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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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降临之前，多少能猜到情况不会顺利，但会直接撞到这样的地方，是芥川龙之介没想到的。
手里的书早已化作长刀，稳稳握在掌心，准备迎接影响了空间方位的敌人的攻击。
但当他环视四周，随着海风凄厉刮过的，只有破烂的碎纸与飘飞的彩带。
芥川龙之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确定四周只有空空如也的港口仓库，不由轻轻叹了口气，阖上双眼。
再睁开时，幽蓝色的光芒自他的左眼悄然亮起，空无一人的仓库转瞬改变了模样。
金色的空间壁将附近的空间整个包裹，如流淌的黄金，其中隐约可见三四个跳跃的身影，鲜血飞溅，刀尖闪烁，显然正在进行一场生死搏杀。
芥川龙之介看了一会儿，在其中轻易发现了那个真正掌控空间的那个人。
他可以暂时借用侵蚀者的力量，突破空间的界限，进入他的这片亚空间，但是没有必要。
他冷漠地收回视线，转而思索起来。
明明在空间夹缝里能感觉到与司书的联系，落到这里后却完全消失，大概是为了不影响星轨,而将他们之间的契约关系抹消得一干二净了。
那么，想要凭借一个名字就找到人，至少应该有钱吧？出来得太急没带金币，不对，现在的人也不用金子交易了……
难道要先靠写书赚钱？那要浪费多少时间，不如干脆去找自己的同位体借一些，毕竟可以为他提供有趣的素材。不过同位体未必还活着，也未必在写书，唔，有些麻烦。
亚空间内的动静暂时平息了一些。芥川龙之介回过头，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这层金色的空间，既然是它打断了自己的旅程，不如干脆讨要损失费？
这样程度的亚空间，是困不住侵蚀者的。
想到就做，芥川龙之介将倒提的长刀调换方向，随意找了个方向，直接劈砍下去。
“反正我也不想活下去，可以帮你说服[中也]痛快的死掉。”
“谁？！”
踏入空间的芥川龙之介脚步一顿，再抬起头时，左眼中的异常已经像它刚刚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一位路过的旅人，”芥川龙之介扫视过亚空间内的四人，微笑着开口道，“因为察觉到了很有趣的能力，就不请自来地闯入了，真是抱歉。”
手持镰刀的人形物体——总之不是活人——被直接从那个说出奇怪言论的孩子的身边瞬移到芥川龙之介面前，举起武器向下砍去。察觉到空间波动的芥川龙之介横刀抵住，眼中光芒一闪，竟然跟着瞬移到了操控人身后。
“你也看到了，我可以切开你身上这层空间，”芥川龙之介平静地说，刀锋距离对方的脖颈只有毫米之距，“现在，介意先说一下你的名字吗？”
“你用的不是异能力，”对方再次利用自己的亚空间转移到远处，才抬手摸了摸脖颈，有些疑惑地说道，“你可以破开亚空间，却没有和我造成特异点，这种概率应该是很低的。”
一个字都没听懂的芥川龙之介：“嗯？”
“我是[兰波]，”想不明白也不想了，青年放下手，仔细地将手指缩入温暖的袖口，“无论如何，你是为值得我报出名字的对手。我的名字是[让·尼古拉·阿蒂尔·兰波]，在这片地区也被称为[兰堂]。”
芥川龙之介：“……嗯？”
芥川龙之介陷入了沉思。
他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请问，你认识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先生吗？”
[兰波]：？
[兰波]疑惑地：“当然认识，难道你也是欧洲谍报局的人？”
芥川龙之介一边回答“并不是”，一边干脆地垂下刀尖，显露出一副温和无害的礼貌模样：“我只是非常想见这位[波德莱尔]先生。他在法国吗？”
[兰波]：？？
