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怪事》林暖晴

20、年轻人不讲武德

　　单凭两个人，真的有可能完成任务吗？

　　白师兄在电话里的语气足以让林宇梁神经紧绷，他还说了两遍“小心”。据他回忆白师兄口中需要“小心”的事每一件都很棘手。

　　等林宇梁到了约定地点，妹妹和信息收集者已经在街边等着了。他头上还戴着送外卖的卡通头盔，蹲坐在台阶上气喘吁吁地说，“前面就是魏山居，大半个娱乐圈的人都会请魏山居醉蓬莱的师傅做法术。在他们眼里，醉蓬莱就是一个拥有超能力的组织，改运催命、招财送子，几乎什么都可以。醉蓬莱的领头羊叫孟深，明星经常拜访他，而且受过他指点后，都可以把事业经营的风生水起，即便有大灾大难也可以化险为夷。这两年他不仅活跃在娱乐圈，企业圈里也有他的影子。当初就是他将姜智文介绍给赵敏的，娱乐圈也好企业圈也罢，天价酬劳里总有他的名字。”

　　两圈通吃，林宇梁好奇孟深是什么路子。正想着，他又接着说：“醉蓬莱现有大小门派7个，但唯独查不到孟深师承何处，他虽然门徒众多，但人很神秘，唯一流出来的合照还是一张发黄的老照片。”

　　林宇希原以为接过来的是照片，没想到是他照着老照片画得临摹图。

　　“师兄，您这是抽象派大师啊？”

　　林宇梁也凑过来看了看，兄妹俩瞬间就带上了痛苦面具。

　　“讲究那么多干嘛？”他还不乐意了呢，指着画像强调，“都是一样的眼睛、鼻子、嘴巴有什么看的，下巴上的三颗痣我画出来就很不错了！”

　　林家兄妹点头附和，坦然接受，您是师兄，您说什么都是对的。师兄说完就骑着小摩托消失了，林宇希说：“我们进去瞧瞧吧。”

　　林宇梁还是感觉不妙，不是因为觉得有危险，而是担心这样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必要。但妹妹已经走了进去，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魏山居，给您家一样的温暖，至少进门的墙面上是这样写的。服务生很热情，将他们带到三楼的雅座，落座后林宇梁故意问了一句醉蓬莱在哪儿。服务生没说话，只是用最快的速度将菜单递给一直在东张西望的林宇希。

　　一壶茶2800，这家店怎么不去抢啊？

　　小桥流水？春暖花开？红男绿女？

　　客从远方来，遗我一端绮……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菜名不是成语就是古诗，没有任何标注，林宇希叹为观止，魏山居的菜单完全就是开盲盒。最后林宇希点了一壶茶，服务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站在旁边等了好一会儿，才皱着眉头出声问了一句，“两位就只要一壶茶吗？”

　　林家兄妹同时抬头，用眼神表达了一个意思：对，就只要一壶茶，难不成你们魏山居还能把进门的客人轰出去？

　　服务生一脸蒙，最近行情已经差成这样了吗？来他们魏山居消费的客人，经济水平已经拉垮成这样了？

　　尽管魏山居里面的灯饰众多，但坐在里面只是觉得阴森森的。林宇梁也闻到了，端上来的那壶茶有股过分的浓香，林宇希看了半天也没瞅出那里面到底扔的是什么茶。

　　茶盲盒打开失败，就在这时候，对面的雅座里坐下来一个男人。他一头灰白短发，时而睁一下眼睛，随即又闭上。

　　一阵静默，林家兄妹都看到了，对面男人的下巴上有三颗痣，他就是醉蓬莱的老大孟深。

　　两个小时之前，醉蓬莱的会计公布了本季度的财务报表，各门各派的收入呈现跳楼式大比例缩水，就连一直处在金字塔顶端的孟深都被骤然减少的金额心疼起来。

　　咨询的客户量降了，成交的单子更是越来越少。在各门各派看来，这一切都是拜唐门林宇希所赐，自从太柏集团的艺人集体被清洗，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艺人开始变得谨慎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听话掏钱了，他们会仔细询问很多细节，然而他们这一行，最经不起推敲的就是细节了。

　　以往这个时候，大家在醉蓬莱都是不醉不归，眼下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着愁云。

　　不拦人财路是道上的规矩，林宇希显然已经成了他们所有人的黑名单。

　　虽然单挑林宇希有压力，但群起而攻之就是最好的选择。正是因为重新出现的唐门，让醉蓬莱难得呈现出团结一致的场面。

　　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干的。接连委派出去不少人，他们还没有靠近林宇希，就被林宇梁先解决了。好在孟深最后的决定让他们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宿世怨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孟深抽了好几口烟后，身后传来轻微且刻意的咳嗽声。

