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格温的错误》一卷丹青

13、追与躲（1）

　　哈利惊愕的盯着她几秒，紧接着，他意识到了什么，了然于心又错愕的挑了挑棕眉。

　　“你和彼得一起来约会的吗？”他似乎很快想到了这件事情的经过，“他是不会丢下别人跑的男孩子啊，他非常有责任心——”

　　盯着压抑不住哭声的格温，他终于脱口而出了一个不可能的构想：“难不成彼得丢下你跑走了吗？”

　　格温赶紧掏出纸巾，擦着眼泪，她的妆容被泪水打湿了一半，像个大猫脸，而且没有镜子，她越擦越乱。

　　哈利看不过眼，他在公文包里抽过纸，正要转过身时，格温胡乱擦了两下。

　　“算了，”她吸了吸鼻子，坚强的对着他微笑。“没关系的，我爸爸也是这样，他们总是有忙碌的事情，然后丢下我。”

　　格温的眼线都哭花了，把眼睛四周晕染了一层黑线，但无损于蔚蓝色眼睛的美貌。

　　哈利定定的看着她。

　　过了几秒，他也低声赞同，在这间狭小的电梯间里跳动着，配合着观光玻璃窗户外的崩塌声，电梯里的纽约人正在享乐，唯独这句低音钻进了她的心里。

　　“我也是，”他说，“对于父亲来说，事业比我、比什么都重要。”

　　格温突兀的想起了他没有母亲，但想和人倾诉的欲望先行一步。

　　她小声说：“我父亲也是，其实他平时还很好，总和我们去峡谷地区钓鱼、玩漂流之类的，但是他一有任务，就把我和妈妈扔在一边。”

　　哈利翠绿色的眼睛盯着她，里面每个细小的色彩都引起她一阵阵倾诉欲。

　　“有一次他又丢下我们了，”格温忍住热泪，“那时候我妈妈还怀着杰克，手拉着我和妹妹，躲在餐馆的酒柜旁边，歹徒威胁要我们交出斯黛西局长的妻女，要不然就拿炸弹炸整个餐厅的人，我很害怕。”

　　她简直不能想象那个场景。

　　妈妈当时和餐馆老板作了约定，就要颤颤巍巍的出去了，她手牵着格温，正准备以自己性命交换整个餐馆。当然，最后的结局无一例外是警察局最后成功赶来，逮住了这些亡命之徒，又一次成为了美式个人英雄主义的一次欢呼。

　　可是，妈妈在欢呼声中绝望的对着格温说：“格温，不要再嫁给一个英雄了。”

　　嫁给了英雄、嫁给了正义，所以她也被民众要求着高道德，她的性命和安全，是英雄的软肋和歹徒们威胁的筹码。

　　有一个警察局局长爸爸，格温能去理解英雄们的责任。

　　但她看的更多的是，在爸爸出去执勤的夜晚，妈妈伤心的坐在黑暗的客厅里啜泣，为自己生死未卜的丈夫而担心。

　　如果真是爸爸那种行为，格温还能理解彼得，可彼得的所作所为只证明了一件事——

　　在危机中，她远远没有钱重要。

　　他和华尔街那些双手沾这血的赌徒一样，为了利益什么都行，格温甚至能想到万一有歹徒绑架他，冷血又吝啬的帕克老板甚至不愿意出钱救她。

　　她希望危机是一起度过的。

　　哈利显然懂得去照顾除了他父亲以外的所有人的情绪，他轻笑一声，但外表却变得坚硬又躲藏起来，他特意避开了去揭下自己的伤疤的可能性。

　　哈利看上去饶有轻松，像是刻意了：“那你和我们纽约人一样吧，我们都及时享乐，从不想危机。”

　　他随意一指，顺着动作看过去，这间狭小的电梯里挤满了人，人们载歌载舞的迎接着外面的末日，每个人都疯狂的享受着青春。

　　但也有人和格温一样融入不了。

　　铃声开了，很快和哈利同行的人正想提着公文包出去，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纽约人拦住了他：“等等看。”

　　男人不耐烦的瞪着他。

　　没过数十秒，一个如同陨石般的建筑混凝土块儿砸了下来。

　　“看。”老纽约人耸了耸肩。

　　没人敢出去了，但愣了几秒钟，人们又换上了令人恐慌的尖叫声，又朝着门外冲了出去，看来历史给人的教训就是人永远在历史中得不到教训。

　　一下子周围就空了许多。

　　格温盯着逃跑的人群，脚底下的高跟鞋鞋尖朝内，眸子盯着蓝天，却迟迟不敢走出去。

　　算了，她惜命。

　　格温干脆地撇过脸，金发一下甩到了哈利的臂膀上。周围比较空，但他就站在她身旁，双手插着口袋，还特别淡定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别急。”

