里郁卒的很，这狗洞也不知道怎么挖的，越走越深，约莫快爬了一刻钟的功夫才终于爬出头。
这是一口井？
终于从井里跳出来，谢妙晴登时睁大了眼睛。
男人站在月下，周身带着朦胧的水汽。乌黑的长发像是披着一层雾，柔和了冷峻到僵硬的五官。
通体漆黑的凛风在月光下莹莹发亮，一丝丝红线交缠汇聚，逐渐消失。
那是方才斩恨于刀下的冤魂之血。
血气弥漫着，甚至染上了那抹空灵的月色，浓郁到几乎滴下来。
奚辰偏过身来，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着些许疯狂。
刀动了。
几乎划破了高挂天空的明月。
“铮！”
谢妙晴站定在原地，杀气刺激下脸色愈发苍白，可她凝视着几乎戳到眼睛的凛风，笑了。
刀停了。
小孩满脸惊恐，哆哆嗦嗦地躲到谢妙晴身后，紧紧地扒着谢妙晴的衣摆，连眼睛都遮起来了。
锋利的刀尖还在颤鸣着，谢妙晴叹了一口气：“你在我身上下了追魂蝶？”
没等奚辰回答，谢妙晴便自顾自地讲下去了：“也是，你向来做事周全，我也不该抱着一丝侥幸。”
奚辰似乎恢复到了漠然的状态，收回凛风，目光落到小孩上，纯黑的眼珠让小孩浑身一个激灵，更是将头都缩到谢妙晴的怀里。
“你不该拦。”
“我就是要拦！”
若有一个人能挡在凛风的刀下而不死，那一定就是谢妙晴了。
奚辰对谢妙晴永远都是无可奈何的。
“我说，你不会不知道他是谁就敢来找我？”
谢妙晴拍了拍小孩的脑袋，这娃娃找她这个鼎鼎有名的血医仙无非是为了救谁。但是也不用这么缺心眼吧，能让她血医仙都不敢挣扎任其捆绑，那得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那，那他是谁，难道不是六扇门的捕快？”
小孩瘪瘪嘴，自以为隐蔽地打量奚辰，却还是被奚辰扫视过来的眼神吓得一跳。
谢妙晴不怀好意地摸了摸小孩柔软的发顶：“六扇门大统领，顶有名的杀人魔，奚辰。”
小孩睁着一双大眼睛，豆大的泪珠开始汇聚。
“呜哇！”
谢妙晴张牙舞爪地恐吓小朋友：“大魔头最喜欢的就是你们这种爱哭的小朋友，一口一个，泡酒喝！”
“嗝。”
小孩登时不哭了，泪泡滚大滚大，就是耸着鼻头不让掉。
谢妙晴裂开嘴角，笑容逐渐放肆：“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家伙现在真的可以止小孩儿啼哭啊！哈哈哈哈哈哈！”
擦了擦眼角蹦出来的泪花，谢妙晴摸了摸抽痛的小腹，总算是缓过来了。
“行了，说吧小孩，让我救谁？”
小孩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眨了几下，才反应过来，喊道：“你愿意救人？”
“喂，我的名声不至于这么差吧。”
谢妙晴黑线，稍微检讨了下这几年的行为，很不客气地rua了一把小孩的脸表示抗议。
小孩蹭的眼睛一亮，忍着脸上的不适，含糊地说道：“跟偶来。”
奚辰皱眉，随手在地面划出一道裂缝挡在谢妙晴的身前，再一次试图阻拦谢妙晴的任性。
“不要节外生枝。”
谢妙晴推开凛风的刀身，扬眉道：“爹爹是让你带我回圣都，可如今我愿意回去，那么你就不能用强迫的手段。”
“更何况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吗？”
“绝顶聪明的奚大统领，您难道看不出来吗？”
奚辰凝视着谢妙晴，少女狡黠灵动的眉眼映入眼帘，苍白的嘴唇不自觉抿的更紧。
他竭尽全力地忽略内心的躁动，然而极致的理智死死地压制着狂躁的心，一如他僵硬到冷酷的面容。
“此事结束，你必须跟我回圣都。”
男人果然还是妥协了。
“成交！”
谢妙晴眉眼弯弯，得意地笑了。
“小孩，走起！”
“别叫我小孩，我有名字，叫金宝！”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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