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中刑侦》宸蔚颜

4、看出什么了

　　“另外，按照规定，这种防盗网都需要定期检修，麻烦一并提供一下检修报告和记录表。”

　　姜承允客套的说道，看着额头冒汗的王校长，姜承允偏头看了眼乔宇川，无声的张了张嘴。

　　乔宇川盯着他的嘴型看了看，瞬间就读懂了他的意思，“做贼心虚”，这四个字，就差没贴到对方脑门上了。

　　乔宇川微微颔首，他很同意这个用词。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敲门声传来，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站在门口，藏蓝色的衬衣搭配黑色的西装裤，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刻板古朴。

　　王校长见状立刻招了招手，语调中带上了些许的轻松，“孙老师，快进来。”

　　“警官，这位是高三一班班主任孙老师，孙老师，这是来查案的警官。”王校长热情的介绍着。

　　“你好，我是孙泽浩。”

　　这位孙老师是那种第一看过去如果猜职业的话，一定会让人联想到教师的那种长相，宽眉大眼，一副方形眼镜，举手投足间带着些许的书卷气。

　　乔宇川默默的打量着他，一般会给人带来从事某种工作感觉的人，要么是干了好几年，工作的痕迹早就刻在了身上，不经意间就流露出来，要么，就是刻意的打扮，通过第一眼的印象，故意营造出这样的感觉。

　　这个孙泽浩会是哪一种呢？是自然流露，还是刻意装扮。

　　“你好。”姜承允跟他握了握手。

　　“叫孙老师来，也是想了解一下宋晓阳在学校里的情况。”

　　听到这个名字，孙泽浩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涩的伤感，他抬手掀起眼镜抹了把脸，眼中泛着红，眉宇间的疲惫让他看起来十分的颓然，看样子像是真的很伤心难过。

　　“这个孩子平常表现的很乖巧，是个很听话的孩子。”

　　“平常也很刻苦用功，勤勤勉勉，很少犯错，老师们对她的评价都很高。”

　　“那她平常跟同学的关系如何？”姜承允问道。

　　孙泽浩推了推眼镜，轻微的叹了口气，“挺好的，她还是班长，同学们都挺信服她的。”

　　“我是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走到这一步，这让我该怎么跟孩子家长交代啊。”

　　说到这里，孙泽涛随手摘了眼镜扔到一旁，捂着脸，泪水从他的脸上滑落，哽咽的哭声断断续续。

　　姜承允和乔宇川对视了一眼，乔宇川缓缓开口，“请节哀。”

　　“孙老师从高一开始就一直是一班的班主任，主课是数学，班级成绩一直很优异，是我们学校的明星老师。”

　　“他对这群孩子投入了很深的感情，同学们也都很喜欢他，家长对他的评价很高。”

　　“宋晓阳同学出了这样的事，我和孙老师都很伤心难过，日日自责，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好。”王校长见孙泽浩这幅样子，开口解释道。

　　“我想问一下，宋晓阳成为班长这件事，是她自荐的还是班级推选的。”乔宇川开口问道。

　　孙泽浩听到这话，捡起了扔在一旁的眼镜，抽过纸擦了擦脸，声音里还夹杂着些许的颤抖，“是班级推选的，那孩子很听话，虽然成绩不是最优秀的，但却是最努力刻苦的。”

　　“所以，同学们都推举她做班长，她也一直做得很好，没有出过什么大错。”

　　“在她出事前，你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举动。”姜承允问道。

　　“没有，她一直很安静乖巧，没有什么异常举动，我现在倒是希望她当时表现出什么异常，这样也许我还能提早发现，及时制止。”

　　“是我没有尽心尽力，是我的疏忽，是我的错。”孙泽浩一边说着，一边流着眼泪，仿佛真的在懊悔和自责。

　　姜承允盯着他看了看，目光落在了孙泽浩的抬起的手上，那上面贴了个创可贴，“孙老师，手受伤了？”

　　孙泽浩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侧面贴了一个卡通创可贴，上面还是奥特曼的卡通形象，他的手不自觉的遮掩了一下，“啊，今早出门前被家里养的狗咬伤了。”

　　“平常都挺乖巧的，也不知道今早是怎么了，突然咬了一口。”孙泽浩缓缓的说着，神情间带着些许的无奈。

　　“看样子伤的不轻，保险起见还是去打个疫苗吧。”

　　“哎，好。”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乔宇川和姜承允在学校的小路上并排走着，四周的树杈上已经长出了嫩芽，草丛里的花也生出了嫩嫩的花骨朵，只等阳光充足，就能尽情绽放他们的美丽。

　　“看出什么了？”