　　“应该还没有打斗完呢，”哈利像是很有经验般的掏出了怀表，气息吹到了怀表玻璃上。“急什么？我们纽约市的电梯一般都很牢固，承重很高的，出去找死？”

　　他指了指外面，大理石的地面能见到一些细小的碎片被砸在地上，折射出格温害怕的脸。

　　她躲避的扭过头。

　　犹如回到了第一次见面，他们又被困在电梯里，哈利向她表达过一次安慰，格温也就不害怕了。

　　哈利像是天生带着令她信服的气质。

　　她慢慢的缓过气来，数了数电梯，还有六位待在电梯里，这样格温也不担忧这个问题了——毕竟有什么比大家一起陪着你更容易分散情绪的呢？

　　哈利低着头，语气像是漂浮着的羽毛般轻巧：“别想那么多了，我出生到现在每年都要碰到这种事情，我每年都活的好好的。”

　　“我不想在纽约了。”格温抱怨道。

　　“那你想去哪里？”哈利随意问，像是一场在夏威夷海开始的聊天。

　　格温认真的思考了几秒，已经闻到了海风扑面而来的夏风，她眨了眨眼：“……夏威夷？”

　　“为什么？”他问。

　　“可能是因为，我喜欢那里的气候吧。”她说。

　　不等着格温休息一会儿，哈利又问了一个问题：“你去过欧洲吗？要不我带你去瑞士滑雪？”

　　“我去过一次英国，”格温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不喜欢冬天，欧洲给我的印象就是很冷，很阴郁，我只想到温暖的地方晒晒太阳。”

　　哈利笑了出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俩在一起他总喜欢笑。

　　“……格、格温，”他笑的快喘不过气，“你太有趣了，怎么你就像铁锈州来到加州的老太太一样，天天就惦记着晒太阳。”

　　听到这句话，格温一下子弹了起来，她怒气冲冲的蹬着哈利。

　　一时之间，她心里只有对哈利的愤怒了，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几分钟前担忧过生死。这个时候，哈利那双带着冰冷触感的手伸了过来，轻笑：“不害怕了？”

　　格温愣了一下。

　　他没着急，将她哭的乱的地方都擦了一遍，擦了好几遍，他才满意的收回去，且不谈她皮肤传来细小的微粒，格温敏感的耳尖更是惊动了一番。

　　哈利又拉远了距离，声音远远传来：“……哭花了，帮你擦擦。”

　　一个合格的理由。

　　格温近乎呆滞的站在原地。

　　她不知道这样是无心还是招数，反正作为一个有点异性缘的处子，她对于男性的靠近并不是特别敏感，但哈利的行为几次都隐约触碰着她的红线。

　　格温努力正色，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刚到纽约的样子，尽力不被莉吉娜等人讥讽是乡下作风。

　　可是原谅她保守吧，格温真的接受不了这种越界。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说：“哈利，我觉得有些事情还需要和你说清楚……”

　　哈利做了个疑惑的表情。

　　格温轻咳一声，准备把不好听的话一次性说完，但还未开口，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在头顶上爆发开来。她下意识的缩成一团，抬头望去，见到了电梯顶部被砸了一个大窟窿。

　　她捂着唇小声惊呼，哈利果断的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拽到了电梯口。

　　格温意识到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要发生了？”

　　哈利冷着眉，手指拼命地摁着开口键，身后那些人也不再冷静，都纷纷恐慌的望向顶部尖叫起来，配合着一亮一灭的白炽灯，显得像是恐怖电影鬼魅般的吓人。

　　格温被他紧紧拽着手，她也害怕，望着电梯门的眼睛随着心脏不停踌躇着。

　　终于，电梯开出了一条缝，就在他们俩要快步逃出去时，电闪雷鸣之间，外面的白天一瞬间掉落在了黑夜里，当格温意识到他们已经被恰在楼层之中，并在不停下落到低下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这一刻，人生的种种回忆在她的脑内浮现，格温小时候参加过得诗唱班、她的家人们、令人厌恶的莉吉娜·乔治、改变了她爱情观的前男友汤普森、虽然是假装但关系暧昧不清的彼得·帕克……甚至还隐隐能感觉到哈利手上的余温。

　　她情不自禁的附在他身上，哭了出来，泪水又从眼睛里落了下来。

　　哈利握紧她的手，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安慰语：“没事，纽约至少每周来一次，你就假装自己上天堂了吧……”

　　“天堂不是往下啊！”

　　倏忽，闭着眼睛的环境一下子亮了不少，格温立即反应过来，睁开眼往门处看，有一条无形的线似乎在往上拉，她不可置信的眼睁睁看着，电梯一点点的往上面提。

　　但提的似乎非常艰难，意识到这点后，还等不到格温往外走，几个人先挤着她准备往前冲了。

　　这时候，一个声音传来：“先让女士先走。”

