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夏季回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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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天气大雨。
他说他今晚有场子，让我过来捧个场，我就傻愣愣地打了半小时的车，来这个鸟都不理的破地方。
我给他发消息，问他人在哪。
他回我一句，逗你玩的。
末了，还要加上一句:我真没想到你会过来。
下午的天气预报就说过今晚的大雨，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也能猜到他的小露天棚子不会等着被雨淋。
除了我这种傻逼。
他给我打电话过来，说雨下大了要来接我，我让他滚。
于是他麻溜地滚了。
狂飙的雨点打湿我的屏幕，我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顺着大雨的冲刷，走到一家快打烊的便利店里，买了块三明治准备填填肚子。
店里的收银机碰巧坏了，留我一个人站在柜台前，跟收银员小姐面面相觑。最后她没收我的钱，恭恭敬敬把我送出便利店。
我找了个勉强挡雨的屋檐，蹲在大雨之外，专心致志啃我的三明治。
沙拉酱放得太多，很腻人。
路过的车辆把水潭溅得稀碎，又在我眼前哗啦啦落下。
来来往往的出租车这么多，却没有一辆还亮着空车牌子，都是急着赶回家的行人。
七点半，如果这个时间没有落雨，黄昏也不会被乌云挡完，这儿的风景应该是很不错的。
这么想着，我沿着街道蜿蜒的屋檐，朝着这里最近的公交站走去。
手机在我裤兜里，又嗡嗡震了两下。
“我到了，你人在哪，别跟我说已经回去了啊。”
不太清晰的背景音，是一片雨幕。
我猜，他应该也跟我一样，站在瓢泼大雨中。
“回去个屁。”
“诶，站着别动，看到你了。”
机动车的声音朝我袭来，我一转头，有人破开雨幕停在我身旁。
他塞给我一个头盔:“你还真来，没看天气预报，不知道带把伞吗?”
“怪谁?”我给他一记白眼。
“行行行都怪我，以后不开这种玩笑了。”
。
我迎着噼里啪啦朝我奔来的雨点，心道还不如老老实实去坐公交车:“你他妈就一摩托，脑子疯了下大雨开七十迈?！”
他的声音顺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没事！翻不了！”
如果此时我的性命没有掌握在他手里，我肯定一拳朝他招呼过去。
但此刻，我只能把它抱地更紧。
我听到他的一声轻笑:“小姑娘吗你?”
……
等下车，小姑娘要把这个逼踹翻。
。
周周转转，他把我带到了他家门口。
裤腿早已被雨水泡涨，也冷得有些麻木，我翻身下车的时候，差点没站住，被他扶了一把。
他把车停稳，掏出钥匙开了门，把我拎进他家。
“啧，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我双手捧着他热的可乐姜汤，蜷在沙发里，惬意地发出感叹:“等我有钱了，我也出门租房子住，那破宿舍谁爱去谁去。”
他塞给我一条干毛巾:“你要想现在就能来住。”睨着望了我一眼，他讪笑:“怎么，不愿意?楼上那两间都空着，你愿意来就住，我又不收你房租。”
“不住。”
“不住算了，什么时候想住了给我打电话。”
“哦。”
他拎起毛巾在我头上揉了揉，被我一巴掌拍开。
“别随便摸。”
“现在就摸不得？你小时候我天天摸也没见得闹啊。”他顿了顿，“我不摸你还求着我摸来着。”
我面前这位，我的邻居大哥哥，从小到大的竹马，外加我的暗恋对象。
最后还要跟条破折号，一直不开窍的榆木脑袋。
不过我观察这么多年，发现这人性取向不明，看不出是男是女，更不指望他能明白我的心思。
反正日子就是这样，暗不暗恋都没差。
“喂，”他说，“去洗澡，着凉了别赖我。”
模模糊糊的水声隔断我和他，在镜面上积攒一层雾，映得我模模糊糊，门外透过他的身影，我能猜到他现在搭着手，半倚着门，带着笑准备敲门。
“那个……”
“说。”
“哦，其实也没什么，我跟阿姨打个电话，今晚别回去了?”他说。
“嗯，不用收拾客房，我凑合睡沙发就行。”我拢了一把额前的水。
“想多了，”他讪笑，“本来就没准备给你收拾。”
行吧，我想，还好我有点自知之明，没洗完澡直接出去找我的房间。
“你也别睡沙发了。”他打断我的思绪，“一起睡?”