[兰波]茫然地：“……无法确定，我离开法国有七八年了。”
目睹了一切的[太宰治]，情不自禁小声说道：“……哇，这也行，难道我注定要和你死在一起，不要啊噫。”
同样在期盼他们狗咬狗最好直接把自己这边忘掉的[中原中也]“嘁”了一声：“就算要被他读成傀儡，我也不会和你死在一起的。”
芥川龙之介远远望了争吵的他们一眼，重新看向兰波，缓缓说道：“虽然不清楚你们的身份，但基于某些私人原因，我需要和那两个孩子谈谈。能否把他们交给我？”
“他们不能留。如果被港口黑手党盯上，之后的行动会变得很麻烦，而且，我需要读取[中原中也]个体的记忆。”兰波回答得很痛快。他对这个认识波德莱尔的人颇为在意，身为“超越者”中也是顶尖那一批人的存在，波德莱尔的信息应该极少人知晓才是。
“除了港口黑手党以外，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没有，但我失去了记忆，如果想要找回我的搭档身上发生了什么，只能从他身上……”
芥川龙之介有些为难地抵住下巴，沉吟着说道：“失去了记忆啊……中，那孩子也未必能补全你缺失的记忆吧，以其他人的视角来回忆过去未免太容易出差错了，我倒是有另外的提议。”
兰波看着他，默许了他的行动。
芥川龙之介将武器交到左手，伸手入怀，取出一块血红的宝石。悬挂的金质细链一看便造价不菲，但镶嵌在下方齿轮中的宝石却远比它更引人注目。那鲜艳的，带着勃勃生机的红，仿佛仍有血液在其中流淌，分不清它是固态还是液态，只余最为极端的艳丽绯色。
他托着齿轮底部，凝视片刻，摘下刻着自己名字的金色的链条，将它放置在自己身前。
“这是？”兰波谨慎地没有直接伸手触碰，而是用亚空间将它固定在半空，疑惑地问道。
“一种特殊的宝石，”芥川龙之介放好金链，重新握回刀柄，笑得光风霁月，一派温柔，“我听说人临死前会回忆曾经的一生，也许濒死体验会让你回想起被你遗忘的记忆，至于这块宝石，它可以抵挡一次致命攻击，保护你不真的死亡。”
兰波：？？？
如果他说的是假的，为什么要撒这种毫无意义的谎？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这就是波德莱尔先生的魅力吗？
“……好像可以一试，但是……”
“你可以先用绳子把他们绑起来作为备选方案，”芥川龙之介轻描淡写地说，“即使你不相信宝石的力量，只要它身处这片属于你的空间，都可以发挥作用。之后——”
他足下发力，以近乎闪现般的速度出现在了兰波面前。
隶属欧洲异能谍报局的兰波是极强的异能者，这个世界上仅有几十人的“超越者”之一，异能力“彩画集”可以将完全由他操控的亚空间扩展至上千米。而他可以随心随欲地拆解变换这片空间，让它成为敌人的地狱。
而芥川龙之介，身为最早一批出现在星野和柊图书馆的文豪，他的刀术已近登峰造极。不同于想要破解这层异能力构成的亚空间，只能选择让中原中也把自己丢到对方身上的太宰治，另一个人格曾被侵蚀者们青睐有加、险些覆灭一座图书馆的芥川龙之介，可以直接撕开空间，去往任何他想去的地点。
随着时间流逝，这场战斗变成了预判与反应力之间的比拼。太宰治一开始还能跟上他们的动作，可惜很快就在前代BOSS嘲弄的眼神里头晕眼花地躺倒在地，捂着胸前流血的伤口哼哼唧唧。
被亚空间牢牢固定在不远处的中原中也简直要被他烦死，一方面想让他别装死了赶紧爬过来消除他身上的亚空间，一方面又被另一边精彩的打斗牢牢吸引了注意力，难以抉择之下他索性放弃了治疗，随便那个究极反异能自己思考要不要趁机逃跑，兴致勃勃地看起了两人之间的互相拆招。
做条不用思考的蛞蝓可真好啊，太宰治抬起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注意到前任BOSS立刻投来关注，又默默躺了回去。
呜哇，好痛，都流这么多血了，什么时候算完啊？
在太宰治嘀嘀咕咕的抱怨和中原中也忍不住呛他的背景音里，布帛撕裂的轻响本应低不可闻，却让他们同时住嘴。
[中原中也]立刻站了起来，就连[太宰治]也惊讶地扬起头。
