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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了解一个人 ...

  •   目前的主流想法是,人工智能尚未拥有人类的创造意图,那么左二的创造发现性研究可以证明至少在发表出最后一篇文章时的他还是他自己。
      裴重苍心想,会不会转变就开始于大家普遍认为左二有所改变的时期。
      于是他问:“你觉得左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的?”
      “这谁知道,我又不天天盯着他看——”喻净话没说完,就看到黎桦吭哧吭哧跑上了山,两手环抱把棉服裹得紧紧的,站在入口处东张西望,“草。”
      他故意说要热的,就是因为小卖部的恒温热饮机永远是最抢手的,一旦抢光下一波就会等很久。没想到还没撬开裴重苍的嘴,黎桦就先回来了。
      在篮球区训练的杨杨和裴重苍大声打了个招呼,喻净心想原来已经走了这么一大圈了,看来是在左二的事上拖沓了太久的缘故。
      “盛怿手握权力和人脉,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仿真人这么好一个项目的,说不定早就策划很多年了。”喻净总结陈词,在黎桦听见杨杨的大嗓门看过来后,放低了声音,说,“说好的一换一,记着,你欠我的,下次讲。”
      裴重苍笑笑,他也没想赖啊。
      只不过他给出的信息没什么价值,肯定要让喻净失望罢了。
      黎桦把在怀里捂得好好的热饮交到喻净手上,说:“喻哥,你饭卡没剩多少钱了,记得充啊。”话这么说,卡却没还给喻净,从天桥返校之后喻净就没摸过自己的饭卡,也懒得问黎桦要了,反正他也没什么独自用得上饭卡的时候。
      喻净从钱包里摸出三百块钱拍到他胸口。
      十三中饭卡是一卡通用的,既可以用于买饭、买零食,也可以用于打水和洗澡,喻净平时也就在学校吃一顿午饭,并不在意黎桦是不是拿去私用,反正他只管扔钱给黎桦拿去充。
      “你也不问问到底还剩多少?”黎桦捂着钱没动。
      喻净揣好钱包,说:“无所谓。”
      黎桦拽过喻净的手,把钱拍回他手里,说:“还剩四百六十一块五,能吃半个月!瞧瞧你,一副不掌事不知柴米油盐贵的样子,哦你是不知道食堂多便宜!咱们仨中午人均十块都是高水平支出了知不知道!”
      黎桦才捂过热饮的手也热热的,从掌心透过纸币传到喻净的手心。
      喻净打掉他的手,把钱随手揣回兜里,说:“不要算了。”
      黎桦立刻一副眼巴巴流口水依依不舍的模样。
      黎桦生得一副爱贪小便宜的长相,当然也确实是那样人,但他不愿意在这种事上占喻净的便宜,那张饭卡在黎桦的手里,除了买三个人的午饭和喻净要的东西外,他从不乱花。即便他自己的饭卡上总是保持着最低生活标准余额,洗个澡都恨不得蹭室友的,非得用自己的卡的话一定是三分钟解决战斗。
      裴重苍再清楚不过,喻净越是不在乎越是放任,黎桦越是愿意自我约束,因为这不仅是为了对得起对方对自己的信任,也很容易激起他好为人师的热情。
      比方喻净,在黎桦眼里就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不懂人情世故的天真爱玩的富二代。
      没什么大毛病,心地还很善良,不过是有点“王子病”而已。
      黎桦“护犊子”的行为也总让喻净觉得他是不是精神不正常,成天中二得要命,把兄弟情义、江湖道义什么的这类虚无的东西挂在嘴边,热血得很的样子。
      活脱脱一个大傻逼。
      大课间快结束了,黎桦一边抱怨着太阳还没晒够,一边说今天是妇女节,大家准备怎么过。喻净打掉他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说妇女节是给妇女过的,有他们什么事。黎桦说班上的女生是啊,喻净说三八妇女节是给十八岁以上女性过的,黎桦说十四岁就可以被称作妇女了啊。
      两个都早早失去了母亲的人讨论得这么热烈,分明就没正经给人过过几次妇女节吧。
      但他俩好像都不当回事,依旧该说说该闹闹。反而是应当给母亲过妇女节的裴重苍沉默得很,但他们也都习惯了,不会强行拉他加入聊天。
      裴重苍大多数时候都像这样,做一个称职的旁观者,围观着他人的欢乐,为自己冰冻的内心洒下一点阳光,能不能融雪化冰他不知道,但至少在这样的时刻他是轻松的。
      好多烦恼好多问题都可以不去想。
      只要这群大傻子们笑着闹着,他看着,就可以发自内心地微笑,相信一秒,就一秒,世界上存在“无忧无虑”这个词。
      可人只要活着,就不可能永远无忧无虑,身处权力漩涡的裴重苍更是。
      在上过两节晚自习后,天终于黑尽了,裴重苍再一次借口上厕所出了教学楼。
      高一高二只有两节晚自习,这时候正是低年级学生们成群结队路过大路冲向小卖部和水房的时候,即便他们并不会路过高三教学楼,也能从高三楼隐约听见那热闹声。和教学楼和小卖部的灯光比起来,路灯简单黯淡得可怜。
      裴重苍走进更加黢黑的小花园,这里的土地被翻新过,树枝也被重新修剪过,期待来年能够长得茂盛一点,而不是四面八方地乱伸。
      如此一来,小花园的掩蔽性相较从前也就低了不少。裴重苍在某个位置站定,对着黑漆漆的空气说道:“出来吧。”
      空气沉默。
      裴重苍却很有耐心,等了几秒没反应,又说道:“跟了我几天,收获平平吧。”
      空气仿佛窒息了,又过了几秒,黑暗中走出一人来,温柔得恰到好处的声音也随之传来:“你怎么发现我的?”