　　是魏山居的老板，他朝孟深眨眨眼，“林宇希和林宇梁来了，就在三楼的雅座。”

　　孟深看上去兴致盎然，唐门还真是不走寻常路，他着急解散了醉蓬莱的聚会，只身一人坐到林家兄妹的对面，想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林宇希将一直没动的茶倒出来一杯，高举过眉，像是在给对面的孟深敬茶。这让孟深生出一丝怅然，有什么东西击中了他。刹那间，林宇梁看孟深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怜悯，让人瞬间太阳穴突突的挑衅。

　　孟深凝视着他们，从对面的座位上离开，一分钟后，他坐到了林家兄妹的对面。话说回来，他没法理解的是，唐门到底是怎么想的，真的以为没人敢收拾这两个年轻人了吗？

　　省去了自我介绍，孟深开门见山，“年轻人，胆子大是好事，但如果不自量力，那就是愚蠢。”

　　林宇梁纠正他，“老人家，火气不要那么大，火旺伤肝。不然您老人家弃暗投明吧，您想想，要是醉蓬莱的人都不再坑蒙拐骗，整个社会就会少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您也算戴罪立功呢。”

　　孟深哈哈大笑，这应该是他活到现在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难不成，你们今天是来劝降的？”

　　林宇希也跟着笑了笑，只不过她眼底的清冷和疏离让人忍不住认真起来。

　　她说：“先文后武是唐门不变的规矩，总要给一个机会不是吗？不然上来就你死我活，怪不文明的。”

　　孟深微微愣了一下，这么多年过去了，唐门还是那么迂腐。他盯着起身离开的林家兄妹，如果不是早就布了局，他恨不得当场掐死他们。

　　房间门刚开，门口就站着一排人，每个人脸上都是怒气冲冲。

　　“当我们醉蓬莱的人都死了吗？你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话音刚落，第一个开口阻拦的人竟是孟深，“放他们离开。”

　　“凭什么啊！”醉蓬莱的人到底还是气不过，这些年他们哪里受过这种委屈。顾不上给孟深面子了，有人已经冲上去开打了。

　　魏山居突然开始变得热闹起来，老板早就把客人清了场，试图将林家兄妹团团围住。反正都不是自己家的东西，周围的装饰品全部砸碎在地。没人能想得到，林家兄妹竟然踩着三楼的栏杆翻身跃下，整整九米高，他们竟然完好无损地立在原地。

　　醉蓬莱的人根本来不及堵截，警察突然在林家兄妹消失后冲了进来。尽管魏山居的老板高喊他是合法经营，但警察还是向他强调了一遍，“有人报警，你们这里有打架斗殴！”

　　“误会，误会，警察同志，都是误会。”

　　“误会？”警察各个都是火焰晶晶，指着满地的碎片说，“你当我们眼睛都是瞎的吗？”

　　魏山局的老板有苦难言，孟深带着醉蓬莱的人躲在暗室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他们，“我都给你们说了放他们走，你们为什么不听话。”

　　“林家人不讲武德，”被骂的人揉着自己鼻青脸肿的脑袋，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奶奶的，他们竟然报警！”

　　同一时间，林宇梁打开转向灯，准备转弯驶入泰安路，夕阳在路上留下阴影。他转头问妹妹，“其实，像孟深那样的人，是不会回头的。”

　　“你是不是觉得，今天完全没有必要来？”林宇希将车窗打开一个缝，让外面的风吹进来，她耳后的头发被吹起。

　　“他觉得我们是疯子，我们觉得他是疯子，”林宇梁叹了一口气，“你也看到了，我们根本没法和他沟通。”

　　林宇希别过头发，摇摇头，扭头看着哥哥，很大声地说：“师父让做的事，用不着想那么多，闭着眼睛去做就对了。你应该翻开入门手册看一眼，内门弟子第一条就是依教而行。”

　　依教而行，这四个字让林宇梁豁然开朗。林宇希点开车内的广播，刚好放出来的一首老歌。

　　我笑，我狂我疯，天与地，风起云涌；
　　我醉，一片朦胧，恩和怨，是幻是空……

　　林宇希摇头晃脑跟着唱，足有半分钟的沉默之后，林宇梁在红灯前踩下刹车，突然伤感。

　　“这么老的歌你都会唱？我离开的那两年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