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季》Melom

313、叔叔啥都懂

　　钱双讲完顾伟讲，广播中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回荡在每一个高三教室里，在家长听来是定心丸，在学生听来是夺命曲。
　　等这群领导哔哔赖赖结束，就开始了家长自由交流时间。
　　戚晓小拉着赵纯和谢容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出了教室后说：“顾伟这个人吧，优点是说话好听，缺点就是说话不好听。”
　　赵纯笑了笑，说：“不会他也符合你‘听声音也能怀孕’的标准吧？”
　　“看脸不行，但是光听声音还行。顾伟看着又老又正经，但是听声音就像二十几岁的帅哥一样，你不觉得吗？”
　　赵纯耸耸肩，说没注意过。然后顶了顶身边比她更显情绪低落的谢容，“咋了你？”
　　谢容勉强笑了笑，说没啥。
　　戚晓小叹了口气，一针见血地说：“你们成绩好的就是烦恼多，考满分嫌没有上升空间，差几分嫌努力不够。”
　　谢容也跟着叹了口气。
　　成绩单一到手，袁肖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可是她只是深深地看了眼谢容，什么也没说。谢容知道她在看自己，但她不敢回看，她怕看见对方眼里的失望与遗憾。她为什么不问呢？谢容心想。
　　趁此机会，大多数学生们都溜了出去。
　　马恪拿尤伦当挡箭牌逃脱了马小北的魔爪，他们父子间无形的战争还未结束，刚发成绩单还没看，马小北就对他一阵数落，说他成天就知道疯玩能考出个啥来，搞那么自信是能上清北还是能上重本。
　　马恪就回呛，你学历高，你学历高还去做驾校教练？
　　马小北说，老子读书那个时代就不兴读书，打小就跟爸妈出去做生意了，至少赚了辆车回来，贼几把拉风。
　　马恪低语，得了吧你，个烂摩托还好意思拿出来吹，是哈雷啊还是道奇啊。
　　马小北顺脚就是一踹，差点把坐箱子上的马恪给踹李为枝怀里，马恪不住地骂骂咧咧，就不该把柏彩蝶的座位让给姜林！所以当钱双一宣布大家可以自由讨论，马恪就抓起尤伦跑了。
　　尤伦出门前回头看了眼已然被家长包围的老钱，和状作不在意，实际已经在心里排队的尤傕，出门后说：“唉，我这几次考试考得都不太好。”
　　马恪回头瞪他，“你疯啦，你还考得不好？”
　　“确实很一般啊。”尤伦客观地说，虽然看着是年级前一百，实际上大家的成绩都大差不差，五百上下的成绩再好也没好哪儿去。
　　马恪大力拍了下他的背，说：“你这脑子里成天想啥呢，不会真想考清北吧！哎咱就不是那块料，就别癞狗宝想吃天鹅肉了好吧。”转而又说，“我知道你长得帅，可长得帅高考也不加分啊，在读书这块，咱们寝室个个都是癞狗宝，谁都别嫌弃谁。”
　　尤伦无奈摇头。
　　马恪接着说：“你知道我爸有多离谱，他为了刺激我，说他那名字里的‘北’就是北京大学的北！嘿真搞笑，他名儿是他爸给他起的，就算真是那意思，那也是希望他考上不是我啊！”
　　尤伦：“那你爸妈给你取‘恪’字是啥意思？”
　　马恪一下被问住了，一时想不起带‘恪’字的古诗词和成语，于是犹疑着说道：“因为......谐音？顺便就把英文名给取了？”
　　尤伦：“可大家不都是翻新华字典取的名字吗？”
　　马恪：“说不定我家翻的是牛津词典。那你呢？为啥给你单取个‘伦’字，也很谐音啊，像海上那个游轮。”
　　尤伦说：“我外婆说，我妈怀我的时候呼吸不太好，就去做检查，过程中忽然想到用到的是X射线。”
　　“这有啥关系？”马恪皱着脸。
　　尤伦啪一下挥上他的后背，说：“伦琴射线啊笨蛋！”
　　“噢噢噢！我一时搞忘了嘛！你那什么眼神，这我还是知道的好吧！我看你就该叫尤琴，多娘啊这张脸！说不定是因为你爸喜欢麦哲伦，该取前面那个麦字而不是后面那个伦字。”
　　“老子打死你！”
　　两人打打闹闹下了楼。
　　黎桦也给裴重苍使了个眼神，两人一块儿出去了。
　　“买个水去。”黎桦招呼别人都没招呼动，只好和裴重苍一起下楼，边走边说，“喻净咋没来？”
　　裴重苍没吱声，他怎么知道，喻净从来不会和他们报备去向，要说也是和黎桦说。不过他还挺意外的，喻净老爸看起来意外的很祥和，完全没有黎桦去过一趟喻家后回来描述的那么凶。
　　正好黎桦顺嘴聊起了喻畅，说：“喻净他爸居然会来，真是没想到，我还以为这种做大生意的大忙人直接给老师打电话聊就成呢，再不济也得跟左二似的吧。没想到他亲自来，掉价了啊。”
　　“左二？”
　　“你不知道？”
　　裴重苍回他一个“有屁就放”的眼神，黎桦便自觉说道：“左二一直是他爸的助理来开家长会的啊，这都三年了你不知道？”
　　裴重苍表情平淡，说：“我为什么要知道他的事。”
　　“那不是咱们学校风云人物吗，又上报纸又出刊的。”黎桦故意撞了他一下，说，“而且你俩就没点别的交情？”
　　裴重苍微微皱眉，他怎么就和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有别的交情了。
