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明亮》苏沅Lily

19、第 19 章

　　19
　　快到傍晚的时候，江月明收拾好了自己在弈江湖道场的一些行李用品，让提前打好招呼的三轮师父拉回俞家，李阿姨到时候会帮忙收的。
　　至于为什么不放去江家，因为她知道晚上俞亮一定会来接自己吃饭，家里会没人的。果然，师父前脚拉走行李，后脚俞亮就出现在了道场门口。
　　搂上俞亮的胳膊，江月明最后回头看了眼道场的牌子，下次再来，就是客人了。
　　心中有些酸涩，但江月明不是放不下的人，她很快调整好情绪，和俞亮向前走去。“今晚吃什么呀。”细想想，两人每一次的对话都会以吃什么开始，江月明虽然贪吃，却是个十足十的选择恐惧症，一个人的时候还好，一旦两个人一起出门，她就会开始希望对方做决定。
　　这大概就是，因为你的出现，给了我人生犯懒的借口吧。
　　因为早些时候江月明说过想吃羊肉，俞亮就打听到了一家口口相传的羊肉锅子店，听说是北方人开的，味道正宗得很。
　　还没入夏，吃火锅正好暖暖。
　　店铺开在离弈江湖不远的一个巷子里，奇怪的是江月明在这里上下班这么多年，竟然从没发现。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路口就看得到不断有人往里走去，两人也加快了脚步，生怕店里坐满没得吃了。
　　毕竟做好了决定却没吃到，是比没吃过还难受的。
　　两人也算是运气好，进门还有最后一张桌子，但因为靠近厨房门口，经常会有人出出进进的，老板就答应给送壶酸梅汤。
　　坐下立刻有服务员上了茶水，倒进杯子里才知道是茉莉花，江月明一向不喜欢茉香绿茶，便没喝，打算等等赠送的酸梅汤。看了菜单点了两盘羊肉和蔬菜蔬菜拼盘，发现单子上没有标注锅底信息，但又好像是清汤锅？江月明有些惊讶，俞亮却没什么表情，未免让人看出自己是土包子，她没张嘴。
　　燃着炭火的传统铜锅很快被端了上来，江月明微微抬头，看到了锅里枸杞葱段之类的底料，在没有其他，过一会，服务员拎起大茶壶过来倒满了水。
　　水？不是清汤锅吗？怎么倒杯水啊？服务员转身后，江月明悄悄凑近俞亮，问道：“不是说清汤锅？怎么一锅开水啊？”
　　“我也不大清楚，好像北方就是这样的。”俞亮也小声回答，两人像接头似的。
　　脑子懵懵地等待着上了肉和菜，两人便起身去调蘸料了，小料台上摆着一碗碗芝麻酱。江月明看其他人都用了，便自己也拿了一碗，根据喜好加了永恒不变的香菜蒜末小米辣，这家店还有花生芝麻碎，她也来了一点。
　　清水涮羊肉，江月明没抱太大希望，夹起肉在水里涮到变色，沾一点酱料，美味得眯起了眼，味道是真的很好。显然俞亮也是这么想的，筷子不停往水里加着肉，江月明也加入了夹肉大军队伍，但有时过于心急，会把肉粘在锅壁上。
　　蔬菜也一点一点加入了锅里，两人美滋滋的吃着饭，江月明忽然提起了时光，“今天在道馆里，有人建议我重新找一个诶。”
　　“什么？”俞亮正在下肉，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手一抖就把肉片粘到了锅壁上，连忙用筷子往下扒。“重新找什么？谁建议你的？”
　　连着两个问题里满是俞亮的疑惑和不满，他脸上带着薄怒，好不容易才拐到的女朋友，谁这么缺德啊。
　　“也没谁，就是你打电话威胁过的那个喽。”江月明看他这样，心里暗爽，一天到晚摆着一张无欲无求的脸，她都害怕自己是在摧残祖国花朵了。
　　“我……”一句话让俞亮语结，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
　　单手撑住下巴，江月明放下了筷子，戏谑道：“亮亮，你说你没事威胁我学生干嘛啊？难不成是吃醋了？”
　　正纠结着是说真话还是转移话题呢，服务员端了一扎壶上来，“您的酸梅汤，菜上齐了，请慢用。”壶里是浅黑色的液体，底部隐约透出几颗梅子的形状。
　　“哇，味道真好。”江月明也不顾俞亮在思考，一人倒了一杯，但她抬头看旁边的时候，发现隔壁桌的酸梅汤颜色似乎更深一些，她忙拉着俞亮问：“你看，是不是和我们的不一样啊？”
　　“确实，比我们的更黑。”俞亮见不用再回答死亡话题，往旁边一瞧，颜色的确不同。
　　“会不会是因为免费的，给我们兑了水下？”
