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云》落落汐

13、第 13 章

　　风突然凝定，一片树叶悄无声息的飘落，离若轩心头警兆顿生，猛地睁眼，手腕迅速下压，躲过了那抓向金哨的一爪，那人一爪未中，立刻变招，伸出两指探向金哨，离若轩身体向右一翻，左手施一小擒拿手，拂向那人手腕，那人单手一挑一勾，将招数尽数化解开，几乎是不给离若轩丝毫喘气机会，又抓向离若轩手中金哨，“轩儿，看什么那么出神，快拿来给师叔看看！”离若轩心下暗暗叫苦，一双手从小擒拿手使到大佛寺龙爪功，又从龙爪功使到青云派无影掌，他自小记忆超群，天资卓越，无论什么武功只要看上一遍便能记的八九不离十，然而无论他手上招数如何精妙多变，玄远皆能从容应对，离若轩但感自己一双手仿佛被卷入一个无形的旋涡，巨大的压迫感不断改变着自己每一招每一式攻出的方位力度。
　　眼看金哨便要被玄远夺走，离若轩突然大喊一声：“等一下！”玄远一惊，手指在金哨前三分处陡然凝定，这一番功力收发自如，实臻化境。玄远惑道：“怎么了？”
　　离若轩咧开嘴，嘿然一笑，左手攻其不意，突然点向玄远上臂青灵穴，一招得手，右手立时收回，翻身下了吊床将金哨塞回怀中，笑道：“师叔，对不住啦！”
　　玄远身材十分短小，离若轩站直身子楞是比玄远高出了两个头，但见玄远满面红光，双手往腰上一插，仰着头气鼓鼓的哼了一声，“臭小子，你这耍无赖的本事可越来越高明了！”他一说话，便带动脸上两条长长的白色胡须，上下浮动，模样甚是好笑。
　　离若轩拱了拱手，一脸得意道：“师叔谬赞谬赞。”
　　玄远跳起来，在离若轩额头上爆了一栗，撇嘴道：“好你个小子，还真会顺杆子往上爬，说吧，背着师叔藏了什么好东西？”离若轩绕到玄远身后替他锤了锤背，满脸堆笑道：“师叔，轩儿是您带大的，要是有什么好东西，肯定第一时间交给您老呀，只是……”离若轩眨了眨眼，“这金哨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女人送的。”玄远一听，果然变色，皱眉道：“起开起开，快离我远点，这女人天生命里就和我犯冲，轩儿，这女人可自古以来就是红颜祸水啊，一旦招惹上，这辈子都逃不开。”玄远宛若长者谆谆教诲，离若轩一本正经装作在听。“这二十年前，可就有一个昆吾弟子被女人毁了一生啊！”玄远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句话却让离若轩大惊失色，在昆吾山十七年竟从未听说过这段往事，当下心头好奇万分，笑道：“师叔，你给轩儿说说呗。”玄远吓了一跳，自知失言，忙捂住嘴巴，摇头道：“完了完了完了，这下玹孤非骂死我不可，都怪你这臭小子，害我把正事忘得一干二净，竟在这和你瞎搅和了。”
　　离若轩嘀嘀咕咕道：“那是您老记性不好，关轩儿什么事。”玄远兀自未从方才失言的惊慌中走出来，涩声道：“不和你闹了，你师父要见你。”离若轩心头一紧，玄远察觉出了小徒弟脸色的细微变化，神情缓和了不少，拍了拍离若轩的背，笑道：“要我说，这世上，也就玹孤镇得住你。放心去吧，有师叔为你撑腰。”离若轩哈哈笑道：“说到做到！等我从师父那回来，下山给您老买酒喝！”
　　一进养心殿，箫晗，林子瑛已站在了玹孤面前，神情肃穆。玹孤见离若轩已到，便不再看他，徐徐道：“近日来，以大光明宫为首的六大魔宫重现江湖，在中原引起不少恐慌，昆吾派在武林向来是起表率作用，故此为师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林子瑛愤然道：“魔宫早在二十年前便大势已去，如今不过是死灰复燃，依徒儿之见，趁现在魔宫主力尚未复原，联合正道各派，一举将其灭去，方无后顾之忧。”离若轩沉声道：“二师兄，现下魔宫重袭中原目的未明，且只是引起了几处混乱而未有实质性伤害，小弟以为此时我们该以静制动，万不可打草惊蛇。”林子瑛剑眉一扬，沉声道：“六师弟，你这是何意？难道非要等悲剧酿成，我们才能行动吗！”离若轩摇头道：“小弟不是这个意思，小弟只是觉得我们应该至少弄清魔宫此次重出江湖的原因，待得时机成熟，再将…….”林子瑛打断道：“时机成熟？什么时候才会成熟？四师弟被魔宫掳走，至今生死未卜，我们还等得起吗？”箫晗有意无意的挡在了二人中间，沉声道：“四师弟一定要救，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玹孤点头道：“晗儿说得不错，子瑛不可太过心急。”林子瑛咬牙硬是忍下了心头的怒气。
　　箫晗正色道：“师父，弟子尚有一事存疑，曦凤楼在涧州出现的时间未免太过巧合，而且数日前太霞与沧恒那一役，曦凤楼主竟能逆转乾坤，在短短十日间将沧恒了解的一清二楚，背后定是有大势力在支撑。”玹孤眼底流露出赞许的意味，沉声道：“晗儿是怀疑曦凤楼主与魔宫有联系？”离若轩心头一惊，不知为何，竟急于想帮阮曦幽辩解，“那一日出现在阮姑娘身旁的年轻公子是北海不夜岛的少岛主，阮姑娘该是师从不夜岛才对。”
　　听到“不夜岛”三字，玹孤脸色不易察觉的微微一变，林子瑛似笑非笑道：“阮姑娘？六师弟看样子和曦凤楼主很熟啊，那你对她到底了解多少？”离若轩一怔，其实他的心里又何尝不怀疑阮曦幽的身份？林子瑛眼神渐渐凌厉起来，“不夜岛非正非邪，她便算师出不夜岛又如何能担保她与魔宫没有关系，再则六师弟你根本对她全无了解，无故替她辩解到底是何居心！”“我！”离若轩一时语塞。林子瑛正欲继续逼问，却被玹孤沉稳的声音打断道：“曦凤楼主身份来历不明，的确值得怀疑，子瑛，这件事便交由你着手去查。”林子瑛抱拳沉声：“徒儿领命。”
　　“轩儿，这是给你的。”玹孤说着，掷出一封信。离若轩伸手接过，展开迅速扫视了两眼，脸色大变，询问道：“这….这是聂庄主的笔迹？”玹孤无言默认。离若轩不禁倒吸了口凉气，“百余人口消失了近三个月，现下却突然传书昆吾，莫非事有蹊跷？”玹孤冷然道：“事不宜迟，轩儿你即刻带数名弟子下山一探究竟。”离若轩正欲答应，箫晗眼底却露担忧之色，“师父，六师弟重伤刚愈，需好生调养才是，不如这趟便让弟子……..”玹孤脸色一沉，喝止：“作为昆吾首徒，如此轻易便被情感左右，日后如何能担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