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宰说她热爱生命》旧梦一酿

44、扬升（上）

　　“您真的决定要这样做？”
　　“这不是很有趣嘛~反正就算失败也不至于有生命危险，顶多就是重伤修养个几年……这种代价完全可以承受。”
　　“可、以……！”
　　封闭的空间，漂浮的家具，微弱的重力，带有童话气息的装饰以及居然还能够稳稳当当地待在桌子上的零食饮料，这是费尼娅利用自己的半个本体，“书”模拟了某项异能力制作出来的茶室。费尼娅自然是这间茶室的主人，而她正在招待的客人，除了惯例的常客点星外，还有一粒胖嘟嘟的能够用意念与她们沟通的种子。
　　结束了带着查询任务的探亲之旅后，点星并没有着急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她先是一边摸鱼一边对各位作家和准作家催了一轮稿子，然后乐呵呵地旁观了一阵小老虎的“取材”日常，一直等到出版社的海外分部全都初步稳定，开始走上轨道，这才开始沟通一年多前就得到的一直关在盒子里的那颗有望成为“世界基石”的种子。
　　这颗种子是发育正常的来自大世界的基石分体，呼呼大睡了好几年的种子被叫醒的时候迷糊地不行，沟通的时候冒出来的都是奇怪的梦话。就算如今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没有发声器官也还没有真正升格的种子在和祂的两位合伙人沟通的时候，也总是传达出支离破碎的简短字词。好在虽然不善言辞，这颗种子也确实有着完整的思维，之所以被认为没有诞生独立的意志，其实是由于祂原本就是从本体割裂出来的分体，不光躯壳是来自母体的，连思维也是脱胎于母体的，这份和母体过高的相似性反而成为了桎梏，生命本身不认可祂的独一无二。
　　正好点星有了亿点点疯狂的想法——参考费尼娅扬升成为基石的过程，如今的位格不足以支撑自身前往生命之河旅游的点星也想仿效一次，反正多个本体其实就像多一条命，简单来说，就是半妖也是有极限的，她决定尝试给自己换个种族。
　　“……如果只是为了去看看生命之源的话您大可不必做到这个地步。”
　　“我承认这是其中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不过，嗯，你懂的啦。”
　　“原，因……？”
　　“和种子君没有关系，您多喝水。”
　　“……哦。”
　　“费尼娅的话，遇到这种机会也会想要试一试的吧。”
　　“是这样没错……可是现在您二位都有点不够理智，所以我必须站在反对的立场，哪怕只是为了让您冷静一点。”
　　如果只是为了去看看生命的光河，点星完全可以等个十年或者更久，等到天国和地狱启动那个所谓的“种子计划”，当一次有时限的工具创世神玩，对于大多数长生种来说，这是一个既安全又高收益的选择。
　　然而点星毕竟还是个幼崽，她还没有真正活过漫长的岁月，即使知道自己还有无比悠长的未来，从出生后就一直因为未知而要求自己努力的点星并不愿意等待那么久，也还没有培养出属于长生种的耐心——不提那些可能的变数，活泼不安定的天性催促着她尽快解决这些麻烦事，然后就可以随着她自己的心意随便浪了。
　　同样的，从短生种的人类意外升格为长生种的费尼娅也不乐意再等十年，她和点星是差不多的年纪，又拥有相似的才能，点星没能获得的耐心，费尼娅自然也是没有的。事实上，在点星透露出她的疯狂计划的第一时间，费尼娅就想要赞成加入了，只是智慧树的种子快了一步，面对两个兴致勃勃想要搞事的同伙，非常心动的费尼娅只好暂时压下自己的想法，先给头脑发热的同伴泼点冷水。
　　至于受限于和母体的高度类同，因此迟迟得不到独一无二的自我的智慧树种子，从出生就常年沉睡的祂非常迫切地想要摆脱这个困境。既然唯一的目的就是真正的独立，承载自我意识的躯壳也就不是不可替代的——世界基石这个族群，就如同“忒休斯之船”，除了不可替换的需要保持进化的自我意识，承载意识的载体是能够按照需求随意改造、替换甚至舍弃的。
　　作为世界基石分裂体的智慧树种子，祂自然知道只要换个载体就能快速形成自我，然而祂所背负的使命让祂不得不等待，整日躺在盒子里沉睡——但现在这不是有点星主动站出来愿意接手嘛。
　　在祂与作为“基石分裂体”的载体分开的初始阶段，单独的载体会短暂回溯成原始的“基石”状态，这个短暂的时机就是点星尝试融合载体，转换本质的机会。若是点星和载体同步率足够，自然就有概率像费尼娅那样获得位格的扬升，从此以后既是世界基石又是自己的世界之柱。若是不幸失败，作为执行者的点星自然就需要承担必然到来的反噬，身体和灵魂受到重创，并且失去创造新世界的关键道具。
