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治愈（快穿）》卧松云

67、子规啼血

　　第六十七章再尾声

　　就这样，在没有任何辅助设施的情况下，楚意一个人完成了一例冠脉造影以及支架植入手术。

　　过程虽然都完成了，却并不完美。比如术前术后需要应用的药物，还有以后要长期应用的药物，以及必要的复查，她无法完成，更不可能完成了。

　　天有天道，非人力可触及。道法自然，便顺其自然而行。虽然现在她做的并不是自然的事情，但是既然她穿越到这里，既然身边有系统支持，那么，这些便是她应该做的事情。至于其他，便不能再去强求了。

　　她舒了一口气，抬眼看看楚明宗逐渐转为正常的脸色，扶着轿子想要起身。

　　腿上有伤，又跪了许久，她站不起来了。

　　靠在轿子里的楚明宗看着她，下意识伸出手，身子却还是虚弱得很，手够不到。

　　楚意看见了他伸过来的手，微微动容，双目再次扫过他深不可测的双眼。

　　是本能，还是有目的的亲近？她这样想着，心中一痛，她已看不懂父亲，毕竟他做过那么多她根本无法想象的事，他的一举一动，是真是假，她无力分辨，更不想分辨。

　　一条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身，将她扶起。楚意抬头看去，正撞上花羡的视线。

　　即使面对绝境，他依旧是那般轻松，除了看着她时那种真实的视线。

　　两人都没有说话，心中都已了然。

　　楚意微微侧头，叫了一声左维，“左护卫。”

　　左维听见，一手横剑对着面前的官兵，身体后撤，却依旧保持着防守的姿态靠近过来。

　　“小姐？”

　　楚意指了指楚明宗手腕上的压迫止血器，清晰地交代了怎样按照时间减压，怎样观察出血情况，以及什么时候撤除这个东西。

　　无论今日之事结局如何，今后，她都不会再守在父亲身边。父亲可以依靠的，只剩下这个忠实的护卫了。

　　左维一一记下，为避免错误，楚意又让他重复了一遍，这才放心退后。

　　这场抢救几乎没有时间延误，完成得极快。外面的人根本没有看清抢救过程，只看到楚意跪在那里忙碌了一阵，起身时，楚明宗已经保住了性命。

　　任海冷冷笑道：“真是奇怪了。楚大人究竟得的是什么急病呢？发病这样急，好得又这般快？这位楚家小姐，当真是扁鹊再世，华佗重生了！”

　　他说着，诡谲的目光瞥向霍三娘。

　　霍三娘微微一笑，“真心痛，旦发夕死，夕发旦死。这个世上，除了意儿，没有人能救他。”

　　她回头看看任海，笑意愈浓，“厂公的干爹，司礼监掌印太监封公公应该很清楚，当今圣上也有这种病的病根。不知封公公可曾对厂公提起？”

　　任海闻言一滞，的确，皇上有心痛发作的毛病，虽然不重，但是现在已经到了不能发怒不能劳累的程度。以往这位首辅夫人曾经为皇上看过诊，太医院的御医一个个也都很清楚，所有人都明白这种病的厉害，这么多年虽然都在努力研制药物治疗，可以控制皇上的发病，但都知道一旦严重发作，便会危及生命。

　　若是让皇上知道这个小姑娘有如此医术，他必定会留下这对母女在他身边。

　　留下这对母女，再留下子规的杀手充盈红影的力量。那么今后，东厂在皇上的眼里还算什么？他任海，还算什么？

　　他还能依靠谁？

　　就是他那个总喜欢一脸笑意的干爹，封阔封掌印，做着他的干爹，却与楚明宗关系密切。那个老滑头嘴里说着偏向他的话，给文博阁的好处却一点也不比给他的少。

　　今天，绝对不能让霍三娘和那个杀手逃出他的手心，更不能放过楚意，否则今后就没有机会了！

　　任海眯起双眼，带笑的眼眸中杀意凛凛。对面，张城早已看出了他的心思，嘴角带了冷笑。

　　首辅大人大病未愈，当然管不了事。什么赦命，没有看见圣旨，什么也没有！

　　休怪他们杀人杀得太快了！

　　手慢慢移向刀剑，下令的手已准备举起。

　　轿子中忽然传出楚明宗虚弱的声音。

　　“左护卫，扶我起来。”

　　任海一怔，不由抬眼看去。

　　左维忙上前搀扶，楚明宗搭住他的手，慢慢下了轿子，在轿旁站稳。

　　楚意愕然看着他。

　　刚刚经历了冠脉手术，这样活动自然是非常危险的。但是，她对父亲非常了解，他决定的事情，任何人也无法改变。

　　别无他法，她只能随时密切观察着，以防意外。

　　楚明宗被左维牢牢搀扶着，虽然脸色苍白满面病容，身子却站得很直很稳。他威严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东厂、锦衣卫以及禁军官兵，左手探入怀中，取出一纸黄卷。

