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叶xī城》春风误

21、隔阂

　　缪栢晴以为店里出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给小桂回了电话才知道，原来是王转一早就到店里等自己，已经等了一个上午。缪栢晴想也知道王转要干什么，便语气生硬的告诉小桂自己现在在医院，王转着急的话，就让他自己过来。一方面缪栢晴完全不想见王转，一方面是她实在离不开，经过上午的详细检查，医生诊断叶西城是肺炎，病情较重，需要尽快治疗、稳住病情，如果引起其他并发症可能会危及生命。听到这些，缪栢晴哪里还有心情去想店里或是王转的事情，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叶西城千万不能有事！

　　王转看来确实很急，他很快跑到医院来，找了块空地把缪栢晴叫了出来。
　　看到缪栢晴，王转颇为不善的问，你这是搞什么？你知不知道志葳现在拍的这部戏导演是谁？投资多少个亿？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给他谈回来？你知道如果导演对他不满意，临阵换人或者演出效果差，会对他的事业造成多大影响？
　　缪栢晴冷冷的看了王转一眼，说，我知道他的身份是大明星，接受采访时随便说一句话，也能造成极大的影响。
　　你知道就好。王转的神色缓和了一些，他看了看身后的住院楼问，你家里人生病了？病情怎么样？严重吗？志葳他在剧组里确实请不了假。顿了一顿，又勉强的说，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帮你。
　　不需要了。你没别的事了吧？缪栢晴转身想走。
　　王转却又叫住了缪栢晴，颇为语重心长的说，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本来，志葳和谁谈恋爱、甚至结婚是他的自由，公司不会过多的干涉。现在这个时代，也不是谁会为了偶像要死要活的时代了，但志葳毕竟走的是偶像路线，如果你们这段关系一直给他带来负面影响，甚至影响到志葳本人的商业价值的话，我们就不能坐视不理了。你不是圈中人，不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小公司要用多少资源、人脉才能捧出一个宋志葳，圈里有句话，“小红靠捧，大红靠运”，志葳能有今天，他本人的努力、运气当然重要，但是新闻通稿、热点、热搜，那也都是真金白银在往里面砸钱的，所以……
　　缪栢晴不想再听不下去，她打断王转说，我不知道你们公司花了多少钱给宋志葳，我也不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我爸刚刚自杀，就是因为看了那篇上了热搜的“怒斥吸血鬼父母”的通稿，这稿件怎么回事你心里有数。你想给宋志葳立什么人设我不管，但现在我告诉你，事关人命，我希望你能保有起码的尊重。
　　王转立刻抓住缪栢晴，焦急的问，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缪栢晴没回答，但她表情说明了一切。
　　王转神情有些紧张起来，他凑上前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缪栢晴说，刚刚那些话你还对谁说过？你要是对志葳真有感情，这些话你千万不要说出去，让它烂在你的肚子里，听明白没有？
　　见缪栢晴不表态，王转又变了态度，你也不想毁了志葳吧？以你们现在的关系，他好就是你好，就算将来你们分手，我能劝志葳给你一笔巨额封口费，够你在最好的地段再开上几家咖啡馆！你自己想想清楚，人已经死了，你揪着能有什么意义？能怎么样？但钱拿在手上就实在多了……还有，那篇通稿我会立刻删掉，给你一个交代……
　　缪栢晴挣开王转，她拿出手机在王转面前晃了晃说，刚刚的谈话我已经录音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不想再听你说一个字，否则，刚刚那段话我不保证明天会在哪里出现。
　　看着缪栢晴决绝的神情，王转不敢再说话。
　　缪栢晴鄙夷的看了王转一眼，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后又突然折了回来，对着王转说，你这种人，真是敬业到拉低了整个行业的人性！