伴随着一道血红的光晕扩散，整个亚空间骤然碎裂。他们重新回到了布置到一半的仓库里，熟悉的带着咸味的冷风扑面而来，竟让他们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两人对视一眼，还不等[太宰治]说些什么，金色的亚空间再次闪现，像封罐头一样把[中原中也]关了回去。
[太宰治]：“……”
他露出一个死心的微笑，像条死鱼般重新躺了回去，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前代BOSS没有出现，亚空间的范围比之前小了一半不止，兰波一定受了重伤，只要找准机会探明那个陌生人的底……
“啊……我竟然……没死。”[兰波]靠着自己的亚空间，咳嗽着摊开手掌，露出一滩细碎的，犹如液体般的红宝石粉末，“真是……神奇啊……我想起来了……”
芥川龙之介同样受了伤，但没有[兰波]那么严重。他身上几处被空间直接割开的伤口都冒着不甚明显的火焰微光，整个左眼更是完全化为了黑色，只有瞳孔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幽幽深蓝。
闻听此言，他持刀的手指动了动，却还是没有下手，反而支着武器站起，静静地聆听那令人心碎的喃喃自语。
“[魏尔伦]……他，咳咳，他背叛了我……”
啊。果然。
芥川龙之介闭上眼，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开枪打伤了你？”*
“……我没有想到他会那么做，”[兰波]闭上眼，淡金色的空间波动在他身上闪过，伤口迅速停止出血，连疼痛也一并隔离了，“反正他也被我杀死在了那里……已经不重要了。”
真的不重要吗？可以用这样无所谓的态度，与叛徒道别。
芥川龙之介脚步一顿。他微垂着头颅，长发因为战斗有些散乱地披下，盖住了他眼中莫名的神色。
他想起不久前在湖边的那个夜晚，星野和柊毫无所觉，又意有所指的话。
只是不适合而已。
——炼金术师对自己制成的炼金物品，都拥有一定程度的感应吧。
真想知道，背叛了所有人的司书，现在会是什么表情？
会担忧吗？会惊惶吗？或者，离开图书馆的他，已经毫不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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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观望的太宰治小小声地：“爱情真可怕。”
同样观望的中原中也一头雾水地：“啊？”
唉，笨蛋，连这都看不出来，他们的表情都明显到这个份上了。
太宰治徒劳地挥了挥手，仿佛想驱散笨蛋非人类传来的笨蛋因子：“你的话，不了解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总逃不开被骗的。”
中原中也：“……”
他一拳捶在亚空间上：“太、宰、治！”
兰波似乎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他松开手，任宝石碎末飘荡而下，消逝在空中，才对有些神游的芥川龙之介说道：“我会为你写推荐信。事先说明，我并不知道波德莱尔先生现在在哪里，又在做什么，是否还是欧洲谍报局的副局长之一，我失去他的消息很久了。”
“你不打算回法国。”
“港口黑手党不会再容下我，谍报局内我也已经是个死人……大概会去中东吧。至于这两个人……”
他们一齐转头。想起重要记忆的兰波已经不再对中原中也抱有杀心，甚至也无所谓放他们离开。
可惜，在清醒的刹那意识到那块宝石的珍贵程度后，他必须把他们扣押下来。
“请便。”兰波淡淡地说，抬手撤掉亚空间，“你会杀了他们吗？”
芥川龙之介下意识摸过依然保持侵蚀状态的左眼，平静地说：“应该不会。”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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