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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今朝放荡思无涯·肆 ...

  •   ·云渊国十七年·
      “云渊国的国师竟是妖修?”
      莫念旧一头墨发利索地被一段木枝高高束起,褪去少年青涩后露出满是沉稳冷静的脸庞。
      他手中执着长剑,一招“蜻蜓点水”扫过云祈生,云祈生被剑气所逼,唇瓣便染上刺眼鲜红。
      莫念旧一双冷漠的眸子紧盯着云祈生,像极了某位清冷孤傲的人。
      云祈生不语,便又察觉莫念旧怒欲上涨,欲要挥剑斩妖,重伤之下自知在劫难逃,于是便泰然地闭上眼。
      可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浮现自己徒儿一剑斩妖的决绝。
      云祈生还记得,那时他问翛念:“如若某日,你发现,有亲友是妖,该如何?”
      那时,翛念擦拭着剑身,不曾回过身,他只从那光亮如镜的剑身上窥得翛念一双冷漠至极的寒眸,却听他启唇——
      “良者,不若善遇之。”
      似乎是那时的话云祈生记得太清楚,于是那话好似又重现在耳畔。
      云祈生自嘲着,却又抱着希翼地缓缓睁开双眼,果然看到了他牵挂的那人——只是,那人早已威名传遍灵修界,又如何接受一个妖修成为自己的师父呢?
      云祈生自嘲的笑笑,却被嘴角边的剧痛止住,于是笑也作罢,改作注视那道风姿正盛的身影。
      “他是妖!”
      莫念旧后退两步,死死的注视着那人,希望那人为此醒目。
      翛念面上不显,心底却有些惊讶——竟已是偏离原世界到了这等地步?
      莫念旧只见着翛念淡漠得像是从未听到过他的话般,眸子冷凉,启唇间:“怎可将良恶混为一类?”
      莫念旧执剑的手被翛念打开,眼中的震惊难掩。
      “道者怎可与妖为友?!”
      莫念旧一双眸子闭上,还想再劝,却见那人目光中令人齿寒的冰冷,已然显露出杀机,竟是挡在云祈生面前毫厘不让。
      翛念的决绝与淡漠最终叫莫念旧合上了眼。
      莫念旧颓然弃剑,的双唇未张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眼中越发浓郁的沉溺哀伤似乎满溢而出。
      ——明明…我是担心你…为什么要用那么陌生的眼神看我呢…?
      ——难道只是…因为他是你师尊吗?还是……?
      那人只是冷漠的转过身,温柔地将云祈生带离这一片颓败。
      莫念旧不拦着,不只因想拦也拦不住。
      于是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丝毫不念当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友情的人,不曾一顾的将人带走。
      “咳咳…”莫念旧无暇顾及因内伤流出的血,看着翛念的背影露出了一个痴狂的笑:“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只是一条妖蛇罢了,如何能抵过千秋万岁名!”
      翛念从来不将声名利禄放在心上,不光是云祈生知道,莫念旧也同样知道。
      莫念旧扔开手中的剑,一双眼似疲倦般合上,但他没有离开。
      ——不过没有关系,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我只会将我们之间的阻碍一一除去,就像…就像当初你来救我那般。
      ·云渊国十九年·
      自暂时的长生丹药炼成,皇帝却一如原世界轨迹一次出游叫海妖占据了意识,如今愈发年轻的模样叫朝堂为官者生了别样心思。
      ——长生不老,谁人不想都说得过去,但若说有权有势还有财的人,谁人不想得长生?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更何况海妖终不能及神龟腾蛇呢?
      当日浮屠塔被赐予翛念之事竟不曾掀起太大洪波,只叫佛门弟子忿忿不平几日。
      后来另建佛寺,美其名曰选了更为多香火信徒之地平息了小怨。
      翛念随性地用纸扇点在这个看似年纪相仿的皇帝额头,此时也不得不承认确实符合颜痴审美。
      皇帝眉宇间的英气衬得神色淡然,清浅的眸光中倒映着他俊朗的容颜,可翛念没有为之动容——见惯姝色,没道理为一抹凡间俗气动心。
      “如果是你,朕不介意。”
      ——与你共享永生。
      翛念温和了眉眼,漫不经心垂着眼睫,从容地作揖道:“陛下万福,臣便不扰了。”
      皇帝笑起来,威严的五官此刻竟隐隐泛着妖似的柔软,他伸出手握住翛念的手腕,意味不明的目光对上他眼眸,丹凤眼凌冽语气却温和:“莫不是计较朕老?”