　　“一个成绩不好的孩子，在精英班里做班长，同学们还很信服。”

　　“结合安城高中的实际情况来判断，出现这种情况，往往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宋晓阳家家庭地位和条件都足够优越，因此不需要成绩突出，她也可以成为众星捧月的那一个，这是外部条件的加成。”

　　“但很显然，宋晓阳家的条件不符合这个假设。”

　　姜承允点了点头，“另一种呢？”

　　“另一种情况，是宋晓阳本人是个很会交际，很有手段，能将其他的孩子玩弄于股掌之中。”

　　“但很显然这也是不符合的，因为孙泽浩对她的评价是乖巧懂事，而且，从孙泽浩评价宋晓阳时的表情来判断，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可如果宋晓阳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那这就是个明显的矛盾点，不符合常理。”

　　“我说了这么多，你看出什么了？”乔宇川说完，单手插兜，偏头问道。

　　姜承允抬手给他理了理衣服领子，手指很巧妙的避开了他脖颈上的伤疤，“这防盗网是三四年前安装的，也就是这批学生刚上高一，王校长刚来学校的时间。”

　　“而且，他们两个今天说的话，不能全信，有些事还需要继续了解。”

　　“但目前，我认为他杀的概率占六成。”

　　乔宇川听着姜承允的话随意的踢了一颗石子，看着那个石子渐渐滚远，他的眸光变的深远，“其实，发生在校园里的案件，比起那些手段残忍的虐杀，来的更恐怖。”

　　对于这点，姜承允也很赞同，校园本就该是远离世俗的象牙塔，应该是充斥着最单纯的向往，是最不该被罪恶染指的地方。

　　“所以，这件事情的真相，我们一定要尽快查出来。”

　　两人并肩走着，没多久便回到案发现场。

　　姜承允顺着楼梯往天台走，乔宇川跟在他身后，在他抬步的瞬间，余光看到了教学楼对面的树下站了一个学生，有些局促的抬头向上望着。

　　像是察觉到了乔宇川的视线，他隔空看了乔宇川一眼，立刻惊慌的逃开了，乔宇川眯了眯眼，就听到姜承允在楼上喊他，他便转身上了楼。

　　苏北见两人过来立刻走了过去，“老大，乔教授。”

　　“怎么样了。”

　　姜承允一边问一边四处看着，这个天台很大，四周也都围有栏杆，只有一个位置的栏杆出现了缺损。

　　苏北顺着姜承允的视线说道，“那段位置的栏杆下面出现了腐朽。”

　　“初步判断，宋晓阳就是因为倚靠在那个位置，腐朽的栏杆无法承担她的重量，才会连人带着栏杆一同跌落。”

　　“除了那个位置，其他地方的栏杆也有腐朽吗？”姜承允几步走过去检查着栏杆，看着那折断的缺口，姜承允眯了眯眼。

　　苏北微微摇头，“其他位置也有，但那个位置损毁最为严重，刚才已经取过样品，送检了。”

　　“在天台这种地方，栏杆自然外露，长久之下，出现损坏在所难免，但通常都会派人检查，去找一下学校负责人，查阅一下天台检修记录。”姜承允说着起了身。

　　这里的栏杆如果是自然损坏也就罢了，如果是人为破坏，那事情就变的麻烦了。

　　若是人为，这么大的校园，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潜在的凶手，而每一个人都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宋晓阳。

　　孙平低着头离开了案发现场，他有些慌张的走着，手指放在嘴里咬了咬，眼瞅着都快咬破皮了，他也恍然未觉。

　　“孙平，不回去上课，要去哪儿啊。”

　　冷不丁听到有人叫自己，孙平下意识抬头朝前看，只见孙泽浩正抱着一摞书站在他的对面，脸上挂着笑，盯着他看着。

　　孙平此刻只觉得后背窜起一股凉意，手指也在他的啃咬下终于破了口，微微的刺痛让他回过神，磕磕绊绊的开口，“孙，孙老师。”

　　孙泽浩抬步向前，孙平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孙泽浩却在离他一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孙平，马上就要打铃了，快回去上课。”

　　孙平垂着头，局促的点了一下，立刻就转身往教学楼里跑，孙泽浩站在他的背后，默默的看着他跑远。
　　孙平回到教室时恰好打了上课铃，他站在门外有些局促，直到任教老师喊他他才回过神，匆匆回到了座位上。

　　刚一落座，他便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哂笑声，那冷冷的轻笑，伴随着寒意飘入他的耳朵，让他不由自主的浑身沾上了寒冷。

　　调查从清晨持续到了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姜承允才开车拉着乔宇川离开，两个人找了家路边的小店，点了些饭菜带回了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