。。
星期天，天气晴。
老孙跟我说今天可能要落大雨，场子怕是开不了。
我回他说没事，反正这事儿啥时候都能做，不差这一天两天。
不过我早上的时候就给傻子发过消息，突然说不去，他心里指不定又当我在玩儿他。
算了，就当稳固我的人设。
刚想给他发个消息让他别来，才发现我已经上了地铁，发出的消息一直在打着转，不知道发没发过去。
傻子再傻也不至于提前快一个小时就过去，等我下了地铁再找他也不迟。
我当时是这么想着的。
然后刚下车就接到了一通电话，他问我到哪儿了。
我老老实实地说快到家了。
他爆了句粗口，把电话掐了。
啧，这个小傻逼，平时怎么喊喊不动，这种事倒是上赶着去。
我叹了口气，把电话回播过去:“我来接你?”
“滚。”
“好的。”
一滚就不小心滚到他身边去了，绝对不是因为我怕他没带伞淋感冒了。
等到半路我被噼里啪啦突然下落的雨砸了一身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诶，好像我也没带伞。
本来准备把车子停那边，我俩一起撑伞走回去的。
啧，想想，阴沉的下雨天，我俩肩并肩走在雨中，浪漫得我起鸡皮疙瘩。
不过等我到了那边却没看到他的身影，我猜这个小没良心的大概是自己走了。
别是已经搭上车了吧，这我不白跑一趟，还怎么跟他甜甜蜜蜜双人行?
不过幸好，电话刚播出去，我就在拐角看到了他的身影。
像条湿哒哒的小流浪狗，孤零零地在檐下躲雨。手中的电话还没挂断，雨水把他的衬衫浸得半透明。
而我现在要尝试用根火腿肠，把这只流浪狗拐回家。
风从耳边刮过，我听到心跳声。
他怎么跳的这么快?我想。
哦，好像不是他的心跳声，是我的。
别跳了，我对自己说，不就是他被他从背后抱住了，至于吗?
很至于。
我怀疑我现在心率直奔130去了，妈的，多大的人了怎么跟个小毛孩子一样。
我如是唾弃自己。
但是我看到他攥我衣服的手因为紧张收得更紧。
还有点可爱。
我再一次唾弃自己。
。
我本来让阿姨提前回家，我俩一起在外面吃的，临时更改主意的结果就是没人给我俩做饭，我掂量着我自己的手艺，三秒后果断放弃给他下厨，掏出手机给他点了顿外卖。
做饭不行，可乐姜汤我还是能勉强一搏的。
等我在厨房叮叮咚咚忙了半晌出来，这位祖宗已经自觉开了暖气，缩到沙发上，津津有味地刷手机。
我把姜汤塞给他，热气在他的镜片上氤氲出一层薄雾。
我让他留我家睡觉，这小崽子竟然答应了。
“嗑错什么药了，今天这么好说话?”我问他。
他白了我一眼。
“哪儿来的小猫?”我说，“还会挠人了。”
挠人的小猫最后兜兜转转被我拐到床上。
我怕他膈应，准备给他掏床新的被子，被他拦下了。
“小时候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他拍开我的手，“哪儿这么麻烦。”
那你耳朵别红，我在心里笑他。
。
闭上眼睛，我的脑子里跟开了循环播放似的，全是他的呼吸声。
数羊数到三百二十一只，我还是没能睡着。
睁眼，发现他也醒着，盯着我的脸看。
“还没睡啊你。”
“明知故问。”
“哦，”我的胸口结了一口气:“喂，知道我今天原本准备干嘛的吗，我兄弟几个专门给你搞了个场子，表白用的，他妈的烟花都准备好了，绝对浪漫得你涕泪横流求着嫁给我，结果老孙告诉我今天要下暴雨。”
我听到他翻身过去，背对着我，声音闷闷的:“得了吧，就能弹那把破吉他，平时也没几个人看。”
过了半晌，他又把头偏回来:“妈的傻逼，你就仗着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夏季回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