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季》Melom

13、我们也不该歧视你

　　“打水，去不去？”尤伦提着水壶站在寝室门口。
　　孙步把早已凉透的水倒掉，“你不早说，同志们搞快点！抢水了！”然后抓起裴重苍孔不违就往外跑。严怀颖看了眼不死不活的许富国，说：“室长，我帮你也打一壶吧。”
　　黎桦从床上探出头来：“帮我也打一壶吧！”
　　严怀颖转身就走：“有手有脚的，自己去。”
　　“妈妈的好大儿，就一壶啊！”黎桦的声音从寝室里传出来，孔不违跑了回去，扒在门口说：“叫爸爸。”
　　“爹，两壶。”
　　“一壶。”孔不违提走黎桦的壶，追上了打水大部队。
　　严怀颖问：“马恪呢？”
　　尤伦：“早就一个人溜去水房了！”
　　孙步、孔不违：“龟孙！”
　　高一高二学生全部在一个水房打水。一共不到三十个出水口，左右两扇门既进也出，打一壶水平均费时半小时，一分钟用来接水，其余时间用来进出。其拥挤程度堪比春运时的高速口。
　　相比于男生，还是女生更热衷于打热水，小小的水房里四分之三都是女生。
　　陈一画和冯曦月隔着两个人，忽然觉得肚子痛，恐怕是经期突袭，就把水壶和饭卡交给冯曦月，说等下帮她打一下水，她先撤了。
　　冯曦月自己两个壶，加上她的就是三个，全部打满水再回寝室未免太重，但看她好像很急的样子，只好答应了。
　　水房挤归挤、乱归乱，站在水龙头前的人的先后顺序在大家心里还是有数的。
　　站在两人中间的李为枝和赵纯皱了皱眉，这不就是变相插队吗？
　　五分钟后，尤伦带着大家终于站上了阶梯，又过了五分钟，站到了门口，再五分钟在水龙头前排上了队。
　　冯曦月先打好了自己的两壶水，刚抽下饭卡，就有人把自己的饭卡插了上去，用自己的水壶挤开了陈一画的空壶。
　　“我还没打完。”
　　李为枝看也不看她，说：“你的已经打好了。”
　　“没看到我还有一壶吗？”
　　“那壶是排在我和赵纯后面的，先来后到。”
　　冯曦月白眼无语之，说什么先来后到，她和陈一画是一起到的，只不过因为里面太挤，才把她俩挤开了，还说不准谁后到呢。
　　旁边水龙头排队的人也表达了不满：“打好了就快走嘛，站在这里不动干嘛？”
　　“没打好！”冯曦月忍不住吼了回去。
　　李为枝只带了一个壶，很快就打好了，赵纯咳了咳，好心提醒冯曦月：“你快打了走吧。”
　　水房又热又挤，要不是尤伦拉着，瘦弱的孔不违和严怀颖已经被重新挤出去了。被挤开的孙步大声说他和裴重苍去另外一边排队，等会儿直接寝室见，呼喊声被淹没在了鼎沸的吵闹声中。
　　正当排队的时候，尤伦发现最前面居然是马恪！于是仗着手长腿长，一个大跨步伸出手去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卧槽谁啊！”马恪生气回头，发现三人盯着他立刻怂了，“嘿嘿你们来啦。我打好了，先走了！”说完立刻从另一侧溜走。
　　尤伦回头说：“你们看看，这种人不打能行吗？”
　　严怀颖、孔不违：“该打！”
　　等从水房渡劫出来，所有人都仿佛在水里打了个滚一样湿透了。尤伦甩甩头发上的汗，说：“感觉跟负重训练似的。”
　　说到训练，裴重苍想起球约的事，正好孙步也在，就说了说关于接下来这段时间的训练安排自己的想法。孙步频频点头，最后说：“你定了就行。早就叫你当队长，你不干。”
　　裴重苍摇头，头衔什么的最麻烦了。
　　“嘭——”
　　水壶落在地上爆胆的声音伴随着几声惊呼。这种事每天都会发生不止一起，要么是挤掉的，要么是质量问题自己掉的，早就见怪不怪。孔不违说了声那好像是咱班的女生，他们才将目光投过去。
　　冯曦月脚下是冒着热气的开水和反光的内胆碎片，她拦住准备走开的李为枝，生气地说她绝对是故意的！
　　李为枝说自己干嘛故意撞人，再说了她也不知道后面是谁，她也是被人群推过来的。
　　冯曦月说她明明可以往旁边靠，却非要顺势猛推自己一下。
　　李为枝也很生气，说她污蔑自己要拿出证据来。从水房急忙挤出来的赵纯也说，李为枝不可能故意撞她，肯定是意外。
　　冯曦月一跺脚，把手上的空壳扔到地上，说这是陈一画的壶，你们要解释就跟她解释去吧！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李为枝也很气，明明就不是自己的错。赵纯安慰说算了，她脾气本来就这样，还是先把地上的残渣收拾了再说。
　　把男寝这几位VIP观影人员看得一愣一愣的，尤伦问：“那她真是故意的吗？”
　　“这都看不出来？”孔不违嫌弃地看了眼光长智商没长情商的大高个，说，“一看就是有别的矛盾，借题发挥嘛！”
　　尤伦：“她俩有啥矛盾？”
　　孙步：“有什么矛盾我不知道，但你没发现每次一起去办公室的时候，她俩从来不对视不聊天的吗。”
　　尤伦：“没发现，我以为李为枝本来就不说话的。”