　　“圣旨下！”他稳住底气，朗声道。

　　三个字犹如晴天霹雳，无论是禁军首领，还是任海和张城，都被忽然出现在面前的圣旨惊到。虽然万分不情愿，还是忙不迭下马跪倒在地。一时间在场兵将一个个撇刀扔剑，跪倒一片，山呼万岁。

　　楚明宗打开圣旨，却无力朗读了。

　　他将圣旨翻转，将当今圣上的御笔亲书展示在众人面前。这样做虽然不合规范，也不合礼仪，为今之计却只能如此。而且，不经意间，排除了他假传圣旨的嫌疑。

　　任海正在对面，抬头看去，圣旨上分明写着对于霍三娘和子规诸人的赦免命令，其中专门提到了楚意。

　　虽然圣旨还未下达任命，圣意已经很明显了。

　　楚明宗端正看着任海难以掩饰的镇静和失落，正色道：“本官现在要带霍三娘以及子规诸人入宫见驾，其中也包括楚意。这里的事，就不劳烦厂公了。”

　　“可是……”任海犹豫。

　　今日早朝皇上刚刚下旨京城戒严，命禁军和锦衣卫全面搜捕子规杀手，格杀勿论，为何这么快又下达了赦命？

　　他全身一寒，心中闪过一个名字，封阔。

　　“厂公？”见任海不语，不等楚明宗说话，左维便开口问。

　　任海恶狠狠瞪了左维一眼，心道首辅大人与我说话，有你一个小小护卫何事？只是这样的时候，这些话无法说出口，只能凝在一个恶狠狠的眼神里。

　　他从对面垂头丧气的张城拱拱手，阴阳怪气道：“指挥使大人，还看什么啊？这里不需要我们。走吧！”

　　刀剑收起，马蹄声声，不久，方才剑拔弩张气氛冷肃的街道变得一片宁静。

　　只剩下原本首辅大人的一家人以及花羡。

　　楚意与花羡互相搀扶着，距离父母亲十步距离，面对面凝视。

　　原本亲密无间的一家人，已经无法再当做一家人看待。而且，今后已永远不可能成为一家人。

　　楚明宗精神已经好了许多，宽袖一拂，避开左维搀扶的手，转身上轿。身后留下一句，“左护卫，走。”

　　左维会意，低头服侍楚明宗上了轿，又挥挥手，楚府护卫便又招来了两乘软轿。

　　“夫人，小姐，请上轿吧。”

　　霍三娘回头看了楚意与花羡一眼，若无其事地上轿，那神态与平日的首辅夫人竟无半分差别。

　　花羡扶着楚意，等着左维道：“楚意不上轿，我带她走。”

　　左维立即撂下脸，咬牙喝道：“花羡！”

　　花羡冷哼一声，右手一抖，那把展开的单刀哗楞楞作响，寒光凛冽。

　　楚意道：“左护卫，你们走吧，我们会跟上的。”

　　左维正要发作，轿子里传出楚明宗的声音，“左维，走！不要管她。”

　　左维闻言，冲着花羡狠狠哼了一声，回身跑向自己的坐骑，翻身上马，引到众护卫护送两乘轿子而去。

　　花羡笑道：“楚意，我们真是有如神助啊，都到了这个地步，竟然不死？”他侧头看着楚意，笑容满是戏谑，“如何？就现在，我带你逃跑吧。”

　　楚意道：“既然答应了他们跟上，我们还是跟上。”

　　花羡脸上笑容敛起，“万一进了宫，那老皇帝看见你长得不错，要你当他的妃子怎么办？先说好了，我可是一点也没有嫌弃过你没我好看哦。你就是要嫁，也必须嫁给我才行，其他人，不要说皇帝，天王老子也不行。”

　　楚意无奈笑道：“你方才也说了，都走到这步田地，我们还能活着。进了宫，还能怎么样？大不了有死而已。”

　　花羡眨眨眼，笑道：“嗯，也是啊。”

