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书只想炼金》乌禾峪

15、第十五章

　　星野和柊没有什么“大事应该瞒着孩子为他们创造良好生活状态”的意识。

　　更何况，如果他们没能预测到侵蚀者的动向，而在空档期对书直接造成侵袭，[芥川龙之介]他们，就是本世界最后的写作希望。

　　他一脸严肃地召集正在做习题的兄妹两个时，[芥川银]紧张极了。她有种预感，那就是星野和柊已经不打算瞒着他们兄妹——主要是哥哥——那件事了。

　　果然，这两天都同时出现同时消失的两人只剩下了星野和柊一个坐在桌边，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怎么避开对方，光看他端着茶杯一脸疲惫的样子，[芥川银]都为他感到辛酸。

　　她悄悄揪住哥哥的衣摆，带上了一点婴儿肥的脸上，写满了她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坚毅。

　　星野和柊没注意到芥川银的状态，为了架设与图书馆连接的炼成阵，他已经好几天没休息过，此时全靠药草茶，才不会看人都是重影。

　　“银，龙之介，”他又喝了口茶，感觉自己稍微活过来了点，“首先我要先向你们道歉。因为一些意外，我将你们拉进了危险境地。”

　　如果没有侵蚀者，本世界的文坛无论繁荣昌盛还是继续凋敝都碍不着他们什么事；然而现在，如果他们真的想尝试做个作家，无疑便将自己置入了战场前线。

　　与侵蚀者战斗，并没有比混黑好到哪去。它们无穷无尽，不知来处，不知疲倦，甚至还会让与它战斗的人染上侵蚀。

　　图书馆的诸位，都是死去灵魂的转生，可以用炼金术修补净化。但[芥川]他们，只是拥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类，一个不小心，面临的无疑是比死亡还要悲惨的结局。

　　他看向[芥川龙之介]。毕竟是芥川老师的灵魂同位体，从一开始，他就对他抱有不一样的期待。

　　十三岁的少年已经不算很小了，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和疾病让他显得过于瘦弱，披上黑色的外套，看起来像一团随时要在风中熄灭的余烬。但他的眼中并没有燃烧殆尽的空茫，相反，他还是个孩子，在他眼底，拥有无尽可能的光辉未来。

　　“在下可以知道是什么样的危险吗？”

　　“那位龙之介先生打算处理掉他看不顺眼的哥哥了？”

　　严肃的气氛刹那破碎得一干二净，星野和柊和[芥川龙之介]一起惊讶地看向她，不同的是后者仅单纯疑惑为什么隆之介先生会看他不顺眼，前者却是震惊中夹杂着惊悚，惊悚中写满了绝望。

　　“银……”

　　“嗯，我看出来了，那位先生的本名，分明是芥川龙之介吧，”芥川银戳破了星野和柊最后的幻想，带着和她哥同款的耿直说道，“你是因为他才会收养我们，现在他回来了……当然不会喜欢哥哥才对。”

　　闻听此言，[芥川龙之介]显然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他瞪圆了眼睛，茫然地看看妹妹，又看看傻住的星野和柊，许久才真情实意地问道：“为什么不找长相更相似的？”

　　[芥川龙之介]又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温室花朵，他奇怪的点在于，找替身不都是找外貌体型或者声音相似的存在吗？名字一样有什么意义，带回来再改啊？

　　星野和柊几乎惨叫出声：“……不是！！不是的！！！你们听我解释啊！！！”

　　他要说的是和侵蚀者战斗，不是这种……这种事！！

　　星野和柊人都麻了，飞快讲述了侵蚀者将要入侵，弄不好全世界都要无书可读直接完蛋的事实，并重点讲述了另一个芥川龙之介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是来自其他时空的文豪，过来帮助他们抵御侵蚀者的。

　　星野和柊本以为这样一来，就能解除这个充满变态意味的误会，没想到原本还算冷静的[芥川银]却愈发警觉，皱着眉盯着星野和柊：“也就是说，他是……他们是不同世界的同一个灵魂。”

　　“同位体。”星野和柊欣慰地给她提供了专有名词。

　　“你原本是想找他，结果找到了哥哥。”

　　星野和柊：“咳，那是因为我找不到他写的书，才决定……”

　　“所以，你是想把哥哥养成你认识的芥川龙之介？”