      “晚生岂敢。”
      翛念说罢,眼眸中看不出挑衅。那两瓣唇分明柔软,可其间的言辞却生硬,叫皇帝眯起眼眸凝神去看。
      可惜翛念由始至终也不曾在意这个占据人皮的精怪,便已到唇间的话却是再无机缘明说。
      ·浮屠塔·
      “浮屠塔下杀生,佛祖管不管本相不知,但天子脚下如此行事,本相却是不能容忍半分。”
      冠冕堂皇的话从翛念唇间说出,凌冽的眼眸扫过周围人,却无人胆敢反抗他,只得眼睁睁看着他将小蛇随意捡起便塞在前襟中,全然没有见着妖物的惊慌失措,反而是从容淡定,甚至于含带怜爱。
      现下云祈生早已变回白蛇,那套证词在翛念面前毫无作用,手一挥,眉一挑,周遭便围拢一圈禁卫,随后这群老道便被带下去问话。
      禁卫军首领暗暗朝翛念弯弯眉眼,确信翛念看清后便似不经意转身,领着队伍回去复命。
      翛念怔然,不曾想过,原来是许久未见的故人——朝明玄。
      ——那个一直默默支持他的朝家,现下,确实是继承相位的不二人选。
      翛念不动声色,没叫人看出他的心思。
      ——在这个世界待得足够久了,总归是要还还债务的。
      ——但如果是死遁,那这还债又该从何谈起?
      翛念弯弯温和的眼眸,目光随意一扫,漫不经心略过浮屠塔后的暗巷。
      莫念旧在暗处沉了眉眼,攥紧手中玉环按上那繁复图纹,明晃晃的水云纹正是随心岛的标识,末了,一挥袖转身离开。
      他这一走,身后奄奄一息的墨衣者方显露身形,正是那日窗台寻翛念的暗卫,眼眸疲倦地合上。
      莫念旧睥睨楼下众生,眸子清冷宛若极夜一点寒星,连被带走的道人身影都不曾在那冷漠中留下痕迹。
      ·皇宫·
      “你待如何?”
      翛念随性地端起桌案上的青玉茶杯抿一口,满不在乎地神情叫人又爱又恨,只恨不能直接绑了省事儿,可打心底又喜欢这人得紧,不愿惹恼他,亦舍不得下手。
      “私用禁卫,倒还不许朕说你,什么脾气?”
      就差明说“要不然朕将这皇位让给你坐坐”了。
      皇帝连奏折都停批,只顾看着那人肆意妄为,四下给他惹事,偏偏自己还吃力讨不得好。
      “皇上说罢。”
      扔下这四字,翛念将手中的瓜子往瓷盘一掷,身轻如燕般从敞开的窗户一跃而出。
      这叫皇帝哑然失笑,记不清已是第几次无奈地摇头。
      “福如海,”皇帝目不斜视地批阅奏折,低垂的眼睫敛去眸中的情绪,“翛相与朝明玄之事,你不会要朕教你罢?”
      “奴才知晓,”福如海弯着腰在一旁侍奉着,面上仍是谦卑淡笑,殷红的唇开合,言语间别有深意,“定不会叫陛下失望。”
      正说着,翛念又从窗边探来,启唇便道:“对了,下官觉着朝明玄可堪大用,既然陛下不喜,不若调离京城派去守边篱。”
      福如海话音刚落,面色便是一抽搐。
      皇帝唇角轻扬,抽空抬眸望他一眼,摆摆手:“罢了,就顺翛相之意。”
      “陛下果然慧眼识英雄,看来这不仅是朝将军之幸,亦是我云渊之运啊。”
      翛念这般话属于教科书式得了便宜还卖乖,不仅将朝明玄摘出,更是顺带高升,偏偏话又说得圆滑,叫皇帝无可奈何地颔首。
      福如海:……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今朝放荡思无涯·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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