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怪事》林暖晴

14、把王者当青铜

　　最开始在横店，李辉觉得自己像个办案的警察，现在他又觉得自己成了江湖郎中的中间商。反正不务正业已经成了他的标签，想甩都甩不掉。

　　为此，李辉很认真地提过异议，可当一份全新的合同摆在眼前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干什么都可以。

　　这年头，钱是第一动力。
　　他的电话一如既往被打爆，微信里的未读消息更是快要冲破天际。

　　李辉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种工作，在一堆不孕不育疑难杂症中好不容易选出几个正儿八经的工作邀约。他是经纪人，自然很喜欢跟人们交流。商务谈判对于他来说，简直如鱼得水。他非常擅长解决争端；他很亲切，签订合同的时候，甲方爸爸几乎都没有任何附加条件。林宇梁拥有顶尖的业务能力，强大的粉丝基础，商业价值自然是水涨船高。

　　虽然现在李辉已经是太柏集团的合伙人，但他还是执意做自己拿手的事。林宇梁已经三个月没有曝光了，他必须搞点水花出来。他已经和品牌方谈好了，国际大牌的全球代言最后落在林宇梁的身上。

　　林宇梁作为一个艺人，终于正式恢复营业。早上7点，是他一天最喜欢的时刻。

　　做造型的时候，身边有工作人员给他简单介绍拍摄的主题。因为是御用的摄影师，品牌方还贴心配了一个翻译，万万没想到林宇梁流利的英文直接让御用摄影师怀疑他的国籍。当然，最让品牌方满意的是林宇梁举手投足表现出来的强大气场，与品牌调性完美契合。

　　摄影棚被布置成里青草地，林宇希带着一双好奇的眼睛望着林宇梁，想起前几天逼他拍下的丑照，然后眯起眼睛，“这是我哥吗？”

　　“你哥帅吧，我要是个姑娘，我也喜欢他！”李辉笑了，他常常说，就算把林宇梁扔在黑压压的人群里，人们第一眼还是会看到他。老天爷赏饭吃，这句话在娱乐圈是真实存在的。

　　林宇希深吸了一口摄影棚里的空气，惬意，清新，但她不喜欢工作人员身上厚重的香水味。她悄悄退了出来，她喜欢抬头看天，欣赏像碧玉一样澄澈的蓝天。

　　她很开心，从小到大，小哥都是爸妈嘴里的叛逆小孩，在山上训练的时候他总有办法带着大家偷懒，到了青春期，他的胆子更是达到了顶峰，尽管两年前他做了一个不算明智的选择，但不得不说，那也许是一个起点，是冥冥之中早就安排好的转换。一种深邃又不可名状的情绪油然而生，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也没变。

　　林宇梁的拍摄结束，三个人钻进餐厅吃午饭。餐厅庭院有一个长廊，四周还挂了风铃，周围种着花草，看着就很赏心悦目。李辉拿着手机给林宇梁讲后续的工作安排，讲着讲着，微信里的消息就止不住地跳出来，依旧有圈里人在询问，林宇希真的不能帮我看看吗？

　　吃饭的功夫，李辉时不时的，也会忍不住抬头看几眼林宇希：降妖除魔的人要是真的去解决不孕不育，简直是暴殄天物，浪费资源！把王者当青铜，是不可饶恕的过错！他转念一想，林家兄妹一个二十岁，一个十八岁，那些喊着要生孩子的人，简直有失风雅。

　　李辉虽然拦得了电话和信息，但直接拖家带口在颁奖礼后台堵人的操作他还是第一次见识，他在心里咯噔一下，生怕脾气不是很好的妹妹当面翻白眼，万一被有心人拍到的话，自然会有人拿去做文章。

　　来问话的人是电视台副台长，孩子已经4岁了，但是到现在还不会说话，全国有名的医院基本上都跑了一圈，但检查结果都一样：脏器和神经都正常，但没人能解释得了为什么孩子还不会说话。

　　既然科学的方法行不通，奇奇怪怪的偏门自然也找了不少，据说他们家里门头吊着葫芦，墙上挂着长剑，一家三口身上都戴着符，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孩子说话的事情依旧无解。

　　更让这对夫妻痛心的是，今年年初，这个孩子被检查出白血病，医生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说这个孩子最多能撑三年。

　　副台长的妻子直接把戴着口罩的小孩抱到林宇希面前，哭腔明显，“能不能帮帮忙，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

