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河纪伊始[西幻]》愣矛

35、chapter35

　　虽然知道台上的雄狮是被驯服过的，但近距离面对这么一头大家伙，还是心中惴惴。黑衣斗士似乎早已料到大家的反应，轻轻一拉，绳子重新回到手上，扯过来一端，拴住了狮子的脖颈，另一端，绑在了铰链的立杆上面，将它的活动范围限制起来。狮子此时已经十分温驯，趴在一旁，脑袋枕着两只前腿。

　　“它真的那么听话？”看见乔娜和里农走过来，詹妮好奇地向他们问道。

　　“哈哈，当然是真的，你看。”里农走过去，用手摸了摸狮子的头，以表示真的没有危险，看得詹妮跃跃欲试。

　　还没等克斯蒂娅阻拦，詹妮已经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碰了碰狮子那一头鬃毛。见狮子没有反应，将手指插入浓密的毛发，轻轻捋着，像是在抚摸一只猫。

　　“诶，真的诶，蒂娅，你要不要来摸摸看，手感超级好。”

　　克斯蒂娅没有上前，而是找了座位，与乔娜两个人坐在了一块儿。这时，她带着疑惑望向乔娜，发现对方脸色有些苍白，里农注意到她的目光，解释道是因为这两天忙于安排俱乐部的活动，有些劳累。

　　铰链声再次响起，两只棕熊，四只苍鹰，十几只红山狒狒，同一时间闪亮登场。无论是从状态、实力来看，这些俱都是山林中雄踞一方称王称霸的角色。

　　却不知道，原来狗熊也是可以跳舞的，原来猿猴也是可以排着队向人鞠躬的，苍鹰的利爪不仅仅能抓取猎物，还能够吊起铁环，在高空配合演员表演杂技的。

　　“路上跑的有了，天上飞的也有了，就差水里游的了。”观众欣赏着表演，将目光从台上追随到空中。

　　“那之后我们也可以考虑找两只金鱼来，只不过，驯鱼方面有点难度。”里农说着，再次看向面色不佳的乔娜，“我去给你到一杯水吧。”

　　“有没有白木酒，掺一点吧。”克斯蒂娅提议道，贵族女眷很流行用这样的饮料提神。里农点点头，要去角斗台下面的储藏室找一找。

　　这边，四只雄鹰正从低到高抓着圆环，排成了一排，黑衣斗士吊在空中，要凭借自己的臂力，从最低那一个跳上去，大伙儿仰着头，为他捏了一把汗，还有的下意识伸出双手，好像要接住什么一样。

　　空中倒立旋转一周，稳稳踏上第二个圆环，仰着头的观众热烈鼓掌。

　　“乔娜，白木酒。”里农从台阶上来，呼唤道。

　　乔娜扭过头去看见，打算站起来，可晃了晃，直接跌坐下来，

　　“乔娜！”旁边的人惊呼，连忙身手搀扶，看客们都聚拢过来，低着头查看情况。

　　“啊！”头顶又传来一声惊叫，再抬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黑衣斗士一只脚被苍鹰的爪子抓住，倒吊着，四只鹰好像同时失去了控制，像是逗弄一样盘旋在其他人的头顶。

　　“吼！”旁边传来一声惊天狮吼，原本和学生们一同看戏的狮子也站了起来，鬃毛炸起，头颅前伸。

　　红山狒狒挥舞着手中各色花翎，吱吱叫着，围成一个圈，将他们包围。两只壮硕的棕熊也从木箱上面跳下来，后腿直立。一瞬间，十几个观众和俱乐部的成员被天上地下十几只猛兽包围。

　　这次没有号角的警示，角斗直接开始。

　　他们终于知道，在之前的温驯样子之下，隐藏的凶猛。不需要花哨的技巧，气势与力量便形成了绝对的碾压。

　　棕熊的双臂似有千斤之力，一拳打飞一个，它们的牙齿咬合力同样惊人，学生们几乎没有带什么随身武器，抄起椅子，原以为能够稍作抵挡，可没一会儿，便惨叫不断，它们的舌头一卷，半只胳膊的血肉便直接卷进嘴里，从血肉模糊的伤口处，能够清晰看见其中的白骨。一个学生尝试从旁突围逃离，几只红山狒狒扑在他身上，头上背上地挂着，用爪子去撕扯他的头发、衣服，他狼狈地只来得及护住自己的眼睛，被绊倒在地上，任由狒狒们在身上跳来跳去。狮子和老鹰还没有加入混战，前者正悠悠闲闲旁观，好像回到了草原之中，等待着手下的母狮们为他撕碎猎物。空中那名斗士正被几只鹰捉弄一样丢来丢去，他的叫声正和同伴们形成了高低多重奏，可惜无论他怎样呼救，自顾不暇的同伴们都无法顾及。

　　他们无法挣脱，聚拢在一处，中间是昏迷着的乔娜，因为众人有意或无意的保护，她几乎成为全场唯一没有受伤流血的人。

　　“不能倒下，要不然会死得更快。”茨威格作为缓生须的队长，也是请来的观众里面年级、等级最高的一个，他一直站在克斯蒂娅和詹妮身前，这时候已经多处挂彩，却还记得出言提醒。

　　等他们大多只能依靠手拄着东西才能勉强站立的时候，猛兽们的进攻似乎停了下来，他们只剩下合围，没有继续。

　　像是茨威格这样比较有经验的学生，虽然不知道魔兽们玩得什么把戏，却飞快地用刀划、用手撕，将外袍或者衣服撕成长条，打算临时做止血之用。可是魔兽们怎么可能心慈手软地放过他们，原先在空中看好戏的家伙们，玩腻了那个黑衣斗士，随意一抛，斗士砸向地面，之后，那个可怜的人便再也无力爬起来。