      裴重苍的敏锐并不局限于游戏中,不善言辞为他带来的窗就是尤善观察,尤其是在踏入玄学领域之后的现在,他敏感到了神经质的地步,说是草木皆兵也不为过,谁让他现在认为自己就是粟奴宿主的最大嫌疑人呢。
      无论是谁的主动接近在他看来都是别有用意的。
      “你看到我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对面站着的是不应该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人,乔浔。她穿着上次在体育馆见到时的乳白色羊羔绒外套,下身咖啡色伞裙,脚踩近色小皮鞋,配上打理得顺滑无比的头发丝,精致又易碎的小公主模样,整个人显得无害且无辜。
      她得感谢十三中的灯全用的冷光白,没有滤镜和大色差,不然裴重苍还真看不出来她的打扮和上次一样。大约是为了唤起他对她的记忆吧,毕竟也这么久没见了。
      要是能顺便让他心软一回就更好了。
      裴重苍敢打赌对方心里一定是这么想的,于是用上了比路灯更冷的语气说道:“用别人的皮出来招摇撞骗,给版权费了吗。”
      乔浔微微张大眼,呈出迷茫的样子,道:“你在说什么呀?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啊,你要是不想见到我的话......我就——”
      “你们老板都被叫去喝茶了,现在还敢放你出来蹦哒的人,不是想搞死你们老板,就是想放手一搏,怎么,想试试摩托变单车吗?”
      乔浔沉默半晌,终于没有再装下去,说道:“谁告诉你的,殷樱吗?啊,那个贱女人。”
      裴重苍心道仿真人的伪装能力这么弱的吗,不仅弱还禁不住诈,就这个水平,居然能在一中埋伏三个月,一中的学生都是书呆子吗。顺便在心里为殷樱默哀,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她可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说说吧,跟着我有什么事。”裴重苍双手抱胸,一副胜券在握的大佬模样。
      乔浔向前一步,换上了冰冷的眼神看着他,面无表情说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一秒就能消灭你。”
      裴重苍忍不住露出一点微弱笑意,他当然不认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他是个人,至于面前这个不是人的东西,跟着自己的目的多半还是为了粟奴。面对实力未知的仿真人,说不怕是假的。
      上次和喻净两人围攻仿真人,是在喻净已经确认过对方实力高低并有较大的发挥空间下才能稳操胜券。这次他孤身一人,对面的武力值不知道被设成了多少,竟敢夸口一秒杀人,且他也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那些疯子愿意放手一搏,他可不愿意。
      他还想认认真真考完高考呢。
      但他没有退,男人是宁愿刀子全扎到脸上也不愿意后退一步的。
      “你可以消灭我,但没有动手,甚至还用弱者的模样试图套路我,也就是说你这些天跟着我——徒劳无功。”
      裴重苍能做到在害怕的同时还每一句话都扎在对方的心上,真的很有勇气。
      仿真人手伸向衣兜,一边伸一边说:“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既然你这么想死,现在就成全你也不是不可以。”
      可见狂是需要资本的,裴重苍现在没有这个资本,所以他悬崖勒马,说道:“你不就是想抓我回去献给你们头儿吗,最好是要活的,死了你没有把握能拿到粟奴,但是活的你不好带出去,因为外面全是明府的人。你趁着我离校期间潜进来,却没有万全之策把活着的我从明府的包围圈中带走。是这样吧?”
      仿真人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这些事的,这些天她紧密监视着粟奴宿主的一举一动,但总有自己看不到的时候,或许就是那些时候,粟奴宿主与明府的人取得了联系,不仅得知了自己的存在,还得知了许多他本不应知晓的信息。
      仿真人的猜测是合理的,但很可惜没猜对。
      它或许看过裴重苍的资料,但它仍不了解裴重苍,要知道了解一个人是不能只看书面内容和零碎片段的,得靠相处,长时间的相处。
      这一点章俨做得很到位,裴重苍由衷的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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