　　是一个似曾相识的男音，格温快速的望了一眼，能破了个大洞的窟窿露出了一双蛛眼。

　　看到格温完好无损的脸，蛛眼似乎放松了一会儿，更加有力气的往上提了些，有些碎石越过他的肌肤砸下来，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红蓝面具下的脸是面目狰狞的。

　　“快走！”哈利拍醒了她。

　　她没再关注这些了，作为电梯里唯一一个女性，格温用一个属于拉拉队队长的弹跳够到了窄小又高耸的出口，蛛眼正竭尽全力的往上提。

　　“好姑娘格温！”那蛛眼情不自禁的夸赞道。

　　她听着熟悉的声音，条件反射的转头过去看过去，但红蓝人又转头，似乎是为了缓解紧张而开始絮絮叨叨的：“大伙们，都看见了没有？我们必须齐心协力的出去，都是男孩子，不要输给唯一一位女士好吗？”

　　格温双条腿打颤，她勉强镇定了下来，一种脱险的求生欲油然而生。整个大厅都没有人了，只余下满地的碎片，而在空荡的大厅里，她能听见那个红蓝色外套的人竭尽全力的把他们撑出来的声音。

　　没多久，哈利也出来了，他甩了甩满头的灰，把格温拉了起来。

　　他有些恼怒：“你怎么还在这里？不知道先离开这里吗？”

　　格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整张脸都快哭花了，哈利把她拉了出去，听见她断断续续的哭诉：“……我想、想打电话给我爸爸妈妈。”

　　“会的，”他像是哄孩子般的哄道，“我们先去奥斯本公司，我带你去打电话吧，我们先离开这里。”

　　格温哭的不行了：“我现在就要见我爸爸妈妈。”

　　她哭的是在凄惨，哈利边把她哄出去，边忍不住笑，格温泪眼瞪去：“你还笑？”

　　“对不起，”哈利压抑不住的笑，“实、实在太好笑了，我从没见到一个成年的纽约人会因为这点事哭……”

　　“这不好笑！”格温吸了吸鼻子说。

　　他还笑着：“可、可是，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你那么惜命的。”

　　“这一点都不好笑！”她重复。

　　停了几秒，哈利还是笑的前俯后仰，过了几分钟，他才努力板正脸，又开始面无表情的对准她气恼的脸：“对不起，最近这两年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格温一瞬间冷静了很多，她居然忘记了，哈利有病。

　　——他管家说过：“……情绪上有点波动，容易反复无常。”

　　她刚想张嘴询问病情，但哈利却先发制人：“你要先去附近的电话亭打电话，还是去附近的教堂去祷告？”

　　这明显就是不想细谈的意思了。

　　格温不知道这病怎么回事，可她知道人要委婉，不能碰到别人的雷线：“去教堂吧，碰到这个事情可能就是我周六没去祷告。”

　　哈利嘲讽似的的冷哼，又问：“你为什么不祷告啊？”

　　“和别人约会去了。”她小声道。

　　哈利又冷哼，这回却像是自嘲。

　　格温听出来他不相信上帝了，可她一般不会问这些宗教敏感问题，这会让感情受损。于是她装聋作哑的到了附近的教堂，正好看见许多人都坐在座位上聆听牧师读着《圣经》

　　她只能坐到后排，开始紧闭双眼祷告了。

　　可听到《圣经》并不容易，如果你也是信仰基督教的子女们，但你有个不信教的朋友的话。

　　哈利显然觉得无聊至极，他勉强保持礼貌的坐着，可翘着腿，时不时还倍感无趣的用手指敲打座位的扶手，越敲越大声，最后甚至掩盖了牧师的声音。

　　格温恼怒的转过头，“请你小声一点。”

　　哈利烦躁的挪了挪身体，并没开口安抚她，她更气了：“你听见没有？”

　　他无聊的叹气，就在格温更不满之际，哈利突然指着后面的教会注意指示牌：“哎，上面说只要违反规定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吧？”

　　“是的。”她不耐烦的说。

　　他眯着眼睛：“第五条是什么，你念一下，我看不清楚。”

　　格温有时真是恨透了自己的乐于助人：“第五条，请情侣不要在教堂里有偷吃禁果的行为，上帝就因此憎恶了亚当和夏娃。”

　　“重复一遍。”

　　“第五条，请情侣不要在教堂里有偷吃禁果的行为……”

　　忽然间，格温的脸颊下陷了一块，因为一张带着烟草味和温度的唇瓣碰上了她的脸，轻轻的落下了一个吻。

　　很轻，轻的像是羽毛带着痒意的尾巴划过。

　　挠着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