　　黎桦怂怂眉毛说：“他不是专门来寝室和教室找你吗，而且蔡勤也说他对你很不一样。”
　　裴重苍的眉毛皱得更紧了，说：“有啥不一样。”
　　黎桦摊摊手，说：“我可不知道有啥不一样，我又不是左二肚子里的蛔虫，反正就是不一样咯，你看他跟我，除了打球的时候有多余的半句话要说吗？可他对你，即便你那么甩脸子了他还来找你，这难道不说明点什么？”
　　裴重苍冷冷道：“说明你眼睛是斜着长的，现在急需我给你暴力治疗一下。”
　　黎桦按下他的铁拳，嘿嘿笑道：“我说着玩的嘛！哎呀你还当真了。不过左二这个人是挺怪的哈，大美女那么追他他都不带看一眼的，就爱学习搞研究，咱们学校实验室都快成他一个人的了。”
　　“爱学习，挺好。”
　　正好两人下楼路过五班教室，裴重苍往里瞥了眼，左二的座位上坐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他端正地坐在座位上，嘴角带着些微客套的笑意，双手交叉轻置桌面，成绩单就正正摆在手下，看似是认真倾听着周围家长的谈话，实际上这些事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不过是来占位置充面子的人罢了。
　　黎桦说：“我要有那家境，我也好学习。”
　　裴重苍很不以为然，说：“家境越好诱惑越多。”
　　“你看喻净，想玩就玩，想学就学，多爽！我下辈子投胎就指着他家投了。”
　　裴重苍忍不住笑了下，说：“那你可得记住他的脸，进轮回道的时候别找错人。”
　　黎桦顶了下他，说：“谁要给他当儿子！”
　　裴重苍点点头，正经说道：“你生命力够强的话，给他当重孙子也不是没可能。”
　　黎桦大笑着打他，说：“老子给卿哥当儿子都不给喻净当！”
　　小卖部熙熙攘攘，八扎黑在关东煮队前会了面，黎桦拽着裴重苍就挤进了马恪和尤伦中间，说家有吃货就是好啊，排啥队都在前头。
　　裴重苍感受到裤兜一震，拿出来看了眼，便借口不想吃先出去等他们了。
　　他设置了电话静音，短信震动，并开启了骚扰过滤，这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锁屏界面显示了前四个字：我是喻净。
　　裴重苍走到小卖部外的栏杆边才打开短信。
　　“我是喻净。 中午一点，天桥见。”
　　裴重苍记下了这个号码，等会儿对比下黎桦手机里的联系人就知道是不是真的喻净了，然后他收起手机，站在原地朝四周望了望。入目全是高三生，两三成群，或吃或聊，来来往往，普通寻常。他又看了看关东煮排队的人，喻净应该是不知道他有手机的，寝室的人也不会无缘无故把自己手机号告诉别人而不通知自己。也不会是黎桦，黎桦深恶朋友之间有所隐瞒，他当然不会打自己脸。
　　喻净单独找自己，会是什么事呢......
　　裴重苍很难不想到喻卿。原本只牵涉喻卿一人，裴重苍还觉得无所谓，可如果现在还卷进来喻净，那就棘手了。喻家父子三人，两个儿子都多多少少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喻畅呢，他知不知情？或者说他是否就是最黑那只手？
　　裴重苍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又要学习又要想这些实在太烧脑，这根本不像电视里探案解密那样环环相扣，只需要挨个挨个谜解下去就行。摆在他面前的是张错综复杂的网，别说梳理出一条完整的线了，现在就是想要抓住个线头都难，他觉得自己在网中东抓一下西抓一下，这些线索看似密切相关，实则各有动线，就怕有些看起来毫不相关的事件实际上互为因果。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把能抓住的一切都往白板上粘贴连线。
　　勤能胜天，不是吗？
　　买关东煮的出来了，几人站着吃完了才回去，黎桦发现裴重苍明显兴致低落，想到刚才马恪说尤伦考得好还不高兴，便自然以为他是因为考得还不够好，加上是家长会正难受呢，就没有多想。
　　回去后，有的家长已经咨询完班主任就先走了，尤傕正好出来，尤伦便问他和老钱说了啥。
　　尤傕说：“钱老师说希望我们多关心你的心理健康。”
　　说这话时他看着尤伦的头，尤伦脸微红，不自觉地摸了摸后脑勺，马恪英勇地站了出来，说：“叔叔，尤伦心理老健康了！他剃光头完全是因为他们的怂恿。”他指指身边另外两个刺头，“而且偶尔剃一剃光头有利于头发茁壮成长嘛！”
　　尤傕严谨道：“这种说法以目前的科学技术眼光来看是不成立的，剃光头并不能改变毛囊情况，长出来还是一样的。不过如果以后有研究证明剃光头对毛囊有影响的话，那时候我会承认的。”
　　马恪只好打着哈哈说：“只知道叔叔是研究物理的，没想到叔叔啥都懂啊！”同时暗暗顶了下尤伦的腰，你倒是说点啥啊！
　　尤伦放下手，一脸正经说：“知道了，我会把头发留起来的，不会影响高考。”
　　马恪黎桦裴重苍全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最近真的好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