　　一行轿马，花羡施展轻功，带着楚意跟随在后。

　　两人腿上都有伤，却一点没有落下。也是左维谨慎，时刻注意着后面，马匹行进得并不快。

　　行进中，楚明宗的轿子渐渐靠后，让过了霍三娘的轿子，而后逐渐后移到队伍的最后面。

　　左维早已注意到，令其他护卫带队先行，也跟着不动声色地靠后，一直守护在楚明宗的轿前。

　　花羡与楚意早已观察到，不明何意，跟着放慢了速度。渐渐的，那乘简单的软轿落后下来，竟已离开了队伍。

　　当轿子拐过一个街角，轿夫忽然一个转弯，轿子钻入了一条小巷。

　　楚意与花羡立即跟上去。

　　轿子在前面停下了。

　　左维早已扔下马，飞奔过去打起了轿帘，着急问道：“老爷？”

　　楚明宗依旧端坐在轿子里。此时此刻，他的气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神态依旧那般威严。

　　花羡与楚意站在他面前，心中虽狐疑，脸上却都未动声色。

　　楚明宗抬头看了看他们，忽然沉声道：“花羡。”

　　花羡哼了一声，漫不经心道：“干嘛？”

　　楚明宗道：“拜托你一件事，带意儿离开京城。”

　　花羡眉毛一跳，目露诧异。连楚意都是一惊，愕然看过去。

　　“你能否做到？”楚明宗肃然看着。

　　花羡想了想，冷笑一声道：“好啊，没有问题。你说吧，去哪？”

　　楚明宗道：“去哪里都无所谓。但是，永远不要再回京城！”

　　左维大惊。自家老爷的意思是，要放走楚意和花羡，这是抗旨！

　　“老爷！”

　　楚明宗冷冷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冰寒彻骨，深不可测，吓得左维张开的嘴不由自主闭起来。

　　“父亲。”楚意情不自禁叫出声。

　　楚明宗道：“云舒阁日日夜夜，都是假的。夫妻是假，父女是假，但是近日，父女是真。”他看着楚意，目光中竟还是没有一丝温情。比起往日的父亲，今日的他冷得像一块冰。

　　“你是我的亲生女儿，这一点不容改变，今日一别，父女之情已断，只是，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他身子略略前倾，眼中射出某种凶狠的寒光，“再见之日，便再也没有父女了。”

　　他抬起那只刚做过冠脉造影的手，手腕上，压迫止血器在精致的袍袖下显得无比不协调。

　　“起轿！”

　　左维回头看了楚意一眼，又冲着花羡用力瞪眼，便上前快速放下轿帘，招呼轿夫起轿，自己跑回马前飞身上马。

　　轿子快速离去，这个小巷里只剩下了楚意和花羡两个人。

　　花羡低头看楚意，“意外么？”

　　楚意苦笑，“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她叹了一口气，抬头对上花羡的眼，“花羡，我这一世，或许，就是来找你的。”

　　“当然，”花羡道，“不找我，你还能找谁呢？只是……”

　　“只是什么？”楚意见他欲言又止，不禁询问。

　　花羡道：“稍微晚了一点。”

　　楚意道：“你什么意思？”

　　花羡道：“事不宜迟，我们先离开京城。”

　　楚明宗带他们来这个地方别有深意，此地距离城门不远，且周围都已安排停当，他们很快便毫无阻碍地出了城。

　　相信，若是再晚几刻，出城便不再那样简单了。

　　花羡这一世杀手出身，他就像野草一般，无论什么处境，都能找到生存之道。

　　一年后。

　　花羡的腿已经卸下了钢板，经过训练，恢复如初。

　　这日，夕阳西下，他独自站在一条小河边。河水被夕阳染上了绚烂绯红，水天一色，他暗红的衣袍也变得明艳动人。

　　楚意缓步向河边走过来，看着这场景，不由心头一动。

　　这画面为何莫名熟悉？

　　“花羡？”她不禁开口叫他。

　　花羡回头看过来。

　　万道霞光中，明媚的眉眼犹如画就。

　　他在夕阳下微笑，那笑意竟可以让身后的美景黯然失色。

　　“楚意。”他叹了一口气，“我说我从不嫌弃你没有我好看，是假的。”

　　楚意愕然，他的意思，是嫌弃了？

　　花羡道：“你应该嫌弃我的，这一世，我杀了太多人。好人，坏人，都杀过。这一世，我遇到你太晚了……”

　　“花羡！”楚意一惊，忙快步向他走去。

　　脑海中忽然传来一个没有情绪的声音。

　　“楚大夫，本世界任务全部完成，即将传送入下一个世界。”

　　“不要！你……”楚意张口刚要说话，黑暗便无边无际压了下来，整个人无法控制地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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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些天真的是洪水决堤了……原以为坚持再坚持，就可以迎来安定的生活，没想到，炼狱般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第二个世界结束。
近期工作实在太忙，等我回来开启第三个世界。我不在的时候，千万不要跑了啊，抱抱我的小可爱~