　　失去关键道具这一点，点星并不是很担心。不论是之后很快就会成为真正的“世界基石”的智慧树种子，还是很快就能得到至少一部分自由的费尼娅，关键时刻都能帮忙站一下岗。至于重伤的可能性就更加无所谓了，又不是失败就得下地狱，区区修养几年的后果点星还是可以接受的。
　　点星、费尼娅、智慧树种子，密谋的三方都有各自的目的。
　　点星想要将自己的位格扬升到世界基石的高度，为此不介意转换一下种族；费尼娅想要获得自由，并不想继续独自支撑这个世界；智慧树种子想要独一无二的自我，也不介意顶替费尼娅入驻一个目前已经逐渐稳定的世界，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基石，为此很乐意付出目前使用的躯壳。
　　既然局面能够达成互利互惠的共赢，她们自然也就成为了紧密的利益共同体。现在，一个能够一举数得的机会已经出现在点星的面前，这让她很难不去尝试一下。
　　“总之，您先测试一下和种子君的契合度吧。”
　　“呃，其实已经测过了。”
　　“契、、、合！”
　　“……好吧，看来契合度不错。”
　　“那是当然……我可是很爱惜自己的，不会随便乱来啦~”
　　费尼娅单手支撑住自己的脸颊，心情复杂地叹气。本来如果搭档和种子君要是相性不和的话，她还能找个借口拖延阻止一下，现在看这个情况，要不是种子君还不算是独立的基石，搭档都能直接上手使用种子君了——这不是契合度的问题了，也许是因为萤草这种妖怪真的和植物一类的存在合得来吧——不考虑意识，就身体本能来说，种子君和点星的同步率超高啊！
　　而且，费尼娅也知道点星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她。
　　作为一个半妖，点星的寿命是很长的，她没必要也并不会追求多余的长生，所谓的“想要去生命的光河那里旅游”也只是撇脚的借口，真的想要去看的话，办法总是有很多的，最简单的就是等待那个成为工具创世神的契机，再不然等费尼娅再成长一些也不是不能尝试带她去看一眼。
　　耐心的确是没有的，但并不是不能强行忍耐，费尼娅已经等了好几年，再继续等下去的毅力也不缺，她自然相信自己的搭档也可以做到——所以点星只是想要变成和她一样的样子。
　　因为感受到了她的寂寞。
　　因为感受到了她的压力。
　　“……您真是温柔啊。”费尼娅试图微笑，但汹涌彭拜的复杂情感阻止了她。她是特别的，目前唯一已知的后天升格的世界基石，这个身份其实非常危险，野心家、阴谋家、研究狂人又或是其他类似的存在会窥觑她。天生基石大多性格平和，也许一开始只会选择旁观，但若是因为她导致出现“狩猎世界基石”的现象，大概率她会受到排斥。至于希望和平与平稳的大多数……他们的态度取决于她引发的后果有多麻烦。
　　糟糕的是，费尼娅的真名是藏不住的。既然已经没办法彻底潜入深海，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走到光线最亮的地方，获得了足够多的关注的话，想要打她主意的暗影自然不得不蛰伏。
　　除此之外，就是获得同类。
　　“唯一”总是更加特别一点，如果费尼娅的存在不再是仅此一例的奇迹，这份孤品的样本自然也就少了许多吸引力。而如果能够证实“后天世界基石”的形成方式是可控的、有效的、安全的，掌控着大量高位格权能的基石族群自然会主动接过后续的工作。等到形成了稳定的上升转化的途径，作为最早的范例的费尼娅也就不必时刻担心自己的安危，顶多就是要被记录在案成为历史的一角。
　　“如果立场互换，也许我并不会做出和您一样的选择也不一定。”总是和点星步调一致的费尼娅这样说道，头一次没有理所当然地说出“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选择”。她审视着自己的内心，遗憾于不能亲自经历这样的抉择，最终也没能得出确定的结论。然后她将全部的目光专注地投向自己的搭档，从此再没有其他的人事物可以入她的眼。
　　她的眼眸中有微光诞生，她看不到自己，自然也就没能发现自己眼中渐渐闪烁起来的，如同星光的亮色：“请一定要小心，我们可是说好了，彼此，立约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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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小天使问能不能每月两更_(:з」∠)_
放心吧，虽然学业的确不算轻松，但是周更还是能够保证的……吧！
除非是临近需要交作业的死线，那是一月一次的特殊时期。
爱你们哟~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