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治愈（快穿）》卧松云

75、凤凰凌乱

　　第七十五章云梦公主

　　花羡早晨醒来看到淡青色的帐顶，又将自己吓了一跳。

　　昨夜梦里还在国公府，他还是花羡。本应在父母膝下承欢的年纪，他便成了孤孤单单的楚国公，成了偌大的国公府唯一的主人，可是他毕竟还是花羡，还是他自己。

　　现在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鬼才清楚的原因，他忽然变成了那位在深宫中养尊处优的云梦公主。

　　想起昨日在荷花池畔见到自己的身体，内在却是公主的灵魂，而那位公主还依旧是那么冷静得吓人的样子，他便心里发急。他相信公主送他的那把折扇一定不会有什么交换灵魂的法术，身为公主，她也没有地方去学习巫术，况且，对这位公主殿下，他也算是比较了解的。她是一个被宫中的礼仪规矩约束得好似冰块儿一般的女子，虽然无趣，却没有豪门贵女的骄纵，遇事还比一般男子都冷静持重。她一向不是那种耍手段的人。

　　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这位曾经与他同窗读书的公主殿下，竟然对他芳心暗许……可惜的是，他可从来没有做皇家驸马的兴趣……

　　花羡慢吞吞从床上坐起来。这副身子细弱无力，软绵绵的，自己刻苦修习的内力荡然无存，没有一丝功夫，连体力都很弱，就连从床上坐起来，都需要先翻身，才能支着手臂起来。

　　可能是床上锦衾的窸窣声惊动了外面的宫人，帐外隐隐传来了房门打开的声音，有人轻手轻脚来到床前，低声询问。

　　“公主，起了么？”

　　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花羡一怔。

　　忽然想起了昨夜，公主的两个贴身宫女身穿着单薄的纱衣，站在铺满花瓣的浴盆旁边要伺候她沐浴的情景。

　　他长到今年十九岁，经历的是武功典籍、兵书战策，以及刀光剑影的演武场，烽火狼烟的战争。他从不怕伤，也不怕死，甚至遇到纠结痛苦，还会借由伤害自己发泄。可是，当时的情景却惊得他出了一身的汗。

　　他慌慌张张将两个宫女赶了出去，自己把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可是，沐浴……

　　这是公主的身体，无论如何要保持洁净。他绕着浴盆转了一会儿，最后将眼一闭，心一横，不由分说跳进了浴盆，在水中脱下中衣，胡乱泡了一会儿，胡乱擦干，又胡乱将自己用布巾裹起来。

　　直到空青和泽兰莫名其妙进来的时候，他依旧闭着眼，脸红到了耳根，抱着身上的布巾有些发抖。若不是被他喝止，两个宫女都吓得要去要去传御医了。

　　听说云梦公主自己就通医术，生病从没有传过御医，当真去了，必然被人怀疑。

　　空青和泽兰对公主的行为大为不解，昨夜都没有睡好，现在进来询问的泽兰，声音还带着满满的疑虑。

　　“公主……身子无恙吧？”

　　花羡手指按按发疼的太阳穴，碰到了乌云般长可过腰的头发……这头发昨晚理得不是很整齐，铺了一床……

　　他认命般叹息一声，发出的是清清凉凉的女音。

　　“没事。”

　　泽兰在帐外试探着道：“那……让奴婢伺候公主起身吧。”

　　花羡道：“不用伺候，出去吧。”

　　泽兰一怔，“可是……”

　　花羡微微锁眉，“出去。”

　　“是。”

　　泽兰慢慢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花羡掀起床帐，从床上下来，拢了拢头发，整理好身上的中衣。

　　他走到妆台前，看着镜中那张清冷得好似一泓冰水的脸。

　　他与公主自幼相识，同窗读书，年幼时也曾在一起玩耍。长大以后，由于男女大妨，君臣之礼，他便没有仔细看过公主。在他心目中，云梦公主早已不似年幼时那般天真活泼了。或许是因为失去了母妃，或许是宫中规矩管束甚严，年轻的公主殿下总是冷冰冰的，少言寡语，犹如身在云端的贵气，却全不似她这般年纪，更没有皇家贵胄的骄纵。花羡与太子楚巍虽是君臣，却感情甚好，一直以为与公主殿下再无交集，却没有想过，竟然会有一天，如此细致地了解公主。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好意思过于细致地打量公主的脸。

　　披散的长发拂过耳际，流过肩头，落在腰际。他双手拨弄了一会儿，只感觉滑润的头发从指缝中溜走，他从没有弄过这样长这样顺滑的头发，更不会结女子的发髻。

　　房门外又传来泽兰的声音。

　　“公主，奴婢知道，公主这两天不开心，可是今日公主必须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昨日公主一早便出去，奴婢只好去回了皇后娘娘说公主身子略有不适，若是今日再不去，恐怕皇后娘娘便要遣人来看了。时候不早，还是让奴婢进来给公主梳妆吧。”

　　花羡听了，双手一松，头发从手中落下来，披散在了身上。

　　他闭了眼，又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好了，进来吧进来吧。”

　　“是。”

