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季》Melom

210、南美洲种烟草

　　“亲爱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早上好！”
　　“春华秋实、金风玉露，在这秋风送爽、硕果飘香的美好季节，M市十三中第二十一届运动会即将开幕！现在我们有请校长讲话——”
　　等校长、副校长、党委书记挨个发言完毕，引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才终于标志着十三中运动会正式开始。
　　黎桦身为举牌手，在前面叫得最凶，还回头和兄弟们鼓劲加油，好像他们是奔着干架去的，而不是正规竞技。
　　“老裴，冲啊！”
　　裴重苍跟着大部队默默走远，去到他们班所在的休息区做赛前热身，第一个项目就是男女子100米预赛。老钱在饮水机边站着，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仿佛优秀班级的奖状已然唾手可得。裴重苍看了看这群身强体壮的男生们，心说确实，比起一门心思搞学习的重点班来说，他们看起来确实已经胜券在握了。
　　许富国正在场边压腿，马恪无数次想上手帮忙，都被尤伦及时阻止了。孙步感激地握住他的双手道：“室长，辛苦你了！”
　　许富国差点没保持住平衡，歪到孙步身上，说：“不辛苦，反正都是一百米，应该问题不大。”
　　因为班上艺体生较多，好多都离校集训去了，所以运动会能拿得出手的人屈指可数，许富国先是主动报了个四乘一百的接力赛，想着也算是为班级出了一份力，没想到一转头就被孙步忽悠着又报了个男子一百米。
　　“还好接力赛在下午，没事，你放轻松，反正只要预赛不过，后边就不会跟接力赛撞上，别担心。”
　　许富国默默撤回双手，黎桦打了孙步一巴掌，“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吗！室长我挺你，好好跑，你一定能跑出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然后紧接着扶住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要真没过预赛也不要难过，你今天把重心放到接力赛上就可以了。”
　　孙步本来还想打回去的，一听，两人立刻达成共识，一齐对许富国说道：“室长，尽力就好！”
　　神他妈尽力就好，裴重苍原地蹦哒了几下就准备去赛道边候场，被黎桦脚赶脚地跟着，听他说着一句也听不进去的鼓励自己的屁话。
　　“高三年级男子一百米预赛即将开始，请各位参赛运动员尽快到候场区等候上场。”广播里传来女主持优雅的催场声。周正在裁判旁边按本发号牌，“报名字。”
　　黎桦屁颠屁颠跑过去喊了声：“裴重苍裴重苍！”
　　周正看了他一眼，“你改名了？”
　　黎桦嘿嘿笑着，指指后边不慌不忙的人，说：“不是，我替他领的，他跑。”
　　周正又看了眼本子，十六班参赛两人，一个裴重苍一个许富国，他问黎桦，“你咋不跑？”
　　黎桦特别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腿伤了，没法参加，不然今年肯定我拿第一了！”
　　周正嗤笑一声，说：“今年新生可不好打，我看比你当初入校的成绩好多了。”他把手里号牌递给黎桦，“给他戴上，后背，不要整歪了。”
　　“晓得晓得。”
　　黎桦一边把号牌上方两个别针穿过T恤，一边说：“老裴，靠你了啊。预赛随便跑跑就行，反正预赛成绩不做准的，只要决赛跑第一就行了，要是你能预赛就破纪录，那也挺好嘿嘿~”
　　“......能不能做点实际的梦？”
　　“好好好，实际点，只要你别给我拿回来学习大礼包，啥都行！”
　　十六班两个运动员恰巧分在了同一组，还在候场的时候，许富国看着前边的组在砰一声枪响后跟鱼似的冲了出去，小心脏噗噗直跳。孙步等人离得远远的跟他说着话，缓解赛前压力，还说要不把施妮叫来。
　　话没说完就让许富国急得跺脚，黎桦又给了孙步一巴掌，提谁不行非提她，提施妮那不是让室长更紧张了吗！
　　相比之下，裴重苍在整个队伍中就显得淡定多了，他仿佛是冲着一轮游来的，表情淡然到黎桦甚至觉得他是不是真准备给自己一个学习大礼包了。
　　“你要不要喝口水？身上东西都取出来完了吗，别到时候掉跑道上了。”赵纯忽然说。