　　“不像，这个味道应该没加水。”俞亮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又拿起扎壶看了看底部的果子，“里边应该有山楂乌梅，我感觉可能我们的更好。”
　　“是吗？”江月明半信半疑的小口品尝，总不能和隔壁要一杯对比吧，但味道着实不错，管它呢。
　　肉涮的差不多，锅里的水竟然油亮油亮的，好像是专门炖出的肉汤，江月明尝了一勺，挺鲜，但因为已经吃饱了，就拒绝了俞亮想给自己叫份饭的建议，没忍住打了个嗝。
　　这样不住自己形象的举动让俞亮忍俊不禁，起身结了账，两人套上外衣离开了。
　　吃饱喝足，慢悠悠的散着步，明天，两人就都是无业游民，不用早起上班了呢。江月明和围达的签约定在了俞亮的幼狮赛颁奖之后，方绪大概也抱着一丝签他的念头，这几天正和桑原棋圣对战，也许是想着拿下棋圣头衔再进一步打算。
　　“俞亮，你每天都那么早起来出去跑步吗？”想起今早那诱人的一幕，江月明问出了口，如果答案是‘是’，她考虑以后偶尔起来欣赏欣赏俞亮的美色。
　　“嗯，适当的锻炼有利于健康，明明，要不你也和我一起吧。”俞亮还没察觉到江月明对自己的觊觎，建议道。
　　差点偷鸡不成蚀把米，江月明可不是能早起的人，“不了，我挺健康的。”
　　关于锻炼的话题就此终止，俞亮却提起了别的事，“不过，明明，你为什么一直叫我名字？小的时候你不是这样喊我的啊！”语气里带有几分委屈和暗示，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意味。
　　小时候？江月明想起来自己当初为了留下俞亮故意发嗲叫的那几声‘小亮哥哥’，都这么大了，她拒绝再这样喊。而且，如果江月明没记错，小时候，更多的是喊他全名吧，和现在一样，于是说道：“都几岁了，还那样喊不尴尬吗？”
　　她都这么说了，明摆着是不想再叫自己小时候的称呼，俞亮也不失望，接着要求，“那你总不能一直喊我全名吧！我们都在一起了，你不觉得那样不够亲切吗？”
　　是你觉得不亲切吧，江月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啊，但男朋友提意见，她还是愿意虚心接受的，“那你想让我喊什么？亮亮？亲爱的？宝贝？还是更多的？”
　　“那倒不必。”俞亮一下子打断了她的话，生怕她嘴里再冒出什么虎狼之词，“还是随你吧，你想叫什么都行，我没意见了。”
　　见他怂着退了一步，江月明却是笑了，“果然，你之前是吃醋了对吧，小亮哥哥？”她指的是俞亮此前几次因为时光等人黑脸的事。
　　“你啊，就知道在这种地方抓住我不放。”终于还是被提了自己的黑历史，俞亮宠溺的看着江月明，眼底情深。
　　回到家的江月明先是去俞家取了自己从弈江湖弄回来的两个箱子，正好俞晓暘和明娴在家，便坐下和他们聊了会天。“好些天没见到明明了，小亮没欺负你吧。”
　　“阿姨放心，小亮哥哥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的。”江月明笑着说。
　　二老一下子就发现了江月明对俞亮称呼的转变，心下了然，两个孩子感情现在好得很，根本不用他们担心。
　　“那就好。”
　　“明明啊，听你师哥说，你准备签围达？”看了看这对小情侣，俞晓暘问道。
　　“是的师父，我自从进弈江湖之后就一直没接触过什么正式的职业棋手，现在想跟着师哥从围乙开始好好练练。”江月明见俞晓暘提起，难得的正式端坐回答，“师哥现在可能还没考虑好自己地将来，但对于围达，他还是用心的，您不必担心。”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将来，我自然不会担心什么，只是明明，你也该好好考虑自己的将来了。”
　　俞晓暘的话如同棒喝，让江月明惊讶的同时有些茫然，她其实，也和方绪一样，还看不清自己的未来吧。“我会的。”
　　离开俞家的时候，江月明的心态已经没有了进来时候的高涨，俞亮看着这样的她，有些心疼。“别想了，总之你现在签了棋队，可以在未来慢慢考虑，终归咱们都还年轻，一切都来得及。”
　　“嗯。”江月明点了点头，却还是低着头。俞亮不知道的是，有些对未来的梦想，年轻真的不是什么优势，而她再年轻也都来不及了。
　　今夜，星星没有出现，月亮没有升起，明天，大概要下雨了，不再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