　　宋志葳等了一整天，终于等来了王转的回音，但王转只简单的告诉他缪栢晴的父亲因急病去世，其他什么都不提。宋志葳觉得奇怪，但又什么也问不出来，他干脆自己去找导演，从下午等到晚上收工，导演才给了他说话的机会。
　　宋志葳给导演递烟点火，然后恳切的说，导演，我女朋友家出了点事，您看我能不能给我两天假，就两天，我得回趟北京。
　　导演耐着性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几天拍摄任务重，很多场次都协调好了，时间实在不能改，克服一下，先把这几天的戏对付过去。
　　导演说完就要走，宋志葳又连忙拦住，真诚的说，导演，我这件事真的，真的，特别急，两天不行就一天，我保证，后天早上准时一定回来跟您报到。
　　导演摆摆手，示意没得谈。
　　宋志葳实在没办法，悄声说，导演，我女朋友她父亲不在了，我想回去帮帮忙，真的，就明天一天。
　　导演瞪了宋志葳一眼，你看没看通告？你知不知道这两天要拍哪场戏？
　　宋志葳不敢说没有，只能讨好的说，导演，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导演终于压不住怒气，你知道这么大场面的戏光请群演要花多少钱？你知道整个剧组等你一个人一天要花多少钱？你知道？你知道就不要在这里跟我废话，回去准备明天的戏去！别说是你女朋友的爸爸，就是你爸，你该干嘛也得干嘛！戏比天大你懂不懂！
　　看到这样的场面，离的最近的几个工作人员立刻上来安抚，几人拉开导演，几人拽走宋志葳，宋志葳听到导演被拉开很远，还在很大声的吆喝，我就不明白非要塞这些流量进来干什么！演技没演技，艺德没艺德，每天就会捧着粉丝送来的东西自我陶醉……
　　身边的几个人连忙安慰宋志葳：
　　今天进度又慢了，导演心情不好，不是针对你……
　　眼看要超期，预算又不够了，导演是为这事着急上火呢……
　　哥，昨天XX的粉丝没打招呼就来探班，导演其实是说他呢……
　　宋志葳冲出人群，他不需要安慰，他只知道他的假是无论如何也请不成了。入了这行就要守这行的规矩，导演说的没错，他一个人请假，带来的可能是整个剧组一天上千万的损失，如果他什么都不管就这么走了，口碑坏掉，他的前途可能也就跟着完了，以他现在的能力和资历，他远远承受不了这个后果。宋志葳知道，他别无选择。

　　等宋志葳终于请到假回到北京，事情已经差不多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中缪栢晴没有接过他的电话，只偶尔回复几条信息，但内容都是一两个字，宋志葳就是再迟钝也知道，缪栢晴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大事。当宋志葳终于在千百迴等到缪栢晴时，他敏锐的察觉到，缪栢晴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已经带了疏远和陌生。
　　宋志葳酸涩的开口，转哥前两天去探班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只是想……
　　你没做错什么。缪栢晴语气和神情都极为平静，说实话，他在我心里早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多年里我从来没想起过他，直到他重新出现在我面前，那一刻，我甚至以为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甚至，他站在我面前、跟我说话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哦，这个人原来还活着。
　　宋志葳目露不忍，你要恨就恨我，我情愿你打我、骂我。你跟我说你的故事的时候，我以为你对他……我没想到……
　　缪栢晴凄楚的笑了，……说来，血缘这种东西很奇妙，如果他只是一个跟我毫无关系的人，他的生死我可能会无动于衷，也有可能会因为不知道他的过去而为他感慨，甚至流上几滴同情的泪，但那个人不是一个毫无关系的人，那个人是我的父亲，因为这个原因，在我面对他的时候，就像在我的所有情感上蒙上了一层纱……我知道我跟他并不是毫无关联，他是给了我生命，但是他也给了我这么多年痛苦的回忆，我没办法同情他，因为我恨他，可是恨到了什么程度呢？是不是只要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就能全部抹杀、遗忘的程度呢？
　　宋志葳的眼睛红了，他看着缪栢晴哽咽的问，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才能弥补？我怎么做才能让一切回到过去的样子？
　　缪栢晴摇摇头，眼泪流了下来，我不恨你，但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知道你没有错，但我也不能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两个人相对无言的流着泪，好一会儿，缪栢晴帮宋志葳擦去脸上的泪，慢慢说，其实我们之间还没到那个地步，就算你现在觉得对不起我，时间过去，慢慢也会冲淡的。
　　宋志葳怔住了，问，你是什么意思？
　　缪栢晴没有回答。
　　宋志葳又问，你想跟我分手？
　　缪栢晴轻轻点了点头。
　　宋志葳哀伤的说，我知道这件事情伤害了你。可你刚刚说时间会冲淡，为什么不能靠时间冲淡这件事情带来的伤害？分手难道是唯一的办法吗？
　　缪栢晴看着宋志葳无奈的笑了，但那笑比哭还让宋志葳难过，她慢慢的说，没到伤害那么严重，真的。你这种反应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其实，你何必……
　　宋志葳认真的说，我是认真的……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还能挽回吗？
　　所以你希望我怎么样呢？缪栢晴流着泪问，让我说我爱你爱的要死，所以现在更痛苦的要死？是这样吗？你希望这样吗？
　　我，不……宋志葳低下头去。
　　缪栢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说，所以我现在很庆幸。庆幸我对他没什么感情，所以我犯不上恨你，但同时我也庆幸，我和你之间的感情也没多深，因为我对那个人再怎么没感情，他也是我的父亲，我不能当做没事发生，转头再跟你谈情说爱……不可能了……所以……算了吧。我是说，我们……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