　　随着答应，开门的声音响起，花羡睁开眼睛，见泽兰身后跟着几个宫女走进来。

　　泽兰偷眼打量了公主一番，见果然无恙，便令宫女将热水巾帕等用具放下，让她们退了下去。

　　“请公主净面吧。”她伸手试试水温，整理用具。

　　花羡懒洋洋地走到跟前，用比过去慢许多的动作洗脸。

　　泽兰在一旁服侍，又侧头去看窗外，嘟囔道：“空青这个丫头，又跑到哪里去了，这般时候，还不过来。”她递过巾帕，笑问道：“公主，空青对奴婢说，公主昨日天不亮便起身，她一人服侍公主梳洗的。白日里奴婢看公主的发髻梳得还好，那丫头的手艺果然有长进了呢。”

　　她轻声笑语，明显在活跃气氛。看起来公主与两个贴身宫女平时相处很轻松，也没有什么架子。不过，花羡并不想与她们说笑，也不知女孩子之间如何说笑。

　　泽兰正说着，那个名叫空青的宫女正好推门进来。她先对着花羡行了一个屈膝礼，便笑着上前道：“泽兰，你又在公主面前编排我是么？”

　　泽兰笑道：“公主看看她轻狂的，奴婢方才分明在夸她。”

　　空青笑着扶公主坐在妆台前，回头对泽兰道：“好了好了，我听见了，量你也不敢编排我的不是。你看见昨日公主的发髻了？我梳得好看不好看？”

　　一面说笑，两个宫女便开始给公主梳妆，上了护肤的脂粉，又开始了梳繁复的发髻。云梦公主一向喜欢简单，除非在必须场合，从不盛装。现在花羡看在眼里感觉繁琐无比的妆发，已经是非常简单了。

　　空青和泽兰故意有说有笑，可是过了一会儿，却见公主一直面沉似水，闭口无言，用冷冰冰的视线与镜中的自己对视着，不由慢慢停了嘴，只敢用目光相互探寻，还露出些疑虑之色。

　　花羡见她们如此，想起与楚意的约定，感觉自己没有好好入戏，便咳嗽了一声，学着楚意平时的样子，平平淡淡道：“昨日皇后娘娘没有说什么？”

　　泽兰见公主终于开口说话，慌忙道：“没有没有，一会儿公主去请安，若是皇后娘娘问起，公主知道奴婢的托词就好。”

　　说着，妆发已毕，空青从里面捧出来一套浅青色的衣裙，颜色虽素雅，衣料却格外贵重，淡淡的颜色上绣着精致的暗纹，配着一条碧色披帛，清雅不失贵气。

　　“公主，今日一早天便有些热，穿这个凉快些，可好？”

　　花羡看了一眼，点点头。

　　天知道公主平时最喜欢哪套，不过，她好像平时总是穿得很素。

　　想起她穿着自己那套深红色衣袍的样子，忽然有点想笑。

　　泽兰帮她穿衣的时候，花羡回头看了看这个叫空青的宫女。这丫头看起来比泽兰年纪略小，少了些老成温柔，却多了点古灵精怪。

　　“空青，你随我去请安吧。”

　　空青笑道：“是。”

　　泽兰道：“那奴婢就留下打理宫里的事物。”她回头看着空青道：“你跟着公主去，不要一味贪玩，多留心一点，护好了公主。”

　　空青对着她挤眼睛，“就你话多，我什么时候跟着公主出门，没把公主护得好好的？”

　　大铭王朝后宫规训森严，众嫔妃每日清晨都要到皇后居所坤禧宫请早安。公主要去请安，需要待众嫔妃散后，再去觐见。

　　自从兰贵妃薨逝，所居的承宇殿一直没有嫔妃居住。公主曾在皇后宫中居住，及笄后才搬回承宇殿。对于皇后娘娘，公主算是养女，若无其他事，公主一直遵从着每日的请安之礼。

　　只是，这每日的请安，形势上虽温馨，实际的感觉，就不得而知了。

　　花羡忽然有些好奇，皇后对待这位冷淡沉默的公主殿下，究竟会不会像一位母亲一样。

　　坤禧宫距离承宇殿不是太远，为了熟悉环境，花羡没有乘车辇，而是带着空青沿路慢慢走过来。

　　身为外臣，是不能进入内宫的。但花羡因为自幼曾为太子伴读，又得皇帝疼爱，年长之后也经常出入东宫，对于后宫的布局虽不熟悉，却也知道一点大致方位。只是，他从未如今日一般，这样缓步走在宫道上，细致看过宫中的风景。

　　看了一会儿，花羡叹了一口气。除去了皇家威严，奢华气派，这宫中与他的楚国公府比起来，其实只能说是个更大些的囚牢而已。

　　四方的天，几乎是相同的宫墙重重叠叠，虽然往来不乏宫人，却一个个敛声屏气。这样的地方，实在是没有什么温暖，更没有什么活力。

　　相比之下，他虽然孤单，毕竟可以随时出去逛逛，比起这位公主殿下要好上一些。

　　皇后的寝宫坤禧宫前，花羡以公主的身份接受了门前宫人的行礼，带着空青径自穿过游廊，直奔正殿。

　　“云梦公主到。”

　　有宫女在前面禀报，花羡低头，看着自己浅青色裙摆下面的绸缎小靴，在雕着牡丹花纹的石路上节奏优雅地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