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芥》执柬

2、草芥?中

　　/在下本该追逐，乃至超越，但在下的仰慕乃至脸面终究被踏进了泥里。/

　　固执又头铁的芥川在情事上是极缠人的。这一点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但太宰治对这个问题也充满了光趣。

　　／怎么说呢？明明爱惨了我，平常却半点也沒表现出来，仅仅是一如既往地渴求着我的认同。从不主动求欢，甚至看到我和其他人调情也无动于衷。这是爱得深沉呢，还是本就对这些情感不耻。难得有趣啊，芥川君。/

　　太宰治是清楚芥川的，甚至可以说是异常地了解，芥川正如世上诸多平庸之物，被这个手握剧本的男人看透且不屑着，至少在芥川做出某件跨越头铁巅峰的事情前，太宰治都是这么认为的。芥川出身贫民窟，却有着一幅天生的武士性格。被义理所束缚的无心祸犬甚至将太宰治视为主君那样的人物，像是看着救命稻草那样抓着他，将他的认同视为人生信条。可是太宰治并不愿意成为谁的救命稻草，他不啻于黑暗，终归寂于死亡，怎么可能成为拉住他人的绳索呢。这一点微妙心理，终于他对芥川的漠视了。这并非是对人心揣测的不全然，仅仅是对芥川的不以为意和下意识地忽略罢了。

　　而芥川他早就习惯漠视，也习惯纠缠，他甚至不认为太宰治的过分冷酷有什么问题。

　　于是芥川更加自然地将部下和情人两个身份割裂开来，自欺欺人地把那些可笑的情感藏进昼夜的夹缝。当他是太宰先生的情人时，他会为他的太等先生奉献一切痴缠与爱语；当他是太宰先生的部下时，他也可以看着太宰先生和女人们调情上床而无动于衷。

　　芥川龙之介本以为他的一生就是这样了，看着太宰先生结婚生子，做他的情人，直到沦为弃子。但是，太宰先生竟然叛逃了□□！

　　这完完全全是意料之外的事，三年间，芥川龙之介像是发了狂，他不停地寻找太宰治。哪怕成为了直属于首领的游击队长，他也想得到太宰先生的认同。
　　然而，等芥川找到太宰治的时候，太宰治的身旁却站着新弟子，二人有说有笑，黑之时代所有的尖锐恐怖仿佛都被敛进那身沙色风衣中，此刻太宰治温和的情态与□□的狠厉严肃是那么的截然不同。

　　“人虎—————”

　　芥川低吼一声，目光触及太宰治见到他便突然变得冰冷的面孔后，心底的不甘终于化作无名的怒火。

　　/区区人虎，怎么可能有资格站在太宰先生身边！太宰先生会离开，一定都是人虎的错！/

　　疾妒在胸膛里焚烧，要将人化为恶鬼，将人间变为地狱，骤怒的罗生门向着太宰治身边的白发少年呼啸而去。

　　/是港口Mafia的芥川！他怎么会在这里！/

　　中岛敦惊慌失措地闪躲，两手在情急之下变成了虎爪，接下了罗生门的一击。
　　太宰治好像乐见其成似的，他微笑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直到看到中岛敦几乎是被芥川撵着跑，才向芥川打了个招呼让他停了下来。

　　“好久不见啊，芥川。”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太宰先生。”

　　/诶，这是芥川会说的话吗，竟然这么冷静，真是出乎意料的突破啊。不过用这么凶恶的表情说这种说话，还真是芥川君的风格啊。/

　　“芥川，今晚我来找你。“太宰治看似随意地将手搭在下颔，大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喉结，暗示性极强的话语里潜藏着若隐若现的恶意。

　　突然变成背景板的敦凭着猫科动物的奇妙直觉嗅到了一种名危险的奇怪气氛。

　　“是，太宰先生。“威风凛凛的罗生一僵，随及被主人收回。芥川压抑着快要炸裂的心态，应了声，转身便刻不容缓地赶回□□，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
　　兽追赶他似的。

　　中岛敦：我……目瞪口呆。港口Mafia的芥川君真的不觉得两个对立阵营的人半夜私会有什么问题吗？话说，芥川他真的那么轻易就走了诶，我该说真不愧是太宰先生吗。

　　“走吧，敦君，有什么问题吗？”太宰治笑着说，他又变成了中岛敦熟悉的模样。

　　中岛敦连忙摇头，跟上了太拿治的步伐。

　　/在某个瞬间，太宰先生身上的气息竟然比港口Mafia的芥川还？虽然转瞬即逝，但是我确信我看到了黑暗的冰山一角。太宰先生原来的工作也是黑手党吗？/

　　“只需要５个月的时间，鸢尾就能开花。”

　　/成为无心祸犬吧，芥川君。/

　　芥川龙之介感觉自己快要死了。首领办公室就在楼上，而太宰治就仗着一层天花板的距离胡作非为。

　　芥川不敢发出声响，但太宰治像是很久没有发泄过一样，旺盛到可怕的精力都化作更加娴熟的技巧施用在了芥川身上，惹得他不可控制地泄露出破碎的呻吟。细细密密的暖昧吻痕落到了芥川上，红痕与扭撞的背紫覆盖了弹洞刀疤。

　　芥川龙之介看着身上作怪的俊秀男人，也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顺从自己的心意，抬头轻轻咬住了太宰治的下巴。
　　下巴的微微刺痛使太宰抬的视线落到了芥川龙之介的脸上。