　　严怀颖错愕，“你该不会之前一直以为李为枝是哑巴吧。”
　　尤伦和李为枝可是前后桌啊,看到后者肯定的眼神，连交友面最窄的裴重苍都无语了。他们一致怀疑这个人的脑子是不是跟他们的不一样，要不要带去医院检查检查。
　　“过了一个学期才发现的......干嘛这个眼神，我才刚来班上一年好吗，不知道也很正常啊，谁让她连别人叫她都从不回应的。”
　　孙步笑了，“你是不是一开始还在想，这女生其实该去上聋哑人学校的。”
　　“那倒没有，我不歧视残疾人的。”
　　众人微笑，那对不起了，我们也不该歧视你的。
　　星期一早上六点不到，八人寝就走了五个。为了和五班的球约而展开的紧急训练，班上的球队成员除了鲁舟遥以外都要早起参加自发集训，就算是凑数的严怀颖也没能逃过。
　　训练计划基本是根据校队的训练内容制定的。锻炼好身体素质是第一步，所以早自习前的训练内容就是折返跑、跨栏跑、摸高跑，然后一套广播体操舒缓身心，好去吃早饭。
　　这是自发集训的第一个早上，刚集合完，就看到晦暗不明的操场边走来熟悉的身影。
　　左二带着五班篮球队成员逐渐逼近，双方一碰面就互相发起了嘲笑攻击。你笑我来得晚，我笑你精神面貌一般。
　　一番简单的言语攻击战之后，双方各占操场一头各自展开了训练。
　　早训完才一起去吃早饭。
　　因为之前照顾高三不想被打扰，太久没有训练的沈飞学和张汉梁捏包子的手都在发抖。瘦弱凑数的严怀颖在训练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跟不上进度了，舀粥的手颤颤巍巍。
　　韩烟真一口一个小笼包，大汗淋漓地说：“好久没这样训练了，爽啊！”
　　黎桦说：“妈的我要天天早上这样练的话，下午还能正常参加校队的训练吗？”
　　大块头韩烟真搂过黎桦的肩膀，鼓励道：“兄弟，你可以的！”
　　孙步理智地说：“他俩校队的，参加两头训练，会不会训练过度啊？”
　　裴重苍点头，“有可能，我等会儿再好好想想吧，中午给你们答复。”
　　“不过，五班的凭啥那么自信啊？”尤伦吃着吃着发出灵魂质问，明明五班除了左二就是一群只会读书的菜鸡啊，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该不会是要请外援吧，个儿高块儿大皮肤黢黑那种。”养生球爱好者沈飞学吞了吞口水，他可不想碰上那种天赋点满的怪物对手。
　　“你在想屁吃，这又不是啥野球场。”黎桦排除了这种可能性。不过也确实挺奇怪的，主动约球的是五班的，而且还信心满满。今早看到的阵容也就是他们平常见到的那些人，没有太大变化，从体格上来看也很普通。
　　到了中午他们就知道五班的为什么那么自信了——左二请了专业教练来训练他们。
　　张汉梁佩服道：“要不怎么说读书好的人干什么都能行呢，人家有脑子啊！”
　　“我们也有啊！这儿呢，来，说说我们新的训练计划。”黎桦力挺裴重苍。
　　沈飞学：“不过这种程度的话，也算请外援了吧。”黎桦无语凝噎。
　　身高一八七，自诩除校队外内线无敌手的韩烟真搂着黎桦，说：“怕什么，遇事不决传球给我，我一个人就打爆他们内线了。”
　　话是这么说，但不可能靠韩烟真一个人得分，这不是一个高水平球队应有的打法。裴重苍暂停了午休训练，决定好好研究研究先。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在食堂领了个端午节特供肉粽后，裴重苍就溜到了操场外埋伏起来，一边吃一边等。刚看到五班的陆续来到操场，就被身后来客猛地拍了一下肩膀。
　　“嘿！英雄所见略同啊！”黎桦在旁边蹲下。
　　左二和教练是最后一起来的，从背影上看大概有一米九几不到两米。教练吹了声口哨集合点名，把球分给每一个人，指挥左二带队运球绕操场跑一圈。回来之后，教练手里拿球演示了个很简单的原地前后来回运球的动作，就这样练了十分钟。
　　“原来还在教基础啊，要不我们先回吧，过两天再来看进度。”黎桦活动了一下腿，蹲不住了，这么毒的太阳，他感觉再晒下去就要中暑了。
　　裴重苍忽然指了指那个教练，说：“你看他眼熟不？”
　　黎桦这才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好像是点眼熟......啊，好像是市队的教练刘德钢！”
　　两人一回寝室就被围住，问刺探到了什么情报。黎桦想了想，说：“五班的还处在基础训练阶段，找的教练是市队教练刘德钢，以及很尴尬的是......我俩被发现了。”
　　全寝哑然。
　　队长孙步安慰道：“这......被发现应该没什么，反正操场是公共空间......”
　　于是五班的篮球训练之后都在租的篮球馆里进行了，让十六班能看见的只有每天早上的体能训练。张汉梁感叹：“人家不仅有脑子，还舍得砸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