　　“不用。”裴重苍回答。他早就知道今天闲不下来，所以没带什么东西，而且在寝室就换好了衣服裤子鞋子，护腕护膝什么的也都带在了黎桦身上。至于喝的水，要是连这都需要别人提醒的话，黎桦可以下岗了。
　　冯曦月看了她一眼，陈一画也注意到了，便凑到她耳边说：“赵纯是不是喜欢裴重苍啊，我之前就看到他俩在厕所外头说小话来着。不过裴重苍态度一直挺冷淡的，我还以为他俩没成呢。”
　　裴重苍也有点惊讶，好像自从暑假约打游戏的事无疾而终以后，就没再从赵纯嘴里听到章俨两个字了，而章俨那边，似乎自始至终都没有把这号人放在心上。
　　是还没有放弃吗？
　　本次运动会所有项目都按小组进行，先分年级后分排名。以男子百米为例，各班必须且仅能选取两名学生参加比赛，随机抽取八人一组，取预赛成绩前十六人进入预决赛，随机抽取四人一组，再选取成绩前四人进入决赛，最终决出一二三名。但也不是所有项目都要赛三次，像接力赛就只有预赛和决赛，一千五就只有一次。
　　也就是说裴重苍只需要预赛成绩在高三年级前十六就可以，不必一来就拼尽全力跑——一来高三年级不止他们班的优秀艺体生去集训了，留下的人里像鲁舟遥那种强劲的对手少之又少，二来黎桦实在是太没逼数了，统共没多少项目，他报了一大半。替赛是不可能的，但可以换人选，于是把黎桦的名字全换成了裴重苍。他必须合理控制体能分配，才能在短短两天半时间内完成一百米、四百米、接力赛、一千五、跳高、跳远的预赛、预决赛、决赛。
　　可以说运动会这几天，将会是他短短人生中最忙最累的时光。
　　一个上午过去，裴重苍在操场上这头跑那头，追着时间安排顺利通过了百米、四百和三级跳的预赛，众人一起吃午饭的时候，裴重苍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跑步跳高我都可以，三级跳你就别抱希望了。”
　　“好好好！”黎桦点头如啄米，昨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就参赛项目讨论过了，短跑和长跑裴重苍还可以争一争前三，跳高没练过，要看发挥，三级跳他不在行，能过预赛已经是意外之喜。
　　“中午回去睡个午觉吧。”孙步说，才端起盘子来，就听见食堂内传来“哐当”一声，多半是谁餐盘掉地上了，他本来毫不关心的，但远远一瞥，那人好像有点眼熟。
　　“那不是你妹妹吗。”尤伦说。
　　“长没长眼！”
　　祝子姗呆呆地杵着，室友皱着眉回嘴：“是你撞到我们，你凶什么凶！”
　　孙步立刻噌一下站了起来，孔不违说：“赶紧去吧，我帮你放盘子。”孙步便大步过去了。
　　“我也觉得那人有点眼熟。”黎桦说。
　　裴重苍抱胸坐着，提醒道：“你仔细想想，那人嘴挺臭的。”见黎桦还一副迷茫模样，他又多说了一句，“还被左二绊了一跤。”
　　“噢噢噢！我想起来了，是那个死胖子！啧啧啧，落猴子手里，欺负的还是猴子的妹妹，他惨了。”黎桦表情揶揄地看着热闹。
　　事情很简单，不过就是食堂人太多，你来我往之间碰着了、饭洒了，要说主要责任的话，即便是当事人也没注意到这么细节，除非查监控。
　　“凭什么我赔钱，你怎么不说她们把我衣服弄脏了怎么说！”男生吼道。
　　“好，那你现在就把衣服脱下来，我拿回去给你洗，但是你也必须现在就把饭重新打一份来赔给我们！”有了孙步撑腰，室友的底气更足了。并且她眼尖地发现了孙步其余室友也都在不远处，随时可以过来支援。
　　“吵死了。”喻净把一次性筷子往桌上一放，表情不悦。
　　潘政跑去七中了，喻净不知道怎么想的，也没回家，就让黎桦端了个凳子往操场上一放，一边玩手机一边观看着他并不感兴趣的比赛。
　　到了中午的时候，喻净让黎桦去买饭，黎桦却叛逆地说要和室友一起吃，喻净与他大眼瞪小眼好半天，才终于妥协，来了他从来没来过的一食堂一楼，吃从没吃过的猪食般的餐盘。
　　“偶尔也得融入一下群众的生活嘛，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都不知道大家平时过的什么生活，还怎么领导咱们呢？”
　　对此，喻净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那我想抽根烟，是不是还得亲自跑南美洲种烟草去？”
　　“那敢情好，带上我呀，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出一次国！”死皮赖脸的黎桦完全没有被他讽刺到，喻净只得踢他一脚，并吃下这个闷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