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恶犬夫人》望月梅有酒

53、将士冬衣

　　回去的路上，梅尨真心实意的称赞琼娘，“阿姐，你真厉害。”
　　琼娘的温婉笑着却未达眼底，有着几分苦涩，梅尨担忧地问，“可有什么事儿让阿姐忧心？”
　　“今日玫娘是冲着你来的，牵连世子妃，打算一石二鸟，可是算计的太仓促了，漏洞百出，才让我们侥幸赢了一局。且世子妃在王府中待了这么久，只是表面纯良而已，哪里是那般好算计的？结果折了蕊儿，玫娘必不肯善罢甘休。”琼娘忧心忡忡的解释道。
　　“阿姐是担心玫姨娘？”梅尨细想之下懂了。
　　琼娘没说话往前继续走，梅尨追了上去，“阿姐，从进入王府的那一刻，玫姨娘已经做了选择，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护着些。”
　　“我知道”，琼娘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饱含心中无奈。
　　……
　　此刻的玫姨娘屋中，玫姨娘浑身是汗的躺在床上，怨恨的看着春锁。
　　春锁毫不在意玫姨娘的眼神，甚至冷笑了下，“姨娘怀着世子爷的孩子，还是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啊，要是有个万一，姨娘现在所依仗得瞬间没有了，可怎么好？姨娘好好休息吧，奴婢告退。”
　　玫姨娘目光怨毒的目送着春锁离开，气的将枕头摔在地上，眼泪忍不住的落下来，吧嗒吧嗒，但是却怕哭声惊扰了外面的人，只敢躲在被子里面哭，手轻轻的抚摸自己的腹部，暗暗发誓，“赵琼皖，世子妃，我与你们势不两立。”
　　……
　　又过月余，进入十一月，树上的叶子几乎掉光，早起能看见地上一层薄薄的清霜，小厮在主子们起身前，就先打扫好了庭院。
　　紫阑院中梅尨和王嬷嬷正在赶制棉袄，旁边在自己小床上不断翻滚的宝哥儿正因为发现自己的新技能玩的开心。琼娘给王妃请过安后回来，直接进了自己房间，不像往日将宝哥儿抱上一抱。
　　梅尨和王嬷嬷疑问的看向跟着走进来的玉书，玉书利索的拿起针线接过梅尨缝制一半棉袄继续缝制，梅尨朝她笑了笑，转手去旁边拆解棉花，她针线真的不行，缝制完的棉袄不成样子，针线粗糙，梅尨羞羞答答的送给玉书一件，没过几日线头就裂开来，露出洋洋洒洒的棉絮，更别提需要作战的战士们了，从此以后大家都不让梅尨缝制棉袄了。
　　只听玉书撇撇嘴道，“最近玫姨娘日日在王妃身边服侍，听闻我们十七爷近日又打了一场小胜仗，夹枪带棒的夸我们十七爷，说我们十七爷怎么怎么出息，怎么怎么又用兵如神，怎么怎么得到王爷的夸奖，让世子妃去信去，让世子爷跟着我们十七爷好好学习一下打仗的本领，总不能事事让自己的兄弟冲在前头，毕竟世子爷是要继承王位的。当时王妃听完后脸色就不好了，立刻训斥了世子妃。你们没看到，世子妃立马扑通的跪了下来，委屈的眼圈红肿。”
　　梅尨皱眉，“近日玫姨娘越发得到王妃青睐了。”
　　“是呀，众位夫人去给王妃请安，有玫姨娘在，她们都插不进去话去。而玫姨娘呢，挺着个大肚子，端茶递水说趣话儿讨巧，在王妃身边服侍一站就是一个时辰，也不怕累，说话净挑着王妃顺耳的说，没几日，王妃就心疼孙子，特意给每天跟着众位夫人一同请安的玫姨娘赐了座位。就她一个姨娘坐在众位夫人最末，和王妃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也没影响她接王妃的话茬。现在啊，只要玫姨娘说话得了王妃的笑颜，众位夫人就脸色不善的看着我们夫人。”
　　王嬷嬷手上不停，啧啧称奇，“这玫姨娘可真是不要脸了，她一个姨娘跟着夫人们去请安，这不是乱了礼法吗？要我看啊，这王妃也是个糊涂人，怎么能重视一个怀有身孕的姨娘，这不就是告诉府中所有姨娘，丫鬟，只要怀了世子爷或者各位爷的子嗣，王妃就会对她们青眼相待，甚至能和夫人平起平坐，这府中可不就乱了套了。”
　　玉书认同的点点头，但转念一想，哪里不对，连忙警告道，“嬷嬷可别说出去，让王妃知道了，又要我们家夫人好看。”
　　“瞧你说的，我老婆子还能傻了不成。”王嬷嬷嗔怪道。
　　众人正说着闲话，突听闻外面小厮来报，玉书仔细听，随后惊喜，“是福安，肯定是十七爷来信了。”