　　“可以这么……啊？啊？？”星野和柊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这句话怎么听怎么不对，惊恐地疯狂摆手，“我没有这么想！！银你小小年纪到底都——”

　　“你没有吗？”

　　星野和柊：“……”

　　他有吗？他没有吗？他不知道，他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只是不想芥川龙之介的才能浪费，贫民窟又不是什么能放心养孩子的地点，如果给他更好的资源，他也许同样可以成为……成为……干啊，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芥川龙之介虽然惊讶，但他分得很清，无论星野和柊目的是什么，他帮助了他们这件事是无法否认的，而且他对文学的确相当感兴趣，尝试做个作家也不错，只是现在变成为世界安危而读书了而已。

　　芥川银不这么想。笨蛋哥哥完全没认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找替身找到灵魂一样，那能是什么正常的情感？偏执成这个德性，很难说如果那位芥川龙之介先生没出现，星野和柊会对自家哥哥做些什么。

　　比如把人关在小黑屋里构想对方写过的题材之类的。

　　顶着[芥川银]防狼般的视线，星野和柊也恍惚起来，眼睛都失去了神采。

　　原来他其实是有常世变态成分在身上的？还是那种玩替身养成的类型……不，不是这样的，他明明只想睹物思……思过去，希望这些有可能成为作家的灵魂的选择更多一点，而不是在贫民窟、孤儿院和黑手党蹉跎岁月。

　　想到孤儿院，星野和柊凭借他坚强的意志稳住了颤抖的神经：“我是不会过多干涉你们的成长，但现在的确到了危急关头。在抵挡侵蚀者的同时，也要增加本世界的书籍数量，而拥有相同灵魂的你们，无疑最有可能创作出足以抵挡侵蚀者的书……”

　　“用笔墨来进行战斗啊，”[芥川龙之介]想了想，“只有我和银？”

　　自从察觉到哥哥可能面临的危机，[芥川银]整个变得犀利尖锐起来，接二连三的质问全都直指灵魂，石破天惊：“是呢，和柊先生应该一早就找到大部分相识之人的同位体，但是却只收养了我们。”

　　这下，连[芥川龙之介]的眼神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我还收养了[中岛敦]，但他情况特殊，孤儿院院长不肯轻易放人。”原本打算等人接过来再做介绍的星野和柊果断抖出这件事，“他的异能极其不稳定，平时看不出丝毫异样，却会在夜晚突然化身白虎，我还在研究怎么用药剂帮他控制。”

　　芥川银稍微放松了一点：“只要你不对哥哥下手，我还是会支持你的。”

　　支持、支持什么？支持我研究异能力吗？

　　[芥川龙之介]听到这里，却有不同的意见：“与其在药物上想办法，不如训练他自我控制。异能和炼金术是不一样的，它没有教材，没有辅助手段，只有不断的战斗，才能了解它，学会它，然后使用它。”

　　“你的意思是……”

　　“让在下去揍他几顿，他就能学会控制自己。”

　　[芥川银]：“……哥哥的话，真的不会不小心把人打死吗？”

　　“濒死的战斗才能激发潜力。”[芥川龙之介]不以为然。

　　星野和柊竟然还对此表达了赞同：“[龙之介]说得有道理，我的确不够了解异能力，炼金术也要通过大量实践才能成长……”

　　芥川银：“……”

　　这是一回事？

　　算了，星野和柊应该不会放任有潜力的人直接被打死，打死了也可以用炼金术尝试转生……嗯？

　　“那位芥川龙之介先生，他是作家吧，”芥川银终于察觉到了整个事件中最违和的地方，“为什么他看起来更像个身经百战的武士？”

　　“啊，你说这个，毕竟侵蚀者可以幻化出实体，需要直接上阵砍杀，”星野和柊解释，“虽然生前是柔弱作家，但他们都作为战士被转生出来……”

　　[芥川银]拉着[芥川龙之介]，默默后退到了门边。

　　[芥川龙之介]顺从地跟着走了，然后才问：“银？”

　　“哥哥，灵魂转生是有很大的操作空间的。”已经对炼金术颇为了解的[芥川银]这样说道，“它可以把人从作家转化成武士……”

　　也可以把人转化回去。

　　星野和柊：“……我，真的，没有，这么想过，银，那是帝国图书馆设置的术法……如果可以我也想要刀剑付丧神战舰人形体和历史上被升华的英雄T_T……”

　　迫害我儿，我好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