　　见到芥川此刻的情态，太宰治还是不由地怔楞了一下。在太宰治将芥川捡回港口Mafia之后，他已许久没有细看过这位弟子的面容了，只是心底估计芥川的颜色不差，这才意识到昔日的弟子如今已经长开了。

　　芥川的眉目其实挺锋利，但于此刻却因潮红的媚色软化成了一江春水。而芥川的头发向来是疏于打理，长的两辔甚至窝在了锁骨。柔顺的黑发洗去硝烟血腥，散发着熟悉的香波味道。

　　芥川的黑发在发尾褪成白色，他抬头看着太宰，就像一只渴求爱怜的垂耳兔。
　　太宰治垂眸打量芥川，爱欲的热度忽然褪去了几分，却到底在芥川唇上落下轻薄一吻。

　　太宰治离开，已经是后半夜的事。

　　芥川草草整理好着装，径直向楼上去。
　　待他扣响首领办公室的门的那刹，爱丽丝的哭闹声就响了起来。

　　“打扰了，首领。”

　　“这么迟了，太宰君还真是年轻气盛啊。”

　　“首领说笑了。”

　　“就算太宰君不顾惜，芥川君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吧。更何况芥川君的肺病还这么严重，身为一个好首领，我可是非常担心下属的身心健康呢。明天还要上班，芥川君还是早点休息吧。”

　　“是，首领。”

　　／与谢野是在武装侦探社吧。以那个孩子对□□的敌视程度，她是否愿意救芥川君，还要看太宰君了。/

　　/啊———真是没办法，身为一个好首领总是要为不省心的下属操心的。/

　　/芥川君可还不能死啊，组织的人才实在是太匮乏了。/

　　再见太宰治，却又是在□□的刑讯室了。芥川在那一晚之后使不大主动来刑讯室，他慕强尚武，向来以狼狈的自己为耻。然而，这回狼狈的不是他，而是太宰治了。

　　太宰治又是因为人虎而被抓来的，是芥川亲手将他押回的□□。

　　也许这是一场阴谋，但是芥川不想思考。刻入灵魂的执念在作祟，促使他咄咄逼人地质问太宰先生为什么要叛逃□□。

　　太宰治对芥川向来冷言相对。一旦想到太宰治和人虎一起工作时的有说有笑，就算是疾妒也已经无法在芥川的心里燃烧，芥川也不适得想吐。

　　太宰治就被吊在墙上，但是芥川却无话可说。涎水含得发苦，芥川依着以往的性子说了几句，便匆匆逃离了刑讯室。

　　等芥川执行完秘密任务回来后，听到的便是五大干部会议突然召开，太宰治趁机逃走的消息了。

　　平日里港口Mafia与武侦社的关系并不好，涉及的事务也没有什么交叉的地方。追逐认同的执念好像淡了下来，繁忙与疲倦，战斗与咳血、呕吐，才是芥川生活的主旋律。

　　直到有一天，芥川突然收到了太宰治的讯息，说是有一道亲手烹饪的菜品想请他品尝，地点是武装侦探社楼下的咖啡馆。

　　这个敏感又糟糕的选址，就算芥川对太宰治有着盲目的自信也不犹地生疑，但是芥川还是去了。

　　指示所说的位置很特别，好像是精心布置的，有种情侣间的浪漫氛围，菜品也很精致，唯一的问题就是——人虎为什么会在这里！！！

　　中岛敦看见芥川，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但逐是给芥川打了碗鸡汤。

　　太宰先生说，让我们先替他品尝一下这个汤的效果。我试过了，味道很好哦。”

　　“太宰先生亲手做的？”芥川看着那碗汤，伸手端起就准备喝。

　　“芥川，敦君，好巧啊。”太宰治和泉镜花一起走了过来，打断了芥川的动作。

　　等到距离近到看得清桌上摆放的菜品时，太宰治又突然改口，“哎呀，你们两个，原来是在约会吗，那我就不打扰啦。”

　　/什么叫跟芥川约会啊！真是恶劣啊，太宰先生！好歹也和芥川解释清楚吧，我可一点都不想被误会。/

　　中岛敦听见太宰治说了一堆他完全听不懂但让他觉得非常不妙的话便准备离开，不禁疑惑地发问：“太宰先生，不是你让我……”

　　中岛敦的话戛然而止，他突然栽在桌上不醒人事了。

　　“敦。”看见中岛敦出事，原本默不作声的泉镜花然就有了存在感。

　　沉默的少女暗杀者在确认中岛敦只是昏迷后便展现出了锋芒，拦住了芥川追逐太宰治的步伐。

　　“你对敦做了什么。“泉镜花召出了夜叉白雪。

　　“你要对我出手吗，镜花。“芥川死死盯着太宰治消失不见的背影，气势骤然拔高，“你挡到我的路了。罗生门————”

　　等芥川龙之介气势汹汹地冲出咖啡厅，太宰治已经不知道上哪凉快去了。芥川站在路口，一脸凶神恶煞，没找着太宰治，反倒是吓跑了一堆路人。

　　／这直的是一场局，无关□□，针对我一个人的局。/

　　太宰治坐在咖啡厅里，看着昏迷作一团的镜花和敦，悠哉悠哉地打电话邀请楼上的同事们下来聚餐。

　　/难得花自己的钱，当然不能浪费啊。嗯，活力清炖鸡也是。/

　　/可要坚强一点啊，芥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