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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贰拾叁 ...

  •   ·皇宫·
      天子高坐明堂之上,眉眼正色,看着手中的折子,神色难辨。
      总管太监侍立一旁,虽是端着拂尘,面色一派淡然,但心底却暗自微惊。
      养心殿中,已许久没能见到天子隐而不发的模样。
      恐怕将有大事发生。
      太子由宫人引进殿堂,见着天子垂眸思量,他不再上前,登时便行了跪礼。
      天子对这个由先皇亲自带在身边教导的嫡子态度算得上是宽厚温和。
      而今竟任由太子跪着,既不让其平身,亦不开口说话,当真是少有。
      总管太监低垂眼睫,这一幕他看也不是,想走却也没能听见圣意,真是左右为难。
      好在引太子入殿的宫人一早受太子授意,朝明面上风平浪静的总管太监示意。
      两人一道退出去。
      养心殿顿时空空荡荡,少了几分生气,却平添些冷清。
      总管太监心绪不宁,刚出了殿,春风一吹,方知天威甚重,而自己衣背已湿。
      ·吏部尚书私居·
      翌日春光正好,游鱼不知忧虑,春花不觉时光轻。
      左右闲来无事,叶衹明递了辞呈后便在院中小憩,蒲扇遮挡在脸上,柔和了光亮。
      这厢正半坐半躺着,院外忽然响起马车经过的声响,咕噜咕噜到轰隆轰隆,吵得这份闲情也淡去。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叶衹明呢喃一句,似释然般笑道:“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略一深思,恍若觉出些深意久味来。
      叶衹明咬文嚼字,忽然有所感悟,登时坐起身,看似端正风清,不紧不慢,却连蒲扇滑落也不顾,阔步回了屋。
      ——究竟是何事,能让叶衹明如此匆忙?
      一直不愿扰了清净的简奉明直了身,看着这个生动良多的小师弟,弯弯笑唇,摇摇头。
      ——好似除却诗经古籍、民生福祉,再也无了。
      叶衹明进了竹屋,直奔小窗下的案几,提笔就着已经研磨好的墨汁在一本书卷中记下感悟。
      “心安随静,非深居独能成,亦重在本心。”
      写罢又注明源头,正是靖节先生的《饮酒》。字迹端正清晰,颇有竹势兰姿。
      叶衹明收笔,端详片刻,这才既心满又意足地烧上一壶茶,隔着小窗看景,好不悠闲。
      全然不记得一同陪坐院中,赏景观风的简奉明。
      好在太子及时来访,简奉明着便服上前开门,这才叫叶衹明回想起他来。
      然太子登门,却不是为着吏部尚书而来,径直走向竹屋荆门,却是为藏经阁知藏而来。
      门外少年衣管华贵,神态却恭顺。他先躬身作揖,方才直了身,目视前方。
      “先生有心忧我朝之运,而我竟因个人偏念误会先生,”少年双眸炯炯,注视荆门中人,言辞恳切自责,“自是任先生处置。”
      叶衹明既无诚惶诚恐,亦无傲然自得,眼眸中似滑过一瞬不解。
      缘何太子亲自来见?
      不止叶衹明,连简奉明都生出这般困惑。
      世人皆知,太子向来只做顺心之事,桀骜之中不失少年意气,断不会轻易服软。
      ——更莫论谦和恭顺。
      叶衹明行至太子跟前,神态未变,无喜无惧,只一脸淡然。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蓦然抬首,拱手道:“先生礼重了。父皇已知先生之意,但惜先生才华,愿以太子太傅之位留下先生。”
      简奉明闻言瞳孔顿时一缩,顾不上自己轻微失态,抬眸看向自己这个深藏不露的小师弟。
      此刻重兵把守在院外,无人能近于此。
      好好好,怎的连自家人都瞒着?
      太子太傅一职,虽无甚实权,但牵扯甚广,绝非短利可比。
      然而令简奉明心神不平的并非太子太傅一职,而是听后仍旧不动声色,压根没被说动的叶衹明。
      太子早有预料,再抬首,一字略一顿:“父皇还许先生,可享清查旧案之权。”
      一语中的。
      ——居平明回京之事,果然都在宫中掌控之中。连叶衹明此行的目的,也几乎都摸清。
      居平明乃罪臣之亲,无缘科考也自然无缘官场。绕是连简奉明高居吏部尚书,也轻易不能改变。
      而今圣上一言,便将可重新彻查当年旧事之权送上。
      这叫叶衹明如何能无动于衷?
      ——但这毕竟是个人私事,不足以叶衹明留居朝中。
      许是觉出叶衹明有片刻动摇,太子再添一把火,神情中带着早有预料:“此外,亦可举荐能人,为我朝招贤纳士,广进忠言!”
      叶衹明确实意动,只眼眸仍是冷淡。
      ——这是家国之事,足以令他留守。
      但他不见欣喜若狂,还是冷静启唇,惹眼的朱红开合,白玉微露:“有何条件?”
      简奉明这会儿冷静下来,心底自对这个宠辱不惊的小师弟又生敬意。
      太子亦收敛了稳拿之色,虎眸微眯,清声慢道:“需先生助我朝一臂之力,不日签东瀛降书!”
      ——不过一个虫蚁般的侏儒小地,何须放在心上?
      简奉明虽非职属兵部,但对此多少有些了解。
      太子说罢,取出圣旨,两人肃然跪下。
      待太子朗声念罢,内容与两人先前的谈话不差分毫。
      ——这是一致对外,无有不可。
      叶衹明神情生动良多,眉眼弯弯,温润随和:“下官,恭敬不如从命。”
      ——昔日策反你是活蹦乱跳,今朝清扫你是生死难料。
      简奉明收拾好思绪,看着那面容平和接过圣旨的小师弟,心中暗暗期待。
      荀家掌权已久,此番怕是寻了什么事儿,竟叫天子起了杀心,势必要铲除他。
      简奉明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心里却出神地想念着居山野宿草莽的老师。
      文恭远在千里之外,若有所感,仰头望远。
      屋檐下没了那只风铃,可风铃仍在远方响起,声声不息,悦耳动听。
      也叫白发苍苍的老人,念念而不能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贰拾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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