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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尤鸣边走边打量着周遭,四处灰败蒙尘,蛛网肆意张结,最打眼的是庙中的那尊神像,残缺不全,半身都刻着乱七八糟的字符。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座神像虽然破败却依旧有种神性的温润呐……”尤鸣失神地注视这神像,小声地嘀咕着。
      她的呢喃细语很清晰地传入了五人的耳中,他们互相对视良久,高个子忽然动身往尤鸣这边靠近。
      “姑娘,何出此言?”
      尤鸣像是被神像蛊惑了,听到这种古怪的问话,对他们一行人能够清楚听到她的碎碎念以及光是打个照面便能确定她的性别这些细节没生出半点警觉。
      “有点可惜罢了,只是觉得这个神像给我的感觉太温柔了,不舍得看到祂被这样对待。”她缓步靠近神像,用手轻轻地摩挲神像上的道道划痕,“好奇怪呀,我明明不是会虔诚地信仰某个神明那种人,可是单单望着这座神像,心里的烦躁和忧郁就会莫名的被安抚……”
      尤鸣抬头,仰望着那座令人安心的神像,微微笑着感叹:“如果这座神像真的是某一个神明在人间的一个化身,我想我会很高兴……毕竟,连神像都如此柔和亲近,这样的神明,也是很令人景仰的吧……所以看到这座神像被毁,才会有点难过……”
      高个子有些怔愣的看着尤鸣。
      在你眼中……这样的神明,也会是令人景仰的吗?
      高个子突然激动起来,有些生气地说:“胡说八道!你可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好事!神像被毁,是他活该!他这种自私自利的存在根本不配为神!他自负地以为他能救世人于水火,可到头来,他就是个笑话。或许他总有一种他是天道宠儿的优越,所以才会毫无顾忌地肆意妄为。所以,他咎由自取被贬凡间,再无信徒!你告诉我,这样的神明凭什么值得人景仰!”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好像突然变得阴森起来,夏夜凉爽的风突然披上了凛冽的外衣,吹得庙门吱呀作响,割得她皮肉生疼,冒了一身冷汗。
      与高个子同行的几个人快步走到他身边,“近处哥”更是焦急地握紧高个子的衣袖的。高个子这才如梦初醒,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近处哥”的手背,又好似抱歉地与他同行的几人对视。
      “抱歉姑娘,实在冒犯了。”
      说来奇怪,他说这话时,风收敛了嚣张的气势,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宁静。
      尤鸣没在意这些,随意摇了摇头,也没再说什么。她呆呆地和神像对视,她的心头突然浮现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她最爱的角色——君吾如果有神像,或许,就会是这样的吧……随即,她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不好,她才舍不得她的最爱,神像被人玷污,屈居于这样一座破庙里。
      这会儿子,庙里很安静,庙里的人怕是连天上的月亮和云在玩捉迷藏的动静儿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那祂究竟做了什么才遭世人唾弃?”尤鸣沙哑的声音打破了这死水般的沉寂。
      “这位神明原是咱们乌庸国的太子,天生剑骨,聪慧非常,早早便飞升成神。有一日,他突然做了个预知梦。他梦到火山喷发,无数无庸国的子民深受其苦。他不舍得自己的子民陨身于这飞来横祸,也不舍得他国的子民被自己的子民所征讨饱受战乱之苦。于是他做出了一个愚蠢的决定,他要造一座天桥,既然人间注定无法成为乌庸国子民完美的避难所,那么,他便造一座能使普通人登上仙京的天桥,让他的子民来到仙京避难。然而事与愿违,他日夜损耗神力修筑天桥,故而无心去解决信徒的求助,日久天长,他的信徒飞快流失,他的神力日趋衰弱。终于,火山喷发了,首当其冲的无庸国子民在他神眷的指引下一窝蜂地涌上天桥,谁成想,天桥塌了……他眼睁睁看着数以万计的子民丧身火海,可他无能为力,最终被贬凡间……”
      原来这位神明,就是她的最爱,君吾。
      尤鸣这才意识到,她穿进了小说《天官赐福》里。
      听到高个子对君吾的诋毁,尤鸣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狠心揉搓,她有些急切地反驳:“若他梦见了灾祸降临,却选择袖手旁观,那才是德不配位!应当遭人唾弃!火山的喷发是历史的必然,无论他是否做过这样一个预知梦,都会有无数人丧生火海,而唯一不同的是,他已经为了降低灾祸带来的伤害而拼尽全力,那么,现在那些因火山喷发而死去的人是他们命该如此。令人欣慰的是,当出现问题的时候,他选择采取措施去解决问题;而令人悲哀的是,他选的方法是错的,问题得不到解决。也就是说,他仍然是一个善良而温柔的神明,因为他拥有博爱苍生、悲悯世人的神性,只是,现在的他还不够成熟,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更好的庇佑苍生。”
      高个子沉默了,他的肩有些微微颤抖,与他同行的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可尤鸣并没有打算就此止住话头,她说:“还有,我想你们说错了一件事,这位神明并不是再无信徒,自此以后,我会是他最忠实的信徒,被贬人间也没有什么关系,我对他的信仰永远不会磨灭,他会是我心中唯一的神!”
      尤鸣喜欢君吾,从她第一次读《天官赐福》,她就喜欢上了这个骄傲耀眼却误入歧途的灵魂。透过简单的文字,她爱上了这个形象饱满的角色,这种感情或许偏执,但确实陪伴着她走过了一段不那么灿烂的人生旅途,那是一种跨越时间和空间的灵魂共鸣,是令人想一想都心尖发颤的痛快!所以,尤鸣自私地想,哪怕君吾从不曾知道他有这样一个忠实的信徒也完全没有关系,因为,她存在过,她也将陪伴着他度过他人生的至暗时刻。
      尤鸣想到了花城对谢怜的许诺,她也郑重地看着眼前的神像宣誓:“大人,终有一天,我也会为您修建最宏伟的寺庙,最耀眼的金身,让您的信徒遍布四海八荒……”
      又起风了,这回的风吹走了夏日的燥热,也吹走了山间的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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