　　台上的学生们，成为了魔鹰们的新玩物。

　　它们自发地，排了个次序，一个个从天空俯冲下来，每一次降落，都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每一次飞起，都带起一簇飞溅的鲜血。目标人物，随机，目标部位，随机。周围的狒狒、棕熊和那头雄狮，目光追随着这一道道弧线，红山狒狒欢蹦乱跳着，脚掌不时踩过倒下的那名学生的小腿、手指，叫声已经变得极低而沙哑，狒狒嘴角却咧着，好像人在笑一样，吱吱乱叫个不停，两只手掌来回拍着，一副喝彩的模样。

　　它们像是一群兴高采烈的看客，围观着无助的学生们，而原本的观众，却像是被控制了的表演者，胡乱地只能用自己的手臂，去对抗一次次啄过来的鹰喙。

　　“有没有带来鸣镝或者明弹？有没有鸣镝和明弹？”慌乱中，有人吼着。许多贵族会给他们的子女这两种东西，用以应对突发情况的时候，能派人找到并解救处于危难的小主人们。

　　学生们在身上摸摸，却没有一个将鸣镝和明弹带来斗兽场，他们都认为学院举行的活动演习，是安全的。

　　“我们大家一起冲，能打开一个出口！”茨威格提议道。

　　“那有什么用，斗兽场这么大，我们还是跑不出去。到时候大家还可能被冲散。”索菲在一边喊道。她勉强用一只装饰的腰刀，抵挡着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袭击，她微微侧头打量，像是詹妮和克斯蒂娅这样的新生，差不多是最狼狈的几个。

　　克斯蒂娅身上自然没有带着什么武器，在猛兽合围上来的一瞬间，脱下外袍，打算用肩膀绑着的装饰链当一下鞭子使，可惜装饰物品力量太弱，再加上她没有细致学习过如何使用鞭子，甩出去，一点力量也没有，一个照面，就只剩下一件外袍。说起来她还要感谢外袍的质量是真的好，要不然，棕熊的第一个巴掌，就能将她的脸皮直接撕下来了。

　　棕熊一定也没料到当时的情况，她抓着划破的外袍，一个侧身，另一只熊爪抓过来，在她的后背划了几道，她没有回头看，但是瞬间的疼痛告诉她，这一抓的威力一定不只是划破了她的衣服。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差点晕过去，她能感觉到指甲陷入皮肤后的拖拽，一个不稳直接摔到，好在一直紧绷的神经告诉她，如果不赶紧退避，便要被踏成肉酱，就地一滚，躲到众人之中。在茨威格喊大伙儿站起来的时候，她挣扎起身，后背的伤口冰冷而刺痛。可是，这只是她的第一处伤而已。

　　不断俯冲的魔鹰，让她手中的外袍彻底变成了一堆破布，连带着还有她的袖子，如果不是茨威格不断告诫大家不能倒下，她真想蜷缩在一块儿，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只能用手护着头脸，和大家一样都有一个念头——宁可放弃一只胳膊，也不能让啄去眼睛、啄破头骨。

　　“空军”的玩弄，让大伙儿彻底陷入被动，随机的攻击中，未知的危险最是可怕，更不用说，还有一群“陆军”还在一旁看着好戏。这时候，乔娜彻底暴露了出来。

　　一只鹰得到了这次攻击的权利，它看见了之前同伴都没有注意到的猎物，一个猛冲，利爪伸向乔娜的腿，打算向之前对待黑衣斗士一样，将她变成下一个玩物。

　　身旁的克斯蒂娅和索菲眼疾手快，抓住了另一条腿，同时，索菲手握腰刀，砍向鹰爪，逼得它放弃了猎物，但也激怒了它，转移目标，锋利的指甲袭向两人的面门，克斯蒂娅一手抵挡，手臂又多出伤口，脸上划破了一小段，渗出血珠，好在并不深，只算划破了皮。然而索菲却遭了秧，仓促中，她只能撇过脸，两道深深血痕划过，就差一点，便是左眼。

　　“乔娜！”与此同时，包围圈外却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唤。从野兽们脱离掌控，到乔娜险些被抓，实际上并没有多久，里农去拿饮料，幸运地躲过一劫，如果他自己转身逃跑，其他人也并不能抱怨，因为同为新生的他，即使加入战圈，也不过是兽口下送肉。

　　可这时候，看见乔娜有危险的一瞬间，他本能地惊呼，将人们包括猛兽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几只红山狒狒看见还有个漏网之鱼，那还了得，就要扑过去撕咬，势必要将他也变成供它们戏耍的对象。里农看到形势不妙，懵了一瞬，克斯蒂娅抬头看向圈外的时候，目光一亮，高喊道：“都到笼子里去！”

　　人们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样，奋力冲向后来升上来的那个笼子，那里，笼门还没有关。

　　推推搡搡，大伙儿拽着同伴，拖着伤员，一同冲向铁笼。并不是他们如何团结，而是他们知道，只有人多，才有可能冲出一条路来。茨威格和索菲一前一后，开路断后，充分发挥了学长学姐的风度，又仗着负责合围的红山狒狒的分心，大伙儿逃进了笼门。

　　他们没有管这根稻草是否结实，没有考虑困在笼子里面之后，如何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