　　没过一会儿，玉书带着信儿敲响了琼娘的房门，琼娘听闻是夫君的信，立马读了起来，读完后静静的坐在桌边，一言不发。玉书疑惑的问，“夫人，十七爷信上说了什么？”
　　琼娘没回话，静静的思考着什么，突然目光看向梅尨，梅尨疑惑的问，“阿姐，可有事儿？”
　　“玉书，去外面守着。”
　　玉书看琼娘脸色，立马的答应道，裹紧自己的棉袄守在了外面。
　　琼娘看向王嬷嬷，“嬷嬷，有一件事要跟嬷嬷商量，如若嬷嬷不同意，我再想办法。”
　　琼娘的脸色郑重，王嬷嬷看的心头一跳，直言道，“夫人，有什么事情直说就是，哪有什么商量不商量的。”
　　“世子爷掌管物资，入冬后发给战士们的棉衣虽厚却不保暖，因为里面都是棉花里面包干草，战士们情绪十分不好，已经出现厌战情绪，可是此时边关战事吃紧，夫君退不得。”琼娘的语气中饱含隐隐的担忧。
　　“冬衣已经准备一月，已经有八十余件，想来是远远不够的。”王嬷嬷想了想道。
　　琼娘点头，“所以我想出钱让外面的绣娘赶制出二百件出来，加上我们的一同送往边关。”
　　“夫人既已有主意，不知夫人说的要我同意之事可是什么？”
　　“随着夫君在前线逐渐打胜仗，嬷嬷也可以看见我们和世子爷院里的关系越来越差，还有王妃的态度，所以运送棉衣便不能用府中的人。”
　　王嬷嬷和梅尨面面相觑，“夫人的意思呢？”
　　“我想让梅尨去。”
　　王嬷嬷没表态之前，梅尨目光诚挚的看向琼娘，“阿姐，我愿意去。”
　　王嬷嬷掩饰的垂下眼，隐去自己的不快，对于她来说，梅尨才是她的亲人，让一个姑娘家家的去那么远又危险的地方，还都是男人的地方，她不同意，但是……
　　琼娘看向王嬷嬷，“嬷嬷的想法呢？”
　　琼娘和梅尨齐齐朝着王嬷嬷看去，王嬷嬷还是那副垂眼的样子，谁也不看的说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听凭夫人吩咐。”
　　琼娘郑重的朝着王嬷嬷行了一礼，梅尨上前几步，带着几分兴奋的说道，“嬷嬷也真是的，本就是我愿意的，我打小学功夫，难得有一展拳脚的机会，嬷嬷还拦着我，依我看啊，这件事舍我其谁。”
　　王嬷嬷撇嘴，到底是没忍住，“这眼看着要入冬了，天寒地冻的，你一个姑娘家去那么远不说，还是一个全是男人的凶险之地，这叫人怎么不跟着担心。”
　　“我会雇用一队保镖保护梅尨上路，确保梅尨安全。”琼娘表态道。
　　王嬷嬷神情还是不愿问，“那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最迟半月。”
　　王嬷嬷脸色更不好了。
　　梅尨接话，“汤清师父有多厉害，嬷嬷又不是不知道，作为他的弟子，我自己自然也很厉害，嬷嬷不必担心，听说往北有一处地方盛产人参，等回来的路上，我去采了回来，给嬷嬷补身体。”
　　王嬷嬷猛的拉住梅尨的衣袖，“什么，你还要去采人参，你给我送完棉衣就回来，不要可哪给我乱跑。”
　　“好，都听嬷嬷的。”
　　王嬷嬷神情松动，良久后点点头。
　　梅尨悄悄的握了握琼娘的手，琼娘冰冷的手回握梅尨的手，梅尨不仅温暖了琼娘的手，也让她的心松了一口气。
　　从那天以后，连续半夜紫阑院中的灯火通明，有时棉衣做着做着四人全部睡着了，临近出发前三天，大家十二个日夜不眠不休的赶制，实在是困乏了，连蜡烛燃尽，点燃了流苏桌布和放在旁边的棉衣都不知道，还是宝哥儿吓得哇哇大哭，听见哭声的琼娘率先醒过来，连忙端起冷茶倒在桌面上，梅尨听见动静醒来后冲了出去，从院子中提来一桶水，倒在上面才熄了火。
　　但是十几件棉衣却全毁了，玉书看着烧毁的棉衣，欲哭无泪，三天的功夫白费了。
　　王嬷嬷沉稳，见状安慰道，“没事没事，”拿起那几件被泼湿，上面还有大大小小的烧洞，“可以补救，误不了时辰，能用的棉花扯下来，装到我们裁剪好的样子上，那些下面的只烧了几个洞的棉衣，我们拿线补一补，针脚细密些，将士们是不会发现的。”
　　玉书擦擦眼泪，觉也不睡了，立马按照王嬷嬷说的做了起来。
　　终于在第十五日一早，一身靛蓝粗布长衫男装，高高梳着马尾的梅尨带着三百五十件棉衣出发了。
　　她们此时还不知道，此次一别，竟是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