　　李辉瞅了一眼还在台上领奖的林宇梁，又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的林宇希，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他还是一个箭步撤回后台，挤眉弄眼暗示妹妹：姑奶奶可千万不要说话，一般人承受不了你的刀子嘴，拒绝这样的事我来搞定。

　　“那个…”

　　“我是听魏晨说的，所以想麻烦你看看，事到如今我也不敢奢望什么，就只是想找些方法看能不能让这个孩子少受点罪。”

　　可怜天下父母心，李辉刚蹦出两个字就缴械投降了。这个父亲的心声已经不能单纯用“悲惨”来形容，李辉悄悄捂着嘴巴告诉林宇希，魏晨就是之前《俊良》电影的制片人。

　　小朋友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场面，他只抬头望了一眼林宇希，就将脑袋重新埋进妈妈的怀里，好像只有那里才是属于他的安全区。

　　过分早熟的孩子令人心疼，林宇希知道现在不止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她耸耸肩，“我们先找个安静的地方吧。”

　　副台长和妻子眼睛一亮，一边道谢一边跟着走进林宇梁的休息室。

　　等小朋友被贴身护工抱了出去，林宇希凝视着这对焦急的父母，“医生说得没错，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能撑满三年已经很难得了。”

　　要不是害怕被打，李辉差点上去捂住林宇希的嘴巴。这姑娘说话怎么都不修饰一下，一点都不含蓄！

　　然而，林宇希接下来的话令李辉更生无可恋。

　　她说：“准确地说，他可能熬不过明年。”

　　每个人身上其实都有体光，体光的颜色会根据身体状态，心情等元素发生变化。意气风发的人，体光通常是透亮的黄色；恋人之间的体光是粉红色；而刚才这个小朋友身上的体光是混浊的灰黑色，预示着大限将至。

　　副台长妻子靠在椅背上，眼泪直流，“我们之前找得人也说他熬不住明年了。”

　　林宇希有些好奇，“那个人还说了什么？”

　　“他说可以给孩子延寿…”副台长的舌头都开始不灵活了，“说是每三年做一次，一次350万，一直做到18岁。”

　　“这么赚钱？！”

　　这不是个问句，林宇希只是感慨这项收费竟然有零有整！她回头才发现李辉又在挤眉弄眼。

　　“所以，你们给他钱了？”

　　“还没有，”副台长顿了顿，“我们还想听听你的意见，如果你能帮忙的话，我想知道需要花多少钱？”

　　林宇希愣住了，瞪大双眼。合着这对父母是来货比三家的！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有人的智商不达标！

　　林宇希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认真，她目光坚定，“因果无情，很难改的。”

　　“因果…因果…”副台长的妻子似乎对这两个字反应很大，“他只有4岁，他能有什么罪？！”

　　“为什么他会来当你的儿子，”林宇希告诉她，“如果没有因果，他完全可以去当首富的儿子。”

　　“你什么意思？”副台长妻子情绪激动。

　　林宇希并不想刺激他们，“我只是想说，人是有命运的。”

　　“所以我儿子就该死吗？”

　　林宇希理解这对父母的遭遇，所以并不在意言语上的对峙。她刻意留了一些时间让他们平复心情，她说：“有一个办法，你们可以试试。”

　　“什么办法？”
　　“你有办法？”

　　那对父母直勾勾地盯着林宇希。

　　“试试吧，”林宇希又强调了一遍，“反正在你们看来，所有的办法不都是死马当活马医吗？”

　　副台长妻子坐直身子，像迎接曙光一样等着林宇希说下去。

　　“只不过这个办法和580万你们只能二选一，但我不能像他给你们保证孩子会怎么样，我只能告诉你们，会有三种结果。第一他可能连明年都撑不过去，第二他只能减少一些化疗的痛苦，第三他也许会坚强地活下去。”

　　“这……”副台长拿不准主意，将视线落在自己妻子身上。

　　一旦牵扯到生死，每一步都是艰难的选择题。

　　大概过了十几秒，副台长的妻子出声问：“你要多少钱？”

　　林宇希：“……”

　　她彻底语塞，再一次认真脸，“分文不取。”

　　“不收钱？”副台长一脸震惊，“为什么？”

　　“因为法是不允许售卖的。”林宇希知道，这种事情能免费确实是闻所未闻。为了给这对父母足够的空间商量，她和李辉特意离开休息室，站在门外等待结果。

　　十分钟后，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了。

　　副台长语调复杂，“我们只想要一个肯定的结果，所以……”

　　对于他们的选择，林宇希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好的。”

　　等目送他们离开后，林宇希摇摇头，对李辉说：“这下完了，那个小孩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